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拍了拍胡瑄墨衣角眼睛看着他昨日拿出的护具“公子,你那护具到底什么时候要送出去,再晚些赶上中秋宴,若在再过上几日想必公子又要忙起来。怎么遇得上姑娘?”“就在这几日吧。我看看能不能腾出时间遇上。”胡瑄墨的心思没在这事上整理整理衣袖前往大殿了。
他一路上神色凝重,大步疾走别人看见了自然不敢靠近,容他想了一路怎么开口说的清楚。冷不丁被人撞了一下抬头一看是——刘老,看来是刘万贯圆乎乎的身子撞了他一下。刘万贯和张慕青最大的不同就是刘老胖胖的可爱,张老壮壮的吓人。
禁刘老提醒胡瑄墨才回神发觉大家已来的差不多,拱礼道“刘老,怎么跑到晚辈这儿来了?”口中揶揄老大人跑错地,不过就是知道这位老大人是位老小孩,除了张慕青他最喜欢和年轻人待在一块亲近极了。
刘老大人咳了几声“别以为我没瞧出来,你小子是不是想说甘地那位乱来的州府?”“刘老英明,晚辈品级不够提出此事,怕是不得引起重视。方才肖大人又在人堆里晚辈不敢上前说及此事!”两人一起望去肖锋方向,瘦高的个子站在人堆里插诨打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规规矩矩的站队也就算了,还拉帮结伙聊天。
瞧得胡瑄墨无语极了,可刘万贯就见怪不怪解释道“他人就那样,每次一准备说事他就得在上朝前和旁人说个不停。美曰其名活跃思路!看样子肖大人要与你说同一件事情了,这下你就放心吧!他那嘴不去和陈敬直比都是屈才!”能得到刘万贯这般称赞想来肖锋出马,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至于为什么不和陈敬直比,那是因为肖锋比陈敬直年岁大入仕早,怕旁人说他呗!察觉到刘万贯的视线肖锋回头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带头站好了。确也是陛下来了,他再说就问题大了。临走时刘万贯低声“待会肖大人打个开头,老夫向陛下说明时你就要好好表现了!”许是一件过错能说成两件过错,这就要看他们三人的配合了。
刘老回到自己的位子用手捏了捏笏板挺首进了殿,楚帝看起来也有疲倦之色,强打着精神听着各地的呈报。快到中秋宴了,又有祭拜秋社之神,大半年间的事情交代清楚是在这几日的功夫。想必也是有些头疼,不过也是些繁琐事情年年如此也就惯了。
往年如此,今年也如此罢了!不过今年是襄州军和御林军共同护卫秋社祭天辛庚漓将襄州府的近况细细交代清楚,也禀报了襄州军的操练。楚帝微微点了点头,这么一大堆事情只有这一件事情只需他听着,怎么能不心情好呢?
朝堂上寂静了一会儿,“有本……”
“臣御史台肖锋弹劾新任甘州府州府卢长水大人,无才无能,新策失理。”肖锋清声奏报在寂静的大殿上回响不绝,楚帝反问“又是甘地?”
楚晟和周元良也留意听着肖锋后话,满朝文武也都听着,甘地匿税案后新上任的官员又出了纰漏,大家明显的感觉到了龙椅上的皇上脸色铁青的不得了,吏部的尚书也在微微发抖。楚帝指了指肖锋“尽数奏之!”
“臣以为甘地百姓因罪臣徐敏等人早已负荷累累,既因陛下圣明处置了徐党,自然不能甘地再出岔子,百姓自然也不能再受苦。如今新上任的卢长水大人非但不为百姓谋福利,没有解决隐患,就连推行的新制都只是在含糊其辞推脱责任。望陛下圣裁!”
