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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选秀之路(1 / 1)

“小姐,喝水。”马车前面坐着的女仆掀开厚厚的帘子,对我说。

我定睛一看,眼前的女子身穿一身熟褐色的衣裙,蓝色的眸子分外显眼。“芸萱姐姐?你是芸萱姐姐?”

“是啊,小姐。夫人不放心别的侍女,特意叫我跟着您。”

芸萱是母亲的贴身侍婢武嬷嬷的女儿,武嬷嬷年轻的时候因鸦片战乱,流离失所,又被西洋人玷污了身子,待到遇见母亲的时候,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

母亲菩萨心肠,那时候府里还没有这么些姨太太,所以母亲便做主将武嬷嬷接了回来,这武嬷嬷在府里一陪母亲便是二十年。

武芸萱二十岁出头,由于继承着洋人一半的血统,所以眼眶深陷,鼻梁高挑,最特别的就是那一双湖蓝般深邃的眸子,虽与中原女子的容貌不近相同,但细细品来,却别有一番韵味。芸萱在府里一直照顾母亲的饮食起居,虽是母亲的仆人,也是母亲的亲人。芸萱不过大我几岁,幼年,也时长带着我与海子做稻草人,做纸鸢。

我握着芸萱的手,“此去经年,路途遥远,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重返故土,希望你我能够互相扶持怜惜,度过这慢慢深宫的生活。”

“小姐,奴婢只是个侍女,如何配得上小姐的怜惜。”

就在此时,马车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何事?”我朝着车外问道。

“小姐,走了大半天了,大伙儿也都累了,不如找个地方先去吃些东西吧。”我听着声音觉得甚是耳熟,便拉开车棚的帘子一探究竟,原来是春翠。

春翠是父亲的三房,郭夫人的贴身丫鬟。我的母亲虽为府内的主母,按照规定,主母,主母所出的子嗣,甚至是主母的丫鬟,妾们与之相遇,都要恭敬地称一句“姑娘”。可是无奈母亲失宠多年,而郭姨太又十分的嚣张跋扈,仗着自己娘家在山东做了个小小的县令,更是处处给母亲使脸子看。

母亲生性恬静安稳,也不好与之相争,便也随她而去。可这春翠被郭姨太派遣到我身边作为陪嫁丫鬟,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知道心里有什么盘算。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让小姐如何休息,如何吃饭?”芸萱问道。

“贱婢!我与小姐说话,何时由得你来插嘴。”话闭,春翠扬起手来,只听“啪”的一声,春翠的一巴掌便打到了芸萱的脸上。

“你这是做什么!”我赶忙护着芸萱,质问道。“说到底,我是主。你是婢。我还没说如何责罚芸萱,谁给你的胆子!”

“哎呀,小姐,真是对不住了,您瞧我这记性,我还当这儿是府里呢。是啊,府里飞出个金凤凰来,是要得意一阵子。不过,这是凤凰还是山鸡,还得皇上定夺,您说是不是?”

我看着春翠那股子轻狂的劲头,不由得觉得一阵阵的恶心反胃。郭夫人都已经向母亲示好,这妮子却在我这里作威作福。想我堂堂钮祜禄氏族,出身高贵,却要被一个婢女拜高踩低,岂能容忍。

“春翠,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就算我无法进宫成为小主,还有亲王,郡王,贝勒,皇子们的挑选。再不济,也能留在京城做一品二品大员的侧室。你若从今以后安分守己,适才以及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你依旧拿郭姨太那套折磨人的细碎功夫对待我,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钮祜禄瑞芬的厉害。”

春翠没想到素日里温文尔雅的我会说出如此一片宏论,虽心有不甘,但也暂时压制住了心里的不满。如果她还有那么一点智慧,就应该知道,郭姨太既然要把她安排在我身边,一方面是为了破坏我的封妃之路,另一方面也寓意着春翠已经成为了一枚弃子。如果她够聪明,就应该明白,眼下没有什么比讨好我这个主子,更能保证她未来富贵更重要的了。

