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和方嘉同时站起来恭送皇上,只听太皇太后说“皇上且去忙吧,我这里几日不见皇后,甚是想念,多留皇后说会子话。嘉儿,去送送你表哥。”
皇上扫了一眼容茵,见她低眉顺目地站在一旁,说到“有劳表妹了。”
皇上在前,方嘉在后,一起出去了,容茵看着二人的背影,心里想着表哥表妹,甚是相配。
送出慈宁宫的宫门,皇上也没说要方嘉回,方嘉便一直送,二人一路也无话,默默地一前一后走着,终于到了乾清宫门口。
“表妹在宫里陪伴太皇太后辛苦,一会子让王宝给表妹找些玩意儿送过去,希望表妹能喜欢。”皇上看着慈宁宫的方向,淡淡地说。
“多谢皇上赏赐,嘉儿不辛苦。”
方嘉回到慈宁宫后,果然王宝随后便送了一副翡翠手镯过来,太皇太后瞧着喜欢,给了王宝一个大大的荷包。
容茵看了心里倒也太平,想着到底是亲上加亲,送了一趟便得了镯子,这若是入了后宫,就是取自己而代之,也无不可。
寒冬腊月,西北风从长长的的宫道上肆意穿行,叫嚣的呜呜之声,听得人打心底里害冷。
恰北虏的厄鲁特部送来一百只羊,这个时候守着锅子吃涮羊肉是最享受最养人的事情,阖宫都盼着分点羊肉呢。
倒也不是宫里没有羊肉吃,只是这北虏的羊肉地道些,再说这是进贡的东西,能得赏赐便是天大的脸面,级别不够的别说羊肉,就是羊味也别想闻一闻。
一百只羊,皇上赏了宗亲、朝臣、和有功的将士之外,剩下的也不多了,便交代给管理后宫的贵妃,分给后宫的主子们。
贵妃甚是上心,她一心想着自己将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好让皇上知道自己比皇后更适合坐在那个位子上。
贵妃首先给皇上留了五只,又孝敬了太皇太后两只,剩下的皇后、妃位、嫔位、皇子、公主,皆得了一只,其余不可得。
只是往坤宁宫送的人却原封不动地又搬回来了,说是皇后给祖父守孝,不动荤腥,没得浪费了皇上的赏赐。
贵妃看了心里甚是气愤,这是给她脸子瞧的啊!
贵妃当即便领了宝扇一路到乾清宫御书房,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听里面传唤,贵妃心里更加委屈。
其实,皇上并不喜欢妃嫔到御书房走动,然贵妃掌理后宫,多少还是要给些颜面的,这才传了进来。
贵妃见过礼后,皇上并不开口,贵妃又生气又委屈,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先端了茶盏润口,不想被茶水一熏,眼泪倒是先下来了。
皇上自从来了之后,收拾皇后的眼泪就已经心力交瘁了,眼下本不想搭理她的眼泪,然想到另一世,她父亲奋力救驾之功,心还是软了下来。
“贵妃何事委屈?”
“皇上,臣妾不敢说,说了皇上也不会给臣妾做主的。”
皇上闭了闭眼,那你还赖这里做甚?皇上睁开眼,温和地说“你先说说看,是贵妃的理,朕自然给你做主。”
“皇上君无戏言,可不要哄臣妾。”
皇上再无耐心出言,端着茶盏只等着她自己说。
贵妃等不到皇上说话,只得自己接着说,“皇上让臣妾将北虏进贡的羊分下去,臣妾基本完成了,只是——”
贵妃抬眼觑了觑皇上,见其容色祥和,便接着说,“只是,臣妾送到坤宁宫的羊,给原封不动地送回来了,臣妾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心里甚是惶恐!”说着贵妃拿帕子又掖了掖眼睛。
“臣妾思来想去,皇后地位尊崇,定然是跟咱们不能等同而代的,只是太皇太后那里才得了两只,若是皇后娘娘也送两只,没得对太皇太后不敬。于是,臣妾做主后宫一宫主位都得了一只,许是这样皇后娘娘生气了。”
贵妃顿了顿接着抬了些声气说“可也不能送一只半过去吧,半个的数,不是更加不敬?”
皇上一味不说话,一脸面无表情,只听着贵妃的哭诉。
“皇上,以前皇后主事,也不是样样都处理地公平周正的,阖宫大小也没有一个说话的,大家不是没有意见,只不过是敬着皇后,更为了不给皇上添麻烦,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如今皇上让臣妾主事,皇后倒来这么一手,不满意臣妾事小,这分明是给皇上脸子看啊。”
这话呢就怕上纲上线,贵妃此番言论的重点,一则是皇后拿皇后的位子压人;二则,皇后是伸手打皇上的脸面。
谁的脸挨打,心里也不痛快,皇上微微闭了闭眼睛,将心里的不快压下去。
“啊,臣妾想起来,皇后还说给她的祖父守孝,不动荤腥。”贵妃看着皇上,极其严肃地说,“皇上,宫里的规矩还要不要了,皇后这是守孝都守到宫里来了;平日里一身素衣,虽不是孝衣,到底看着不喜庆,她身在坤位,大周的气数她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皇上听着倒是有些想笑了,谁说贵妃脑子不够了?这话可厉害着,皇后身在坤位,整日里做些晦气的事,破坏的可是大周的气数,这是大逆不道之罪啊!
忽又回到皇后的身上来,连贵妃都懂得谨言慎行,不做违礼之事,皇后竟然连一点自觉都没有,有些事可做不可说,守就守吧,说出来作甚!
虽说皇上将她稳在后位上,眼下,皇上也打心眼里说一句实不堪后位!
“贵妃的意思是我大周的气数靠几件漂亮衣服撑着?”
皇上直视着贵妃,眼神深邃,无端让贵妃有些紧张,慌忙说“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是……”
皇上收回视线,“朕知道贵妃心系我大周,朕心甚慰,加之,贵妃操持后宫有功,既然皇后不用,那多出来的那一只羊,便赏了贵妃吧。皇后言语犯忌到底有违宫规,传朕旨意,罚皇后两个月的俸禄,以儆效尤。”
贵妃满意地走了,皇上这才冷了脸面什么守孝!她这是对朕的赏赐不屑一顾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