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之前从未提起过你们曾经是好友的事情?”昭华看向鱼安,语气微凉。
“我怕说出来,她在取走神骨的时候会犹豫,再说了,这么些年过去了,也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想她应该能感应到我的气息,却从未提起过往,我以为她不愿意与我相认,我真的不知道她失去了那段记忆而不认识我了。”鱼安声音闷闷,含着一丝对素衣的担忧。
“连你也觉得阿素像外面说的那样,是个冷心冷血的人吗?”昭华目光瞥过寂梧和鱼安两人,“当年的事,不管有没有阿素的参与,这六界的结局都是一样的,阿素只是被卷进这场风波,又恰巧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而已!”
这话让寂梧和鱼安都感到些许悲凉,这场风波太过骇人,使六界众人乱了章法,慌不择路,在生死存亡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冷静的考虑谁对谁错,他们只是急切的希望能为自己所受的苦难,找到一个宣泄口,一个替罪羊。
一个就在眼前,众生所憎恶的人,来背负这一切的罪责。
“昭华!”素衣扯扯他的衣衫,望着这位曾经的天地共主,无人敢忤逆的人,如今却为了她,多费口舌,“你不需要向他们解释什么。”
“好!我们先去东海,找到了记忆,我们就回冥界!”昭华温声道。
“多谢昭华上尊,素衣姑姑。”寂梧急忙行礼。
“走之前,我还想再见见顾卿晨!”鱼安踌躇片刻,还是坚定的开口。
“那就见见吧,情之一字,最难消受!”
鱼安化回怜笙的样子,只是想和往常一样,好好的和他坐下喝茶,聊天,谈谈心,很显然,当她知道了所有的真相那一刻,她就知道顾卿晨再也不会开开心心的陪她呆着了。
当她看着顾卿晨站在庭院外,不愿意踏进一步,一张脸如同寒冰一样冷,不耐烦的说道,“你有什么事就说,不说我就走了。”
鱼安眼角的泪水倔强的不愿意落下,嘴角挂着的甜笑,也显得越发凄凉,原本彼此相依的恋人,怎么就走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
是他打着为她好的名义,瞒着怜笙和温景的事情,想自己一个人解决的时候,还是当她看到他四处寻找捉妖师,又带着怜笙趁夜色出门,她心中的怒气和怀疑日益剧增的时候。
“你就不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听到这话,顾卿晨的脸色才略有动摇,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结。
“想知道的话,就进来喝杯茶。”鱼安在庭院的树下坐定,为对面的位置斟上一杯茶水。
“你知道那天晚上的事?”顾卿晨惊疑不定,见鱼安淡定的点点头,这才抬起脚,坐在鱼安的对面。
鱼安灼灼的盯着他,问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爱过鱼安吗?”
顾卿晨似乎没有想到她突然会问这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全府,全东粼城的人都知道,我与她彼此相爱!”
“如果她杀了你,你还会爱她吗?”鱼安的手紧紧的抓着茶盏,她期待着他的答案,又害怕着。
“你胡说什么,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顾卿晨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鱼安像泄了气一般,不再执拗这个问题,“你知道鱼安是人鱼对吗?所以你四处寻找捉妖师,想设法为她遮挡人鱼的身份。”
“这些你怎么知道的?”鱼安的身份,他从没告诉过别人。
“鱼安说的。”她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那天晚上鱼安以为你要带我私奔,一气之下杀了你这个负心人,但是看到你满身鲜血的样子,她就后悔了,于是她化作人鱼烛,为你吊住魂魄续命,救回了你。”
“我不该瞒着她的!”顾卿晨沉吟,从表情上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鱼安死前,让我告诉你,是她对不起你,但是她真的很爱你,如果还有来世的话,她还会找到你的。”
鱼安将自己想说的话,以这种方式告诉他,可她不会再有来世了。
“温景是怎么死的?”顾卿晨开口。
“鱼安杀的!”
“你和温景的孩子呢?”
“鱼安害没的。”
她直言不讳,她承认所有的事情,不管最后他恨她也好,怨她也好,今天可能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她想以怜笙的身份,对他坦白一切。
“说完了?”顾卿晨沉声。
让她失望的是,她在顾卿晨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也找不到她任何想要的答案。
“说完了我就走了!”说着。顾卿晨就已经起身离开。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你爱的那个人负了你,杀了你的好友,亲人,你就一点也不难过吗?”鱼安慌乱的起身,望着那抹坚毅的背影,吼道。
她不怕他骂她,恨她,可她害怕他这样没有表情的样子,就好像鱼安这个人对他而言,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不值得有一丝的牵挂。
“你说的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之前总有些画面在我脑海里闪现,如今听了你说的这些,我大致都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顾卿晨抬头看着飘飘洒洒的落叶,今天外面的风很凉,吹的人心也跟着发寒。
“你心里还有她吗?”鱼安紧张的搅着手指,不管结果如何,爱与不爱,她都想知道答案。
顾卿晨背着她站了很久,只是仰着头看着天空,不知道是在回忆过往,还是在琢磨自己的心。
“我不恨她,但是我也不会原谅她!”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所以,到底还爱不爱她!”鱼安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不知道顾卿晨现在心里是怎么看待她的,她只是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一个人跌坐在茶几上喃喃自语。
一直隐身的三人这才现身,寂梧从背后扶住她的肩膀,“何必还执念于此,都过去了。”
“他说,他最近脑海里总是有画面闪现,是我给他施的术法失效了吗?他会想起那天我在盛怒之下,当着他的面杀死真正的怜笙的事情吗?”鱼安紧张的追问寂梧。
“没有肉身的你,法术会逐渐消失,他早晚会想起来所有的事情的!”
“如果他想起来了,为什么没有问我,问这个活生生的怜笙是谁?”鱼安这一刻觉得,他会不会早已猜到了所有的一切。
可是,谁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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