“大家也都累了,那便停下脚步稍作休息吧。”我说。

“都停下,都停下了!”春翠招呼着车队。

车夫将马车赶到了一颗大树下,固定好了缰绳。

芸萱从车上跳了下来,走到车棚的后面,从棚下取出了一个板凳,放在了车棚口处。

“小姐,仔细着脚下。”芸萱道。

芸萱伸出手来,我左手扶着她的手,右手提着裙子,便下了马车。仆役和官差们也都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和行李,从另一辆马车里取出了铁锅和木架子。

“你们几个,去附近寻些水来,我看不远处有一条河。你们几个,去捡拾柴火生火,你们几个,去把干粮拿出来。”春翠在一旁不停地使唤着这些下人。

“小姐您看,这春翠倒像是主子一样,吆五喝六的。”芸萱有些愤愤不平。

我笑了笑,“既然她想当家作主,便由得她去。有她一路张罗着,反倒是咱们偷得清闲了。”

“也对。那奴婢陪您去那边走走。”春翠挽着我的手,朝着不远处指了指。

我们背对着的,是车队人马,西面是一条小河,而面前的,是一莫约十几米高的峡谷。在我们的脚下和峡谷谷底,长满了花草。我俯下身来,随手采下一把野花,捧在手心里。我嗅了嗅它们的芬芳,虽不似月季,菊花那般气味浓郁,但清淡的味道,就仿佛这山中的精灵一般。

“小姐,您这身葱心绿色的衣服,配这花草真漂亮,就像仙子一样。”芸萱说。

“这世间众人,又有谁见过仙子呢?到是你这一汪湖蓝色的眸子,时常被人误以为仙女下凡。”

“小姐惯会取笑我,我不过是个奴婢。”芸萱腼腆的一笑。

“来,拿着。”我把手捧花递给了芸萱。芸萱接过,细心地捧着。

“恩,好看。”我点了点头。余光中,我似乎看到了悬崖的脚边,生长着一团红色的植物。

“曼莎珠华?”我朝着那群花簇走去,没想到在此绝地,竟然能遇到盛开的如此娇艳的彼岸花。都说彼岸花生长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此处地势险要,不正是它们的乐土?我从怀中掏出了海子送给我的那一株彼岸花来,朝着悬崖边走去。

“小姐,危险!”摆弄着花簇的芸萱抬头一看,此时的我已然跪在了悬崖边,我一只手撑着地面,身子猫着进入了悬崖上方,攥着绒花的左手,去够着那一簇彼岸花。眼见已经够到了一朵,却不曾想,一个不留神,将绒花掉落了下去。

“海子!”我本能的一叫,身子往前一冲,想要去抓住那绒花,却不曾想,身下已经是深渊。

“啊!”随着我的叫声,我整个身子都滚了下去。好在那悬崖有坡度,否则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小姐!”芸萱显然是吓傻了,扔掉了手中的野花,想也没多想,便也随我跳了下来。我俩一前一后翻滚着到了谷底,沿途砂石众多,膈着后背生疼,我在谷底的草甸子上滚了几下,便晕了过去。

不一会儿,芸萱也跟着滚了下来,由于她是奴婢出身,平常粗活累活做得多了,身子骨还算结实些,勉强保留了一些意识,但是毕竟也是身为女子的血肉之躯,从如此之高的地方跌落,怎得受得住呢?芸萱吃力的朝我爬去,她的胳膊肘和脚踝都在跌落的时候受了伤。

“小姐,小姐。”芸萱颤抖的叫着,用手晃动着我的身子,可我早已失去知觉。

“来人呐,救命啊!有没有人啊。”芸萱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而峡谷内回声四起,仿佛无法将声音传到上面。

“这可怎么办!”芸萱心里很是着急,她看着自己与我的衣服,远远望去,早已与这谷底的颜色混为了一体。而随着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她自己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也会睡去了。