楚帝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瞪向楚晟,楚晟后退了半步闪躲着楚帝的目光。他是让卢长水助朱家拿下那块地,可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都不知道是不是皇后娘娘的外亲!肖锋的话确实说到楚帝最在意的地方,一处州城一而再的出事只能让天下人觉得朝廷办事不利。
刘老也踱步出来“臣户部尚书刘万贯附议!臣管理天下赋税,明白税务对于百姓重要,对于朝廷的重要性。若伤民财,朝廷可以贴补,但是如若伤了民心,怕是补不上来。”他与肖锋一唱一和又给胡瑄墨使了眼色。胡瑄墨点头也开口奏道“臣户部掌律令胡瑄墨亦附议,臣虽无两位大人经验丰富,且听闻胡大人提出的凡上任州府在任期间损失财产可自行解决。臣先前是闻所未闻,甘地一事与以往不同是真的,若是因为这一点做出这般不负责任的政策。也不是良策!”
御史台和户部元老户部新秀都在此事上有意见,就算楚帝想再拖拖都没得可能,只能问“既然三位爱卿提及此事,那朕也问问众位爱卿们的意见?”谁这个时候说话,肖锋本来就只有陈敬直说得过,这讲理不讲理?说不过肖锋,这经验上说不过刘老和胡瑄墨。个个都大眼瞪小眼
没人说话,张慕青侧身看了看刘万贯明白了他想做些什么!眨了几下眼睛点了点头又转了回去。楚帝看张慕青点头就问“张卿你有何看法?”
“启奏陛下,臣不过一介武夫,论起这些事上怎能有什么远见?”张慕青推开了这烫手的山芋,他又不知道那三个人想什么新花样,说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能不插手就不插手,他光看那肖锋就知道今天他老朋友一定会获胜。
这阵营看起来就咄咄逼人!
“启奏陛下,臣以为像卢长水大人这样的官员也是大有人在,不过是藏得有些深。我朝是为了优中选优才采用举荐制与科考制同行的法子。可如今时间久了,有些人想着钻空子,选的官员才能大不如以前。如此下去,怕是会有原来越多官员才不能符合官职。辱我朝廷风气。”刘万贯振振发声,抬头打量楚帝的反应,迎上楚帝的眼神时丝毫不畏惧!
选官制度一直以来是楚国诟病,楚帝身为太子时就问过先帝为何知道选官制度如此却不加以规整呢?他记得先帝回“朕又何尝不知呢!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你父皇我为此忙上一生,最后还要你来一并铲除啊!到时候我儿你可不能手软。”现在时机到了,楚帝的耳畔像是听到先帝的叮嘱你可不能手软啊!
既然有人把这件事再次翻出,朝中大半的官员都失了神色,他们知道自己的官职怎么来的。胡瑄墨屏着气观察楚帝的反应,他和刘万贯是一般身份一般使了气力考取功名,使了钱财举荐。得了如今的官职知道得有多苦,好在他们还有钱财,打通人脉。可其他人能寒门子弟怕大多没有那么幸运。
为何江陵雅序麓山书院是削尖了脑袋往进钻,还不是其中的夫子多是朝中官员的旧友,拜在门下刻苦用功总也有希望。可不巧的是天下就这两座学院是会尽心安排学生前程,但要进去也是难上加难,
白家的江陵雅序既考才能、判词、书法、一腔报效朝廷的热血也考修身治理,一年到头进去的学生就一两个;公孙家的麓山书院可是挑剔无比,得让公孙老先生瞧得上眼,教的学生都是赤子之心直筒脾性。没少受苦!
愣了半晌,内阁赵严甲先站了出来“陛下,卢大人才学疏浅自然是卢大人的问题,怎能由此观之朝廷所有官员。我朝选官制度历经数百年怎能有什么致命问题?陛下此事此事兹事体大,理当从长计议啊!”这位是赵嘉林的老爹资深的老官员了,早些日子以为儿子打理好了关系,只等科考了!要是闹这么一出那他忙了个什么?
