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你向来养尊处优,你兴许不知道,其实这男女之间的感情,其实都是相互迁就出来的!”
矜玉公主抓住紫音的手,朦胧着一双透亮的眼睛,急切地问她
“紫音,本公主不好看吗?你就说——我到底是哪里欠了他了?!”
说到这里,她委屈得一行眼泪又流了下来。
紫音即便是一介侍女,见这个平日里风风火火的公主哭成这样,着实也不忍心。
紫音于是好声好气地说“公主,你千万莫要如此灰心!要知道——您可是奴婢见过的所有女子之中,最勇敢,最专情之人啊!公主你这样好,谁会舍得不爱你呢?”
矜玉公主听她这样夸,心中有所触动,不禁打起了一些精神。于是她便渐渐就止住了眼泪,心中也渐渐平静下来了。
紫音不愧是公主的身边人,经她这么三言两句的一说,可比别的人一个劲的夸她漂亮有用多了。
矜玉公主一边哽咽着,一边凝神聚气,慢慢的缓过神来。而在这个时候,闯入她的眼帘的,是滚落了一地的珍珠。
“簌簌珍珠挥尘柄,眉上新愁吹不醒……”()
在她的脑海里率先浮现出的,是这样的一句唱词。
唱词婉转,缭绕在她的脑中,勾起了她无限的思绪。
在这思绪万千之中,她好似感觉,自己应是这世上所有坚贞,却又苦于风情的女子中的一员。
望着一地落珠,她在心底已经里唱了好几出的闺怨戏,而那些琵琶弹奏的旋律,如同幽咽一般的絮语也在她的耳边不断回荡着——
然而,她却越想,便越觉得胸中发闷——她哪里是那种愿意单单这样听戏的人!她终究还是也不愿意咽下这把泪!
到了最后,她便开始问自己
难道自己应该就此放弃吗?
然而一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在之前在宴会上的事情——她料想一定有某些人,他们早就已经将她自己与明觉掌门的轶事,偷偷的议论了个遍了。
于是她又回想起她见到的某些人笑得意味深长的表情,他们的那种鄙夷的表情,又开始在她的眼前叫嚣——
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身为天庭长公主,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认输呢?她怎么可能被人当做是茶余的笑柄呢?!
她止住了眼泪,从紫音哪里接过绸缎手帕,吸了一下鼻子。
此时的矜玉公主,她在痛定思痛之后,很快便重新燃起了斗志。
如今的她将会变得更加偏执,因为她现在几乎已经“把得到那个男人”这件事情,当成了她自己的一个人生目标——而这个人生目标,又与她的身为公主的尊严挂钩。
她愿意赌上自己尊严,无非就想看看对方低头会是个什么样子。
而在此后的这条路上,她再也想不知道“甘心”和“算了”二字是怎么写的了,她已经将爱情等同为自己的自尊,好像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就会使她蒙上极大的羞辱。
她倒还想看看,这天底下有什么东西,是她得不到的。
————
然而,于此同时,云上峰的夜晚本来是一片祥和。
侍卫们一如往常地巡逻,虫鸣声窸窣,夜晚清风徐徐地呼来。
然而,这宁静的氛围,却被掌门屋里突然亮起的灯火给打破了。
巡逻的侍卫警觉地走上前去。他来到走廊上,轻轻敲了一下菱花门,在门外唤了一声
“掌门尊座——可有什么事吗?”
然而过了很久都听到里头没有声音。于是侍卫便在踌躇之下推开了门——
这一走进去,便看到怀容掌门坐在床沿上。他的手里拿着一盏烛灯,烛光照亮了一半的屋子,然而他却侧着脸,一句话也没说。
侍卫奇怪的问了一句“掌门,可有什么需要吗?”
姜青未抬眼看着这个侍卫认真地表情,温言说了一句“不必,你下去吧。”
侍卫退下,菱花木门被合上。虫鸣声逐渐鸣起,静夜便开始在烛火的光里摇曳。
姜青未擦了一下自己头上的额汗,只就静静的看着跳跃的灯芯。
他纵然是有万般睡意,却依旧辗转不得眠,而这里的原因,只是因为刚才做的一场梦——
夜色朦胧,一颗初心只有在黑暗中才能够停歇。
在梦中,他又看见曾经的那个他爱女子,在自己的怀抱里死去。
他看着她流着血,看着她呜咽着想说什么,但依旧是垂下了手臂。到了最后,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咽气,看着她身体变得僵硬……
她被放入棺材里,被土掩盖起来,就连墓碑上她的名字也不能雕刻。她就是这样,渐渐的被时光给埋没了,什么都没有被剩下。
“我终究还是没能似你那般的勇敢。”
他对着烛光叹息,那语气更像是在忏悔。
明明曾经是那样的相爱,但是最后,却走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步。
他知道,自己此时不能怨天,也不能怨地,所以,他就只能一遍遍地批判自己,一遍遍地追忆过往……
于是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几乎每天都会自我反省,但却至今都没能悟个明白。
而当他越是探求道理的时候,就发觉自己越发的渺小。
他回想,自己也曾经被一叶障目,误将头顶上的景色当做是天,然而但直到自己真正的执手这一方的时候,拨开了眼前缭绕的雾障,才知道了什么叫“蝼蚁见了沧海”。
当他还是一介仙君的时候,也曾清高傲岸,纵览四方;然而,当他真正走上山顶,统领整个门派的时候,才看见了真正的云上风光——
那种感觉,不是俯瞰众山的沧桑,而是仰望星辰的虔诚——在这云顶之上,永远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见来路。
“圆圆,若有来生,你可愿意再遇见我吗?”
烛光摇曳,将静默当做是回答。
当他幽幽地说出来这句话,抬头看了看窗外,才发现今夜已过大半。
于是他这才将手中的烛灯放在了床头,那幽弱的辉光伴着橘色的暖意,陪伴着他一同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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