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月色里,男人步伐坚定朝着她走来,莫念抬眸看了一眼,他漆黑的视线和她的相交,带着浅浅笑意的目光让人安心。
陆景萧走过来,一一和苏家父子打了招呼,他伸手自然而然的握住了莫念的手。
苏家父子不是外人,莫念任由他牵着。
但苏词看见这人是有些心虚的,之前信誓旦旦说要为之前的短信找这人算账,可当这人真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怂的跟孙子似的。
陆景萧无意让莫念在寒风中长久逗留,和苏家父子告辞之后,牵着她往车边走。
待人走远苏词看着莫念的背影直叹息“现在老男人的命怎么好,我的女神啊~”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话说完,前面男人的背影怔了下。
苏若云适时一伸手不客气的戳了下他的脑袋,力道很猛,以至于苏词踉跄了一步。
他揉着被戳痛的脑袋皱眉埋怨“您能不能别这样,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里是公司,被公司里那帮暗恋他的姑娘看见,他还要不要脸面…
苏若云叹息道“你以后说话给我注意点。”
“我怎么不注意了?我说错了吗?”苏词哼声“要不是我那段时间出国错过了英雄救美的机会,有陆景萧他什么事儿啊!”
他真是毁的肠子都青了!
苏若云哼声,不客气怼“你就是不出国,也争不过陆景萧!”
“您这……”苏词红着脸叫道“您就不能说点好话,您还说将莫年当侄女一般看待,看着她跳入了陆景萧的火坑您也不拦着。”
苏若云听罢无奈摇了摇头,他转身往车边走。
他这个儿子,真是无可救药。
苏词追过去道“要是陆景萧和我公平竞争的话,他一准是要败在我手上的!”
他的初恋啊!结果硬生生被个老男人折断了,苏词想起这事真是满肚子怨气!
苏若云是实在听不下去了,拉开车门道“你再等个十年,也未必是现在的陆先生的对手。”
“爸!”苏词快被气死了,这是亲爸吗?!
他气得脸都红了,没看出他失恋需要安慰吗?还一个劲打压他?
果然……是亲爸会干出的事。
苏若云上车之后,滑下车窗道“你今晚不要回来了。”
“为什么啊?”他不过说了几句话,至于将他赶出家门吗?!
苏若云轻咳一声,神色不自在说“今晚是你妈的生日。”
苏词“……”
真是哔狗了,他妈的生日,他反倒成了那个多余的人?!
苏若云不给他再发表意见的机会,直接吩咐司机将车开走了。
苏词站在原地,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他妈生日,他还成了个多余的了?!
我了个去,他怕是个弃婴吧…
陆景萧和莫念上车之后,先去了一家饭店。
菜是陆景萧安排的,都是按照莫念的口味选的,但她今晚实在食欲不佳,因为满腹心事,所以吃的也有些心不在焉。
看着盘子里被他堆成小山似的食物,她不得不出声阻止“我吃不了。”
男人抬眸看了她一眼,叹息道“吃饭的时候不要想其他事,否则容易消化不良。”
莫念放下筷子不吃了,实在吃不下去。
她装着满腹心事,怎么可能吃得下?
陆景萧也不吃了,他放下筷子,擦干净嘴巴起身拉起她说“带你出去逛一圈。”
莫念不仅是没食欲,她还没心情。
但男人不等她反抗,已经将她从位置上拉起来,她只能跟着他出去。
十一月下旬,晚上九点多这个时间在外面逛已经有些冷。
不过陆景萧今晚是有备而来,酒店门口,他叫住她给她围了一条素色围巾,配她身上那件灰色大衣倒也不错。
他不仅准备了围巾,还给她准备了手套。
“来,伸手。”他不将手套递给她,只叫她伸手。
他这个样子,让莫念觉得自己像是被他照顾的孩子。
她浅浅声说“我自己来。”
“伸手。”陆景萧坚持。
他抓过她的手,然后将手套给她套上去,“你我夫妻,我照顾你都是应该的,无需与我客气。也无需在我面前强颜欢笑,我是你丈夫,自然有义务哄你开心。”
莫念心绪被拨动,她配合他,将两只手套套好。
套好之后,那人牵着她的手往酒店外面走“这附近有条街,我带你去逛逛。”
迎面有风吹过来,吹的脸颊瑟瑟发疼,男人适时将她脖子上的围巾网上拉了拉,将人搂的更紧了几分。
从酒店出来步行了约莫十多分钟,果然瞧见他说的那条街了。
虽然气温很低,但街上人很多,夜市很热闹。
延边都是各种小吃,陆景萧问也不问她,直接点了一份羊肉串。
付了钱,老板将东西烤好递过来。
男人接过,牵着她坐在了不远处的休息凳子上说“吃完了再走?”
