越是临近过年,天气却越发地冷,奇怪地是今年一冬无雪,干冷异常,宫里已经有几位嫔妃感染风寒倒下了,大皇子的生母王淑媛就是其一。
这段时间都是李淑容带着孩子,此时李淑容带着大皇子到坤宁宫请安。
容茵本来不想见她,找个理由打发回去,听到说是带着大皇子,容茵便让人请了进来。
凌禥带着一定绉纱六瓣圆顶爪拉帽,一身红色的皇子服饰,颈间垂珠嵌玉长命百岁金锁,整个人玉雪可爱,如同一颗圆圆的糯米团子。
容茵看到凌禥挪着笨拙的小腿跪地磕头请安,心都要化了,许是昨日方嘉的话起了作用,今日见到大皇子感到格外亲切。
容茵拿了一颗糖果,笑着朝凌禥招收,“来,禥儿,到母后这里来,母后这里有糖果。”
凌禥抬着一张笑脸呆萌萌地看着容茵手里的糖果,竟然流出口水来,张着长了两颗前门牙的嘴,不停喊着“糖果——糖果——”
容茵高兴极了,再接再厉哄他,“是啊,糖果,过来母后这里,有糖果吃。”
凌禥竟然抬起小短腿便扑过去,伸手去抓容茵手里的糖果。
“禥儿,那是皇后娘娘,不可失礼。”李淑容站在地当央着急地唤凌禥。
此时,容茵和凌禥都没人搭理她,容茵一把抱起凌禥揽在怀里,亲手给凌禥拨了糖果的皮,放到凌禥的小嘴边,凌禥的小舌头便舔一舔,感到甜小嘴咧开来,高兴地不停嚷着“吃”。
容茵给凌禥的糖果,可是稀罕物件,这是去年过年之际,容家的船队从海外运来的,据说也是几经周转才到了容家的船队上,在海外那是只有贵族才可以吃到的东西。
如今,容茵一直没有舍得吃,如今竟然好不心疼地塞进凌禥的嘴巴里。
凌禥的小脸蛋即刻便鼓起一个小包,他的小嘴几乎兜不住,不停流口水,李淑容看到怕皇后娘娘嫌弃,忙趋前要给大皇子收拾,却被容茵挡了回去。
“你先回去吧,禥儿在我这里玩一阵子,等禥儿玩够了,我派人将人送回去。”
“这……”李淑容不想答应,又不敢拒绝。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容茵沉声问到。
“不不不,臣妾是怕给皇后娘娘添麻烦。”李淑容忙解释。
“没什么好麻烦的,将乳娘留住这里就可以了,有她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是王淑媛感染了风寒吗?你们一个院子住着,回去好好照看她,她好利索了,禥儿也能更安稳些。”
容茵交代完,便不再理她,吩咐冬梅到小厨房多准备些点心。佩芳有些欲言又止,只是看到娘娘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只得压下心里的担心,亲自陪着冬梅去准备点心。
李淑容只得先走了,她不知道皇后打什么主意,一路上越走越急,她要回去跟淑媛姐姐说一声。
“什么?皇后为何留下禥儿?她一向不怎么待见咱们这些嫔妾,皇子皇女虽也是皇上的骨肉,以往也没见她有多亲近啊。”王淑媛有些着急,一连声地咳嗽起来。
宫女文秀忙端了水给王淑媛润喉,又拍着她的背顺气,好歹这阵剧烈的咳嗽止住了。
“姐姐您先别急,我看着皇后是喜欢禥儿的,拿着海外来的糖果给禥儿吃,还抱着大皇子,亲自给他擦口水。”李淑容不停安慰王淑媛。
王淑媛自打皇上第一次抱了凌禥,她便一直忧虑,怕自己保不住孩子,如今皇后无缘无故将人留下,她这颗心便跟被人挖走了一般。
她还要挣扎着起来,“不行,我要亲自去将禥儿接回来。”
“姐姐,皇后娘娘说了过一阵子,便派人给送回来,你这样去,还拖着个病体,没得让皇后娘娘训斥一顿,不如等等看。”
文秀也跟着劝慰,王淑媛到底按捺住了,只好又颓然地躺回床上,眼睛盯着滴漏,她觉得一滴一滴都是她的血。
皇上听闻皇后将皇子留住了坤宁宫,眉头深深地拢起来——蠢,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要出事是多么容易的事情,别人避险还来不及,她倒好将人私自留下,还可劲儿给人塞吃的,须知,入口即危险!
皇上抬脚便走了出去,王宝一路小跑地跟着,一直跟到坤宁宫门口,气喘吁吁地想要唱一声“皇上驾到”,可是皇上抬手给止了。
廊下上直的人看到皇上忙跪地请安,随后要通传,也被皇上止住了。
皇上进了屋,便听到容茵的笑声和孩子的牙牙学语的声音,容茵正在教孩子叫“母后”。
皇上在暖阁的门口站住了,他一时觉得屋子里有妻有子,甚是欣慰和满足,这种满足比做在朝堂上指点江山更为温暖,他竟生出些眷恋之心。
“娘娘,您真听了方姑娘的话,要过继个孩子吗?”屋里佩芳问皇后。
皇后良久没有说话,皇上几乎失去耐心要进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容茵说“也无不可,皇上既然要我坐在这个后位上,我便要坐牢些,显然有个孩子是最好的办法。”
皇上听了撇撇嘴,要孩子不能自己生?干嘛要抢人家的,人家的孩子长大了不还是跟亲娘近?
“再说,祖父过世,父亲降等袭侯爵,还要丁忧三年,弟弟们不及弱冠,我们容家生意几乎消耗殆尽,要想东山再起,也需要我这个皇后。如果我一直不受待见,即便坐在后位上,也帮不了容家的忙……若有了孩子,我这个皇后的地位或许能提高些,容家的生意就能好经营些。”
改不了商家的本性,难道就一门心思做生意?皇上心里很是不屑。
“那娘娘不如讨好皇上来的直接,皇上爱重娘娘,比什么都管用,回头娘娘再生个孩子,您什么都不用愁了。”
皇上听着佩芳的话,嘴角竟然勾了起来,身后的王宝不敢出一点声,生怕扰了皇上偷听的“雅兴”。坤宁宫的宫女急得几乎冒汗,但也不敢出声,因为皇上显然想继续听下去。
可是,容茵倒是无话了,皇上等得脸都生冷起来,一撩帘子便进了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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