他开了口一部份的官员跟随跪下纷纷“陛下,理当从长计议!望陛下三思啊!”虽说没有跪下全部也是乌压压的跪下了大半。楚帝瞧着就觉得头疼,一个一个的扫过过那些跪下的大臣。握紧啊手中的手串。没有发声死死的盯着跪下的官员。
这时候刘万贯也不好多言,肖峰也面对这个局面。只弓着身子打量着陛下的脸色。如今按照资历来比拼资历也是平分秋色,丝毫退让不得。胡轩墨明白这个时候,无论是刘老还是肖锋多说一句话只能使火药味愈演愈烈,陛下更不好下台。
可他一个新官再说几句,陛下只不过怒斥他几句。他俯身跪拜叩首“胡瑄墨为贾商之子,拜在公孙老先生座下,师兄弟们众多,其中不乏有才能者,如今尚未从官只是缺了举荐之人缺;。臣也见过许多才能不佳者,有着地方小官可做。先祖们定下此制,必定是为楚国的天下谋划,如今先祖的制度已不适应于当今的世道。若是要太多太多有才能的人无官可做,才学疏浅的人占着官位。长久下去,楚国何有未来?如何强盛?”
“胡大人的说的真漂亮!当真只是为了楚国吗?贾商之子~”果真有脑子跟不上嘴的人,赵严甲立马跟在其后发声,没管刘万贯舒了一口气,亦没管张慕青投向胡瑄墨赞许的眼神。
良久未发声,楚帝盯着堂下众人冷笑道“我说呢!都挺能耐啊!如今朕都没发话尔等就把话堵了!”甩袖而去,徒留众人在殿上发呆。这下好了,真是分不清楚谁人惹陛下不快,陛下对于这件事怎么看。
张慕青瞧着肖锋点了点头,走向刘万贯“刘老弟啊!你今日怎么想起提及此事,小汎要准备科考了这不是……”近来楚国科考的子弟众多,官员之后也是多在其中。刘万贯起身因身子肥胖有些气喘“青兄不知啊!小汎心思单纯,不知这官场浑浊,为父的只能打碎他眼前的路。让他堂堂正正在朝为官,半点没有污浊之气。”
“许是这般良苦用心,小汎更能懂些!走吧,我们今日去喝酒~”张慕青拍了拍刘万贯的肩膀,回头对着胡瑄墨“胡大人,要不一同前往?”这话是客套话,这顿酒他们两人都不知能不能喝完。
胡瑄墨拱手“晚辈还有事情,怕是不能阁老的如愿。阁老与刘老当心啊!”只因今日他做了想了许久的事,是他一开始就想做的事。让楚国废了这迂腐的选官制度,心情轻快了许多。只想着把这份心情带给张淇芸,兴许不会怎样,但是就想着既然任性一回她能知道多好!快步越过张刘两人揣着小手手往宫外奔去。
瞧着胡瑄墨的样子,张慕青无奈的摇了摇头“年轻人!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后生可畏啊。瞧着他的话、见识不亏是公孙老先生的学生。”“是啊!你说小汎但凡有一点人家的样子,我这般至于操劳?”
这边早朝都完了,姚爰还是赖在床上不肯起床。张淇芸站在床边盯着姚爰道“你该起床了吧?江湖人也不必如此懒散吧!”“芸……阿芸,那你也不用一直站在这儿,老盯着我,我就不想起了。”
“随你!我要出门了。”张淇芸负手走了门外心中这是我的房间,自早间习了功课等你这般久,那五婶的点心没得吃就别怪我。“对了,阿芸你昨日说今早要去哪?”
“没有早间,如今快晌午了。再不走五婶就有来叨叨了~”张淇芸催促“不过我昨日是想着去吟霜坊问些消息。”
姚爰探出头来兴冲冲的问“那也就是说——我能去吟霜坊?”她真想去看看吟霜坊,毕竟天下人只听闻过吟霜坊,从来没有人见过。都说内卫是陛下的刀,那吟霜坊就是陛下的眼睛,说这话的人都只见过内卫杀人,从未见过吟霜坊得人动的刀子。
更有人说过吟霜坊内,也就是张淇芸的手下是个大美人!她也想想见见可是张淇芸冷冷瞪了她一眼“你要是早起几个时辰是能去吟霜坊的如今……算了吧!”早起几个时辰柳杨是有时间接待她们,可这个时间……就不大可能,要是非得见上一面就只能去惜音楼听曲儿了。
要是幸运是能见到柳杨的。不过……今日之事实属紧迫,张淇芸皱眉思考许久“快些!还是可以见到柳杨姐姐的。”姚爰寻思着快速跑出屋来,发觉张淇芸早就先跑了。只能埋怨“什么人啊?骗我。”小西自屋檐上倒挂着探下头来“没事儿!芸主子会等您的。”是啊!张淇芸不喜欢自己慢慢走过去,也不喜欢摇摇晃晃的轿辇,学了轻功就是想少走路。“是去哪儿?”
