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婉娘故意露出身形,要的就是被官兵发现,将他们引走。
听到喊打喊杀声,她心中得意一笑,知道这诱敌之法奏效了。
果然,县尉听到士兵叫嚷,也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女子身形。
他口中大喊道“追!莫让匪徒跑了!”
紧接着,便带领手下诸人,一马当先地朝廖婉娘“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很快,他们追着廖婉娘时隐时现的身影,就离开了这片树林。
一切都发生在林中,叶无忧和谢朗藏身树上,自然也听到了官兵叫嚷的声音。
所有人都离开后,谢朗率先从树上跃了下来。
他对叶无忧道“无忧,官兵已经离开,可以下来了。”
叶无忧正在思索让官兵追着跑走的会是谁,听到谢朗叫她,她便从树上也轻轻巧巧地跃了下来。
落在地上之后,叶无忧才突然反应过来谢朗语气如此自然,她竟然不知不觉就如此配合地听他的话,从树上下来了!
这太可怕了,谢朗其人,分明是和声细语,竟然能让人不自觉就遵从他的话,按照他说的去做。
叶无忧不知,这其实是一种叫做“威信”的独特气质。
谢朗掌管无极山庄多年,又是众望所归的武林盟主,靠的自然不仅仅是那副端方君子的温润模样。更多的,则是他在多年间锤炼出来的,令人不自觉膺服的领导者气质。
因此,哪怕叶无忧心智坚定非比寻常,在有事分神、谢朗让她做的又全然无害时,她竟也会不自觉听从,丝毫没有抵触。
叶无忧决定谢朗有点可怕,若是自己真跟他走,恐怕要不了几天她就会被他洗脑,乖乖做他女儿了吧?
想到这里,叶无忧稍微松动的心房再度紧紧合上,她再次对谢朗警惕起来。
叶无忧的这番心理活动,谢朗却是不知道的。
他以为叶无忧自小在山林中长大,纵然冰雪聪明,也难免心性单纯,又哪里会想到她会如此猜度人心呢?
更何况,谢朗也并没有要以自己的特质影响叶无忧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这些年来对叶无忧这个女儿太过亏欠,心中想要补偿她,想满足她所有的需要,补给她所欠缺的父爱而已。
谢朗因心中并不知晓叶无忧心思的百转千回,见她突然又冷下了脸,以为是她不喜欢听自己的话,心中苦笑一声,也就罢了。
只是,那些官兵为何会突然离开,他们是被谁引走的,倒是值得思量。
谢朗对自己的五感还是有些自信的,自从进入林中,他并未察觉还有其他人进来过。
此人既然突然出现引走了官兵,那么,他多半是早已在此处埋伏等候的。
而且那人的气息竟能躲过他的感知,隐匿之术应当很是出色。
这样推断着,突然,谢朗想起了先前面摊的摊主对他说的话“来接令爱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生得很是妩媚漂亮。穿一身红衣,自称叫做‘婉娘’。”
名叫“婉娘”的年轻女子,会武,极擅隐匿之术。这些线索加在一起,谢朗蓦地想起了一个人来。而且,那人还恰恰能与叶无忧扯上一点关系。
“无忧,”谢朗不由看向叶无忧,有些忧虑地问道,“将官兵引走的那位朋友,你可知她是谁?”
她是谁?躲在树上时叶无忧曾有些疑惑对方的身份,然而现在,她已知道了。
引走官兵的人,八成是那个极其擅长轻功和隐匿之法的廖婉娘。
呵,叶无忧心下微哂。看来叶良辰是真的“关心”她啊,前脚刚走,后脚便让廖婉娘折回来监视她,当真是煞费苦心。
然而,纵然猜到了对方是谁,自己曾和叶良辰会面一事,叶无忧也并不想告知谢朗。
她淡淡道“我不知道。”
谢朗看她模样,知道她不想说。而那人的身份他也能大概确定了,十有就是天尽教余孽中的那个廖婉娘。
摊主说叶无忧是和廖婉娘一同离开的,但他找到这里时,叶无忧已经独身一人。因此,谢朗便误会了,误以为叶无忧是在掩护廖婉娘。
天尽教余孽,大都是些坏事做尽无法无天之人。这廖婉娘是天尽教余孽中位列前五号的人物,十分危险。
叶无忧身份又极为特殊,对执着于复教的天尽教余孽来说,她绝对是个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一想到天尽教余孽有可能的对叶无忧的垂涎,谢朗便心头忍不住怒气勃发,他不得不提醒叶无忧小心那群人。
因此,他状似无意地说道“你不认识更好。此人应当是在我来之前就已潜藏在林中了,此等藏头露尾之辈,多半不安好心,还不知心里憋着什么坏主意。隐匿之术如此之强,连我都能瞒过的人,世上也找不出几个。旁的人倒也罢了,只一个叫做廖婉娘的,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是个武林中人人欲得而诛之的女魔头,你可千万要小心此人。”
谢朗的眼中是明明白白的关切。叶无忧晓得他什么意思,心中轻嗤一声还用你说?
她早便知道叶良辰和廖婉娘不安好心,之前跟他们也算不欢而散。如今,又被她发现了廖婉娘偷偷跟踪她,这一笔笔账,叶无忧可全都记下了,又怎会不对廖婉娘多加防备?
但自己的事,她并不想让谢朗知晓。因此,叶无忧只胡乱地点点头,又翻个白眼,没好气道“知道。”
谢朗晓得叶无忧这是听进去了,也不介怀她的态度,只微微一笑。
两人远了一个与官兵来路不同的方向,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
他们俱是轻功高绝之辈,谢朗照顾着叶无道速度,两人施展起轻功来,不过片刻之后便已经走出了树林,看到了不远处的官道。
“无极山庄在齐州,”谢朗看着前方,口中道,“从豫州到齐州路途遥远,走路去可不成,还是乘车吧。”
乘车?叶无忧疑惑地望着他“这里四处都没有人,上哪去找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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