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唯微微而笑,有些凄凉“你真的觉得我会坐上我家老头儿的位置么?”
苏语凝执笔的手顿住“除非你不想。”
沈子唯这下释然地笑了“我的确不想……苏姑娘,我记得我问过你,如果我不是太子……”
苏语凝握住他的手“那我也跟你走,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沈子唯犹豫了“真的么?”
苏语凝吻他“当真。”
沈子唯起身来,却无意将一角露出梳妆台的木梳子给撞在地上,他忙拾起来放在梳妆台上,却惊愕地看到,在苏语凝的梳妆台上,那个不显眼的角落,放着那半块玉。
他怔然拾起来,开始扒自己的衣服。
苏语凝被他这莫名其妙的激动吓到了“沈六,你怎么了?”
直到他胸膛袒露,而被他藏在胸口的那半块儿玉佩才露出来……
很显然,这两个半块,本来,应该是一块。
只不过,沈子唯将那半块保存得几乎完好,而苏语凝这半块,可能是因为经常摩挲的缘故,那本应该有棱有角的碎处,已然圆润。
“你怎么会……?”
苏语凝握住他的手“你别激动,这是一次偶然,一个眼盲的老妇送给我的,我并不知道……”
“她在哪儿?”
苏语凝感觉沈子唯此刻全身都紧绷着,怕是再绷下去,会断掉“在北街,我带你去,应该能问出她住在哪里。”
沈子唯反握住苏语凝的手,眼睛里只有感激之情。
向韩玥请了安和辞,叫家丁备了马车,苏语凝才和沈子唯相携而出。
她知道身后定然都是些难听刻毒的言语,但是她根本不会在意。
马车里,沈子唯紧紧握着那两块儿半残的玉佩,不发一语。
苏语凝实在想不通沈子唯为什么会激动成这样,只是有一个女人的直觉,那就是,对沈子唯来说,这个玉佩的主人很重要,十分重要。
甚至,比命都重要……
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明确有一种被忽略、在吃醋的感受。
但是她最不缺的本事就是装作乖巧听话。
到了北街,苏语凝还记得那头驴闯出来的地方,那小巷子旁边是一户卖豆腐的人家,苏语凝走过去,沈子唯紧跟在她身后“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住着一个眼盲的老婆婆……和一头驴?”
那新妇用白如豆腐的手点了点鼻尖,眼神迷离,思索的样子“养驴的农户多了,眼盲的……好像只有,云姨。她住两清街,顺着这巷子往里走,那里冷清,住得人少,很好找。”
苏语凝谢她,沈子唯早已迈开步子往小巷子里走去。
苏语凝跟在他身后,看他挨家挨户去敲那可能是荒芜的门,又是心疼,又那般不明所以。
一扇门被推开,那本是虚掩着的。两人走进去,里面有声响。
苏语凝顺着声音望过去,先看到的,却是那驴子的尾巴。
“有人么?”
回应苏语凝这一声的,不是那老妇的相迎,而是隐在草垛子里出来的黑衣刺客。
苏语凝几乎是条件反射,伸手护住身后的沈子唯,脱袖而出的柳叶刃比尖刀,在五个黑衣刺客涌过来时,全部封喉。
手段利落,利落地让人胆颤心惊。
苏语凝走过去,扯下中间那人的面纱“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瞠大了眸子,在惊惧中,嘴角一点点渗出黑血,一命呜呼。
沈子唯走过来,将五个人一揽“死士?”
“是,恐怕在等云姨回来。”
沈子唯蹲下来,拾起其中一人的手腕,掀开衣袖“应该不是,如果是为了云姨,不会按捺不住对我们动手。”
苏语凝“这么说来,云姨岂不是已经有危险了?”
沈子唯放下那死士的手,站起身来,垂着眸子“他们为什么要抓云姨……云姨把玉佩给你的时候,说过什么?”
苏语凝摇头“她什么也没说,只说,和我有缘?”
苏语凝又将那晚的事情原委,一字不漏地说给沈子唯听,他撑着下颚听得认真,全部的精力都在云姨身上,就连苏语凝添油加醋地将自己和沈子离在一起的事情也忽略不管了……
苏语凝忍着一肚子的火气,静静地陪着他等“也许,可以去雪欢谷试试。”
沈子唯惊诧地抬眸,苏语凝摊开他的掌心,叫他看那半块玉佩里的刻字“如果云姨找到我,是为了给你留下线索,那就只能是这里了……也许只是我想多了。”
沈子唯紧紧攥着她的手“有可能,很有可能!”
苏语凝望着他“那你知道雪欢谷在哪里?”
沈子唯摇头“从未听说过。”
但他的眸子忽然又亮了“但是我想一定有人知道。”
沈子唯说的,是鬼市里的奇人异士。
但是很扫兴,别提百算子千算子了,就是真的卜算子,也是干脆摇头。
也许这地方真的偏僻,也许根本没有这个地方。
苏语凝走得脚发酸发痛,奈何沈子唯的精神还是高涨,她终于沉不住气了“你到底在找什么?这个玉佩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再让我陪着你这么无休无止地找下去?”
沈子唯愣住了,他涩涩回眸,看苏语凝的眼圈也快红了,忽然抱住她,无声地开始哭。
苏语凝感到那些滚烫的眼泪都滴在她的脖颈,心疼之余,更要命的是,她在吃那个让沈子唯难过成这副样子的女人的醋!
也许,也许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如果你喜欢的人,早先已经深深地爱过别人,不是生离,而是死别将他们分开。
那他明目张胆的怀念和背叛就显得那么理直气壮。
“那个人,是我娘。”
等……等。什么?!
“你、你在找你娘……她不是……”
沈子唯的声音还哽咽着“是,所有人都说她死了,关于她所有的一切都被我爹连同我娘狠狠的埋葬了……只有这块玉佩,我从来就只剩这半块儿玉佩……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人,从来没有任何人愿意和我提起我的娘,哪怕是她喜欢吃什么,喜欢戴什么颜色的玉簪。从来没有……我想找到她,我想问清楚,问清楚当年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