“惜音楼。你照大路走主子会等。”小西荡了上去眯着眼睛在屋檐上晒太阳,再也没有打理过姚爰。在他看来张淇芸今日本来可以早早完成事物,可姚爰赖床,主子等了她许久!张淇芸在屋上飞驰准备先去一趟煎饼摊子,就先到了主街处。
“阿芸~怎的在这儿?”张淇芸听到有人喊她,那声音全是愉悦。她站在高处在烈阳之下回过头来,瞧见胡瑄墨,还是穿着官服捧着马球护具喜滋滋的望着她,像是讨糖的孩子眉眼里头都是欢喜。
张淇芸跳下来落到他面前逆着光“我有些事情要办。在此处看看路。胡大人又是为何来此地呀?似是与你家不顺路?”“我来找你。这护具是我娘亲为我缝制的护具,我特拿来听闻你下月要去参加马球会。”语序颠三倒四着可总算把话说明白了。
“若是有护具为何不给燕婉姐姐?”张淇芸瞧着他怀里的护具反问,这一问对准了阿福提醒过的话。胡瑄墨愣了几下“阿芸为何这么说?”
“姐姐说过啊!她与胡大人相识已久有些事情相互能帮上忙,也算是心有灵犀!我道是公子与燕婉姐姐近些,这护具自然给姐姐更为合适。”她还是能记起那日在街上遇见刘燕婉和胡瑄墨前,刘燕婉就给她讲了许多事儿,她起先听着没什么,后来也是明白了。刘燕婉是想说她与胡瑄墨认识时间久些,事务上也有共同之处,两人在一起话题也多。
她只是不知道刘燕婉是什么意思?看起来像是有情与胡瑄墨不自知知道张淇芸出现才发觉喜欢胡瑄墨,又或者是张淇芸喜欢胡瑄墨她刘燕婉才就要喜欢胡瑄墨呢?
不过因得姚爰来了京城,张淇芸心情好对于京城的戒备也降低了下来,把话讲了明白这才让胡瑄墨明白送簪子的事情,那时为何张淇芸那番样子?后将称呼都换了胡大人。他笑了出声,郎朗的是舒畅透彻的笑“原讲这事,阿芸都不知道自己在我心里是怎样的存在吧?你是不记得了,我还记得你是年少的承诺。”
“我从未许诺过你什么?”
“是我年少时许诺想要亲近你这楚都最恣意飒爽的光!自打见了你,余下旁人不过是秋时落叶顺风而落,便落吧!”看来今日在朝堂上他把许久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在张淇芸面前也说了个够。
的确,也许张淇芸只是纵马掠过惊艳了他无聊的时光,他也就不会如此执着,是那日轿辇上的小姑娘与他的勉励,自此那份美好出现在楚都街头一次他就想再努力一分。纵使不能成为那般美好的景色,也能时时看着。
说这些话是上嘴皮碰下嘴皮这般容易的事,可张淇芸听起来就有些难以理解“等等,让我捋捋。这话过于漂亮,我听不大懂!”先是刘燕婉的事没怎么明白,如今胡瑄墨的话更是难懂。她只是觉得若是有人对自己好,而后又一番说辞道自己是他的光?那长熙护着她这么久,照此论起来,她岂不是吊着长熙?
张淇芸揉着鬓角,久久没有再发声。在江陵师兄弟们也是相互关心相互照料,大家一起躲夫子整人的法子;长熙亦是如此照顾自己,这些感情她明白也清楚,可胡瑄墨想要给她的与以往任何一个人给她的感情都不同。
他是优秀~但是……于她而是不能这般草率。事情裸的摆在她面前时,却慌了手脚。“阿芸,这是我的心意。自然不想给你添麻烦,若是一时间你没想清楚,我便再等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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