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要亮时,队伍已入了上京城内。
万安澈将云衍安排在了城内皇室专用的别馆,里三层外三层的派人守着。
云衍用丫鬟送来的温水和锦帕开始清理身上的血污顺便换身衣裳。
随着粘腻的血渍褪去,她惊讶的发现心口处的伤口已经愈合,此刻结成了几条不规则的青紫疤痕!
那么深的伤口!明明已直达心脉…且现在还觉得阵阵钝痛。
她皱眉一想,难道是那两个冥界的搞的鬼?
若真是如此,那他们倒还有点良心!
想着,云衍干脆脱了衣裙,四下检查一番,身体上在她醒来第一时间所看见的无数伤痕,居然也都莫名复原了,此时只看得出淡淡的红痕。
除了右肩处那条狭长扭曲的陈旧疤痕,依旧十分扎眼。
云衍撇嘴,原主索朗月央还真是个背时鬼。
不多时,她迅速换了衣服,顺势坐上床榻上盘腿打坐,猛然惊觉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怎么可能还会有内力?她打什么坐?
失笑间,却突然在下一秒惊觉体内浑厚的内力正毫无目的的乱窜,就是不入丹田!
好厉害的内力!少说也该有四五十年的修为!
可原主这个年岁怎会有如此内力?
而且毫无章法的在身子里翻腾,冲撞血脉脏腑,换做常人早该疼死了。
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云衍努力在脑海中搜寻关于这股内力来历的记忆,却一无所获。
诧异在她心头没有留存太久,就被愉悦取代。
看来她小看原主了。
要将如此雄厚的内力纳入丹田是有些难办,但她总会想到办法的。
不过现下嘛……先想想如何脱身才好。
云衍还没定下自己想出的几个脱身之法要用哪个,宫里的人就带来了一道圣旨。
自然就是赐婚的皇令。
她跪在屋外,低眉垂首的接过宫人手中的圣旨,满眼震惊。
皇帝竟把他赐给了万安澈!
不是万安锦,而是万安澈!
这和原主记忆中,西国送她来时,说好的不一样啊!
宣旨的宫人离开了许久,她依旧跪在地上,手里捏着明黄的圣旨,有些愣神。
也是,西国于北寰而言,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国。
西国的公主,自然不会被皇帝放在眼中。
一个送来和亲的,同上供的贡品有什么区别?
怎么可能有机会得见北寰未来的太子,更别提当今圣颜。
云衍突然欣喜,眸色一亮,真是天助我也!
一侧的万安澈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漠然开口“你还不起来?”
云衍迅速爬起来拍了拍衣裙“皇命难违,我们要在上京成亲么?”
万安澈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她,缓缓道“不是,先回羽城。”
她尽量自然的说了句“挺好,回羽城比较方便,我听说那里是你的地盘。”
“嗯。”淡淡应了一声后,万安澈就冷着脸走了。
云衍立在院中舒了口气,这下可以顺利成章搭便车回羽城了。
等到禹州地界一切就都好办了。
到时候就算她这个准王妃突然失踪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西国肯定不敢借口出兵,毕竟要塞图都没有,他们也入不得边关。
况且索朗月央本来就是个不受宠被推出来千里送命的棋子,他们不会为了她大动干戈。
北寰国君又不傻,连面都不让见,摆明了防着她。
把她赐婚给万安澈,大概是不想西国面上太难看,虽然他没什么实权,又身染异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但好歹也是个皇子,如今也封了个王爷,有自己一方封地,还算得上体面。
不过这些和她云衍无关就是。
她安安心心在别馆等着万安澈通知她启程回去,但一等就等了六七日。
在她第八次派丫鬟去问何时出发时,万安澈才终于下令回羽城。
起先她还担心自己如此会显得急躁可疑,但后来发现万安澈根本就懒得管她,也就放心不少。
自上京到禹州地界,约有半月路程。
云衍没有同万安澈乘坐同一辆马车。
万安澈的几个随从属下似乎对她很是戒备不屑,总担心她会危及到他们病弱王爷的安危,从不让云衍靠近万安澈两步之内。
对此,云衍乐得清静。
她大部分时间都识趣的独自待着,在车中打坐修炼,试着将体内那股浑厚的内力一点点往丹田内逼回去。
但,效果不大,三四日过去,也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内力入了丹田。
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云衍开始盘算着,试试当年白楼藏书阁里那本邪乎的心法。
之前白楼不让她炼,但她还是偷偷带回去翻看,时日一久也就烂熟于心了。
只是,云衍皱眉,那心法口诀确实邪门,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镇得住。
但要冲开体内的内力将其彻底收为己用,短时间内似乎也找不到别的方法。
她觉得姑且试一试,若是出了问题再做打算就是。
队伍行至禹州地界内,在距离羽城还有三日路程时,万安澈下令队伍入关城修整。
他们在官家的驿站歇息下来,云衍被侍卫护送到房间后,自怀中取出衍居令牌来。
当日她醒来后,衍居令和鬼凤面具这两样东西被放在袖袋里。
她抬手在小巧的衍居令上摸索了一下,令牌背面突然‘咔’的一声轻响,夹层打开,内中放了三只细如针尖的暗红信竹。
她取出一只,收了令牌,凑近开了条缝的窗边,用火折子点燃了信竹。
小巧的尖端刺啦一声,迅速自窗蹿了出去,飞离驿站一里的地方后顿时升入高空后,一抹刺眼的红在夜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随后,那光化作涅槃火凤之像,凤尾正对驿站的方向飘忽摇晃一瞬后,乍然消散。
关城的衍居分号的人见了这道光,很快就会派人来联络她。
云衍借口乏累,闭门熄灯后,开始照着记忆中的心法,将体内内力强行束缚住,而后忍者剧痛将至逼入筋脉强行在周身运转。
此刻,她总算是感受到了什么是灭顶之痛。
当日被连翘一剑穿心也未及此半分。
但此心法的确有用,内力已在运转之中钻入筋脉,逐渐减缓了其中的暴戾之气。
再忍忍,就能彻底驯服这股气焰嚣张的内力,届时要修炼什么功法,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内力在体内运行至第三大周天时,突然失控蹿上天灵,云衍紧闭的眼颓然睁开,一片赤红。
莫名的杀念升腾而出,似乎要将她的意识蚕食一空。
她猛的咬紧牙关,口中血腥味越来越浓,意识也开始在剧痛里涣散……
“这是用法……”冥界黑无的话跳入脑海,云衍立时凝起最后一丝清明,闭眼回想。
意识里金色字符跳跃闪现,霎时周身散出鬼魅的黑气,狂妄邪佞来势汹涌,朝着天灵处奔袭而去。
眨眼间,黑气竟强势压下体内暴走的内力,将之逼回原处。
她知道,她失败了。
胧月诛天——这本心法,她驾驭不了。
云衍喉头一热,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体不稳的倒下了床榻,摔在了地上,撞上床前用来着鞋的矮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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