“只能这样了!”芸萱看了看身旁的我,从旁边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朝着峡谷中间爬去,她平躺在了地上,用尽全部气力喊了几声“救命”,依旧无人应答。芸萱右手拿起石头,眉头一皱,朝着左手手腕的动脉处割了一下,鲜血顿时就喷了出来。芸萱把血涂在了自己的脸上,衣服上,若是家丁和士兵寻来,看到那一团醒目的鲜血,自然也会寻得我俩的所在,就算他们未曾发觉,车队里的土狗闻到了血腥味,也会兴奋地犬吠的。

“喝口热水,身子也暖了。大哥,你也喝。”春翠将一杯热水递给了侍卫长,侍卫长在接过水杯的时候,还不忘摸了一下春翠的手,春翠朝着他抛了个媚眼。

“小姐和芸萱呢?”春翠自言自语道。“你们几个,有没有看到小姐和芸萱?”一旁歇息的佣人,有的在喝水,有的在打盹,有的在吃干粮,却没人注意到我们的离开,众人皆摇了摇头。

“不好,难不成她要逃婚!”春翠道。

“应该不会吧?秀女私自逃跑,可是死罪。”侍卫长说。

“怎么不会!历朝历代这种事情多了去了,若她二人真的跑了,朝廷怪罪下来,又岂是她二人的过错,咱们整个府邸,都是要受牵连的。”

“那,那可怎么办啊。”

“还等什么,快追啊!她二人离开的时间不长,应该跑不远。咱们东西南北分四路追,肯定能追到。半个时辰之后,在这里汇合。”

“小姐!小姐你在吗!快出来!小姐!”芸萱隐隐听到了春翠的喊话。

“我,我们在这儿…”芸萱虚弱的叫着,便也失去了知觉。

“春翠姑娘,你看!”侍卫长指着悬崖边喊,“这里有很明显的滑落的痕迹。”

春翠听罢,赶忙朝着悬崖底看去,却不见任何人影。

“汪汪!汪汪汪。”两只随行的土狗开始不安地叫了起来。

“快看!”还是侍卫长眼尖,发现了那一团血泊之中的芸萱。

“快!回马车取绳索来,下去救人!”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马车的颠簸,我渐渐的苏醒过来,只觉得浑身酸软。眼前,是马车的车棚顶,我环顾四周,却见坐在一旁的,是春翠。

“你醒了?”春翠问。

“我这是…”

“还好你命大,从悬崖跳下去都没死。下次可别寻短见了。我可告诉你,你自己想死,进了宫再自杀,可别连累了我们。”

“我没有,我只是…对了,有没有看到我的花?”我虚弱的问。

“知道这是海子送你的,你视若珍宝,给你!”春翠说着,将那朵绒花扔到了我的怀里。我用手拿了起来,放在眼前端详,那绒花,却有些因挤压而变了形。

“对了,芸萱呢?”我问。

“芸萱为了救你,割破了手腕,侍卫长看到了鲜血,才发现了你们。”春翠不耐烦的说。

“那芸萱现在怎么样了?”我问。

“好在失血不多,伤口已经凝固住了。方才经过镇子的时候,请郎中简单的包扎了一番,现在在后面的马车上睡着了。你二人已经睡了四个时辰了。”

“都怪我,都怪我。”我喃喃自语着。

春翠并没有理会我,她出了车棚,和赶车的车夫有说有笑去了。

我们这三辆马车从桂林出发,途径永州,衡阳,南昌,最后到达扬州,再取水路赶往京城。这几千里的路途要在短短一个月之内走完,其中的艰辛,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峡谷的那惊险一幕,我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过了一周便也痊愈了。而芸萱手腕的伤口,却愈合的很慢,所以这些日子,我没有让她做些伺候的活计,春翠看在眼里,心中却很是不服气。

我们之后的这一路,走的还算顺遂,好在父亲在我离家之前,给我写了多封文书,途径的官府县衙,许多是父亲的同僚好友,还有比父亲品级低的下属。这无形中给了我许多的方便。直到半个月后,我们终于来到了扬州。

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可如今刚刚过了惊蛰,与广西的气候不同,扬州的百花草木还未复苏,人们沉浸在新年刚过不久的喜悦中,各种商业,妓院,酒馆还没有特别兴旺的客流。倒是一路走来的田间地下,已经有农民开始播种。若不是我们身负皇命赶着选秀,真想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在这人间天堂好好的游玩一番。

