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肃态度强硬,加上丹图太子打算返程,大小事不断,推荐枕席的事也暂时落空。
阿史那·弘在东京城游玩得差不多,便盯上了太尉府,带着拜帖前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尚太尉虽然知道阿史那·弘前来是为了谁,可还是不好将人拒之门外。
“尝尝,今年刚进的新茶。”
阿史那·弘看着杯中清透的茶叶,端起来轻轻嗅了嗅才抿了一口,瞬间来了兴趣,“这是什么茶?”
这茶润滑甘甜,清香如兰,给人“大山深处的高贵公主”之感。
确是好茶。
“太平猴魁。”尚易书气质淡雅,空谷幽兰,如同杯中清茶。
阿史那·弘愣了一瞬,突然轻笑出声。
“本宫与尚先生投缘,这心里还有许多话要同先生,可否请左右回避?”
尚易书情绪淡淡,瞥了尚信一眼。
尚信犹豫,不太相信阿史那·弘的人品。可也不敢违抗尚易书的命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领着几个仆人退下了。
等人一走,屋内的气氛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阿史那·弘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尚易书,试图从他身上窥得一星半点儿的异样,奈何失败了,尚易书确实就是表里如一。
阿史那·弘轻叹一声,颇为遗憾,“大哥不跟我回丹图吗?”
尚易书好笑,“这里可没什么兄弟。”
阿史那·弘啧了一声,“这就我们俩人,就别装了吧,我闭着眼都能感觉到我们身上的血脉相连。”
尚易书被他这话逗笑了,问他怎么看出来的。
阿史那·弘颇为傲娇的对他招了招手,后者没理他,他也不失落,深深道“因为我感觉出我们身上一样的性……”
尚易书眉梢微挑,等着他后话。
阿史那·弘不负众望,顿了片刻说道“我们都一样的……会装。”
话落,阿史那·弘目光灼灼的看着尚易书,尚易书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是难得的施舍到他脸上。
“太子殿下这话从何说起。”
阿史那·弘摆了摆手,意思是你别和我玩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和父皇联系上了,父皇很看重你吧,是不是还给你下达了什么半路刺杀的命令,我在回去的路上,要是受伤,甚至死了,就可以怪罪到北赵皇帝头上,丹图被北赵压榨了这么多年,早就想要反抗了,就差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罢了,这个理由倒是合理。”阿史那·弘靠在椅背上,老神在在的继续道“本宫猜,尚先生答应了父皇这个诱人的条件的目的是什么呢,会不会是宫中那位美娇娘呢?”
尚易书寒凉的目光射来,阿史那·弘下意识闭嘴。
冬日里,茶水冒着腾腾热气,模糊了两人的轮廓。
尚易书倏的笑了起来,“听起来似乎是个很划算的买卖,殿下以为我该不该答应贵国皇帝陛下的计划呢?”
阿史那·弘很诚实的摇头,“说实话,本宫此次前来就是要杀你的,没想到你还敢只走身边的人,不怕本宫现在就要了你的命吗?”
“怕。”
阿史那·弘·挑眉,还不待说话,尚易书满面春风的看着他,“但你没机会了。”
阿史那·弘·瞳孔骤缩,目光落在面前的茶杯上。
“你下毒?”
尚易书笑“看来殿下也不是愚不可及嘛。”
尚易书一直给人的感觉就是温和有礼,这温和中多带着一点疏离,容易亲近却不容易交情,加上他因为多年的病痛,脸色苍白,身子羸弱,看起来分外亲和无害,以至于阿史那·弘一直觉得他是个好捏的软柿子,竟没想到他是一朵毒花。
尚易书手指轻扣,门口的尚信就冷着脸走了进来,虎视眈眈的看着阿史那·弘。
“这也不是强劲的毒,一时半会儿也发挥不了作用,应该可以让你撑到回国。”
阿史那·弘目眦欲裂,眼眶通红,作暴起之态。
“殿下放心,我北赵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北赵愿与丹图缔结百年之宜,殿下若能说服丹图皇帝,解药也会及时送到殿下手里。”
说完,也不管气的直喘气儿的阿史那·弘,吩咐尚信送客。
阿史那·弘前脚刚回驿站,大夫便被召入房内,尚易书也进宫汇报战绩。
既然已经得知丹图太子的打算,他们怎么可能不做出准备,那毒药是白丁新研发的,正好想找人试试,很慷慨的送了一盒给尚易书。
尚易书和赵肃计划好了营造一种他俩貌合神离的障眼法,同时主动去信联系丹图皇帝,然后放出尚易书和丹图皇帝有书信来往的消息,阿史那·弘·得知两人有书信来往,肯定会多想,自然分寸大乱。
他们俩早就布好了网,等着鱼儿落网呢。
丹图皇帝子嗣单薄,只有三个儿子,一个早早失踪,一个不知深浅,还有一个甚至图谋不轨,他自然也急,急着找一个合适的继承者。
诚然,经过这次的事,丹图皇帝已经撕破了阿史那·弘的伪装,知道他不是什么白痴,但比起尚易书来,明显不如。
丹图皇帝自然是看好尚易书的,若是能让尚易书认祖归宗自然是最好,奈何那人太过淡泊,除了一女子便再没什么追求,加上赵肃和尚易书两人铁一般的关系,想要以利诱之都很难。
丹图皇帝对尚易书已经不抱希望了,这才催太子尽快回国。不想他自作聪明,以为丹图皇帝已经成功收服了尚易书,对他失望了,所以打算来个杀人灭口。
人没了,说什么也是空。
一步错,步步错。
阿史那·弘失算了,除了身体里那定时炸弹般的毒药,并无损失。
冬月二十,丹图太子归国,赵肃亲自相送。
苏夏一身内侍打扮,站在赵肃的身后,看着仪仗队走远,扯了扯赵肃的衣服。
“时间还早,我们去玩玩吧。”
赵肃平时很忙,又不放心苏夏一个人出宫,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出宫玩过了,知道赵肃今天要出宫,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就屁颠儿屁颠的跟上了。
赵肃失笑,蹭了蹭她的鼻尖。
“知道你委屈,好了,带你玩。”
他们不知,阴沉沉的路上,一场暴风雪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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