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肃毫无意外的又失眠了。
乔辛端了碗安神的汤药来,“爷,田姐儿说要是睡不着可以喝点这个,有助于睡眠。”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赵肃瞪着乔辛手里的药,刚刚压下去的心火又腾腾的往上冒了。
唇,比想象的软,头发也软,腰也软,摸起来似乎很舒服,拿来当抱枕应该不错。
“爷?”
“嗯。”赵肃回神,接过碗象征性的喝了两口,“行了,退下吧。”
乔辛犹疑的退下了。
他总觉得今晚的赵肃吃错药了。
某人也觉得自己吃错药了,类似于某种助兴药,似乎兴奋过了头。
今夜,注定难眠。
大概是从那一日之后,赵王爷和田医倌之间的气场就发生了变化,赵肃总是时不时瞥苏夏一眼,有事儿没事儿就招她来谈点无关紧要的事,来了也不怎么说话,就看看,偷偷看,光明正大的看。
大概是想缓和一下两人怪异的气氛,赵肃送给她了一个盒子。
苏夏这次不像之前那样傻不拉几的把盒子丢一边,捧着盒子回去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将盒子打开了。如她所想,里面装的是一个琉璃盒,在盒子中间的托里,放着一块儿白色的石头。
那块儿石头不白中泛着黄,看起来很脆,似乎轻轻一碰就能裂开来,难怪要专门用盒子装。
她丝毫不怀疑,这颗石头就是赵敬需要的那颗——白矾。苏夏怪异的盯着那颗石它看了良久,心里老不是滋味。
都说赵肃想要江南船行的所属权,为此不惜兄弟反目。可现在却如此爽快的将石头送给了她,到底安的什么心?
此时的苏夏是真的不懂赵肃的心思了,一个牵系着东海水师的船行在他心里,似乎无足轻重,为了博得美人一笑,轻易便送出了手。
可当赵敬收到这颗石头的时候,却没有应该有的好心情。
阿达看着一脸阴翳的赵敬,自觉的放缓了呼吸,默默降低存在感。
“他这是什么意思?施舍吗?”
赵敬扭了扭脖子,危险的看着阿达。
后者咽了咽口,不敢说话,他怕说错一句话小命儿就葬送了。
赵敬大概也不期望他会回答,只是盯着那个琉璃盒子看,不知道过了多久,阿达的腿都站麻了,赵敬倏的笑了起来。
“既然这么慷慨的送给小王,不收反而辜负了人家的好心呢~”
明明是一副好商量了语气,阿达却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滋味。想想也是挺气人的,有人费尽心机想到得到的东西,有人却不看在眼里,随随便便的送人。
这让人怎能不气?
当然,这只是阿达个人的想法,赵敬真正生气的不止是这一点。
他气的是赵肃的想法。
很明显,赵肃在乎的不是一个船行,或者海军,他在乎的要更多,更大一点。
比如是国泰民安,海晏河清。
赵敬讽刺的笑了笑,想到行冠礼的时候,皇帝给他取字清晏,简直不能太讽刺。
小时候的赵敬便是绝顶聪明的,算是和尚易书并列的小神童。那时候的赵敬很乖巧,母亲疼爱,父亲也给予重任。
可经过那件事后,一切都变了。
尚易书的人生变了,赵肃的人生变了,他的人生,也变了。
疼爱他的母亲被废黜,曾经温柔怯懦的母亲被人逼成了疯子。而他敬重的父亲,他做了什么呢?冤枉单纯无辜的母亲,听信谣言,任由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他要向皇帝证明,他是正确的,皇帝的做法才是错的。
所以,在那之后,赵敬便习惯和皇帝对着干。不管是私下还是在朝堂上,他总是和皇帝的意见相左。
两人一个是火,一个是炮仗。一个一点就着,一个一着就爆。
可即便如此,皇帝还是纵容他的,还是对他寄予厚望。
相较于赵肃,皇帝明显更属意赵敬。
赵灵枢说“七哥儿重情,行事顾虑甚多,相比起来,二哥儿虽然偏执,但杀伐果决,懂得制衡,更能堪当重任。”
赵敬勾唇,笑得漫不经心。
确实,相比起来,他更无情。
赵肃将这原石送来,无非是想让他重振江南船行,壮大东海水师。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民生社稷。
换位思考,他确实做不到这一点。手里握着江南船行的命脉,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它夺过来,或许会费些工夫,或许会花些时间,但他不会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结果。
赵敬很好奇,赵肃将让出这颗石头,有几分是因为对苏夏的怜爱,又有几分是因为那可笑的兼济之心。
“将这石头送司解行去吧。”
阿达松了口气,颤颤巍巍捧着盒子出去了。
由于苏夏去澈云殿去得越发的频繁,乔辛开始顾影自怜了,他感觉再这样下去,苏夏可能会取代他的位置,以后澈云殿再也不需要他的侍奉了,苏夏一个人就成了。
乔辛瘪着嘴,接过暗卫递来的书信,一点看的都没有。
暗卫,“加急件,乔总管不看看?”
乔辛,“没心情。”
“乔先生从南阳送来……”
“乔文的信!”乔辛惊呼一声,以为是乔文收到了他的抱怨,给他纾解来了,迫不及待的开始拆信。
“送来给主子的,听闻是关于尚先生救命药引的事。”暗卫一个大喘着气,讲剩下半句话说完了。
乔辛信拆了一半,幽怨的瞪了他一眼,小媳妇般抱着信回澈云殿了。
尚易书的救命药引,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就尚易书命的药,而现在的尚易书,溶血草有了,治疗设备有了,唯差一颗适合他的供体了。
寻了半年,终于找到了合适供体。
只是这个供体有点特殊,乔文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先去信请示赵肃,在南阳静观其变。
乔辛很少见赵肃如此失态了,激动得打翻了茶盏,捏着信纸的手指节泛白,显然是在强忍着情绪。
“去南阳。”
沉寂良久,乔辛听到赵肃发话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