到了码头,随行的一些家奴也就完成了护送的使命,仅留下芸萱和春翠,还有几箱衣物,一盒打点关系的银票。扬州知府是父亲的故友,亲自包了一艘船,派遣了数名衙役,护送我们去京城。由于是秀女特殊的身份,我婉拒了知府大人的盛情款待,住在了驿馆里,等待第二日的登船。

翌日,我们一行人登上了官船,见不远处,一个身材高挑,肤色甚白的女子静静地站在船头,身后站着两个穿着粉红色衣服的婢女。我正好奇这船上为何还有他人的时候,春翠小声的告诉我,这是知府的远房外甥女,也是这一届的秀女。这是她昨天跟官差大哥打听出来的。

我瞥了春翠一眼,道一句“知道了,你退下吧。”春翠是个没有伦理观念的女子,府中仗着郭姨太作威作福,还和马夫以及厨房的师傅私下相好过,曾经被母亲撞见,却又被郭姨太遮掩了过去。这也是我为何见她就觉得恶心的原因。

我走上前去,向那女子行了一个礼。“妹妹给姐姐请安。,妹妹初来乍到,有许多事情不懂,还望姐姐以后多多指点,多多包涵。”只见那女子转过身来,斜视着我问了一句“你是谁啊?”

“妹妹是广西右江道钮祜禄·穆扬阿之女,瑞芬。”

“哦,原来是瑞姐姐啊。早就听舅父提起过你。方才见姐姐以礼相待,以为是舅父派来的侍女,多有得罪,还望姐姐多多包涵。”

言谈间,我已然读懂了这名女子的心性。她叫英华,伊尔根觉罗氏,满人里很小的一个氏族。仅仅在乾隆末年,有个女子被封为循妃。祖上在辽东一代。可是她自幼便由膝下无子的扬州知府抚养。如今也到了适婚年龄。但英华和我不同,她心直口快,却看人也分三六九等。她一生的夙愿,就是要进宫,不做娘娘,只做皇后。有如此的野心自然是甚好。但是多年后,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份野心,才使她在这高高的黄瓦宫墙内,悄然的死去。

英华比我年少几个月,我们便结成了姐妹,我是姐姐,她是妹妹。英华给我讲了许多宫中的秘闻。比如孝慎成皇后和孝全成皇后为什么在盛年时候悄然死去,孝全成皇后为什么在两年之内从全嫔一路升妃,直至皇贵妃。

按照清朝的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若皇后健在,是不必册立皇贵妃的。可见皇帝对全皇后的宠爱。而最让我感兴趣的,是他说起的现如今四爷和六爷的状况。四爷奕詝为全皇后的皇子,但是一直由皇贵妃抚养。而六爷奕?为皇贵妃亲生骨肉。适逢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朝中也众说纷纭,猜测这两位最出色的皇子,哪个有可能继承大统。

“姐姐,依我看,奕?继承皇位的可能性最大。”英华说。

“我却觉得奕詝更有可能”。我微微一笑。

“姐姐何以见得?”

“古语有云,名不正,则言不顺。奕?的生母为皇贵妃,而奕詝的生母是全皇后,虽为继皇后,但也是正正经经的嫡出皇子。且不说全皇后家族旧部在朝野上的势力。就算是皇上对皇后的那些宠爱,也会爱屋及乌的。况且为何去年皇上封了六子奕?为和硕恭亲王?而没有先册封四子?很显然,皇帝的宝座是留给四阿哥的。”

“姐姐,听了你的话我还真是醍醐灌顶啊。”英华说“我决定了,与其追随一个年逾花甲的老皇帝,不如去俘获未来君王的心!”

“嘘。。。”我赶忙捂住英华的嘴。“傻妹妹,祸从口出。现如今我们是秀女,没被皇帝招选过,就还是皇上的备选女人,这些话瞎说是要砍头的。”

英华冲我吐了吐舌头,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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