他不喜欢她吃这些东西,但偶尔用来哄哄她也无伤大雅。
她刚刚吃的太少了,不吃点东西回去会饿。
莫念哪有食欲,但东西已经递到她手边她不能不接,她摘了手套拿过那几根羊肉串。
陆景萧转身走开去了面摊,要了一碗面。
等他捧着那碗面回来的时候,莫念手里那几根羊肉串只剩一根了。
他将面递过去的时候,她同时将那根羊肉串递来他面前。
男人笑了笑接过,捧着那碗面坐在她身边笑说“我帮太太把这根羊肉串吃了,太太帮我将这碗面吃掉?”
他不太喜欢吃这些东西,但这是太太留给他的,所以他得吃。
莫念看着那碗面摇头“吃不下了。”
“吃一点是一点。”男人不由分说,抓过她的手将那只塑料碗塞去她手里。
莫念捧着那碗热腾腾的面想,他哪里是想带她出来逛街?他这分明是要让她长肉啊。
蒸腾的热气有些熏红了她的眼睛,她拿起筷子挑起一筷子面送入嘴里。
谈不上味道多好,但吃了能让人心情变好。
那碗面莫念没吃完,最后被陆景萧接着吃完了。
11月20日,晚上临近十点,夫妻二人坐在街头一角共吃一碗素面。
吃完面之后,陆景萧同她说起五年前他,那个满身狼狈孤身前往临海的他。
莫念知道那样的过程不会简单,但她没有想到,初来临海的他竟然还是负债累累的。
他用了将近一年时间,在临海各大企业间周旋,寻求商机。但他那一年寻得的机会,多数都拱手让人了。
他的酒量,和野心就是在那个时候练就的。
谁能想到,一年后他竟利用那些项目与合作方达成的利润条件,彻底翻身。
因为之前对临海市场的了解,促使他后来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找到最佳切入点赚到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于是才有了今日的陆景萧,可如果他当时没有成功呢?
不,他一定会成功的,莫念想,他这样的人一旦认定的目标,一年不能完成的事会花两年去完成,如果两年还不行,他一定会有更多的时间和办法。
陆景萧拉着她行走于昏黄路灯下,笑着总结“太太比我幸运太多,你不是一个人,也不用喝酒。”
这是玩笑话,莫念笑了。
后来经过一个小摊贩身边,陆景萧指着棉花糖问她“要吗?”
不等她摇头,他已经起步走过去给人钱买了一个递给她“尝尝?”
他今晚擅作主张的次数太多了,但她莫名的并不反感,她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失神的看。
从小到大没人给她买过这些东西,她心绪渐渐平静,目光也渐柔软“这是小孩子吃的东西。”
陆景萧不答她的话,她在他眼里和孩子和有什么差别?
他拉着她的手将棉花糖往她唇边递了递“尝一尝,指不定吃完了心情会变好?”
莫念凝眉“我没有心情不好。”
陆先生不理会她,太太的口是心非他理解就好,不能较真。
莫念最后还是尝了一口,只一口让她不由皱起了眉。
陆景萧也没吃过这些小玩意,他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况且还是路边摊买的。
男人不经疑惑的问道“很难吃?”
莫念咽下嘴里的东西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将东西递去他唇边“你自己尝一口吧。”
陆景萧不明所以,看她的样子似乎味道真的不太好。
男人低头就着她咬过的位置咬了一口,然后他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再抬眸时,便见她笑的眉眼弯弯,眼底星光亮的仿佛能照亮这漫漫长夜。
总算是笑了,陆先生绷了一晚上的情绪也跟着缓和了,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她逗了。
“小坏蛋。”他将嘴里甜的能腻死人的糖咽下去,伸手要去拿她手里剩下的那根棉花糖“扔掉吧。”
太甜了,这东西不能吃。
莫念缩手说“不扔。”
男人伸过去的手一顿,然后笑道“不扔。”
是他糊涂了,这东西能助太太心情愉悦扔掉做什么?
陆景萧在今晚没有提及关于宋媛的事,他好不容易才将人哄笑了,不能在这个时候提那些。
她身边的人不多,但凡留在身边的都是得她信任的。且不论那事真伪,光是现在呈现的那些证据若是摆在她的面前,难免会让她心生惆怅。
他不忍她惆怅,也不喜她被别人牵动情绪,所以这事不提了。
等她平复了心绪,想要去找那些真相的时候再说。
无论是陆景萧还是慕宁,都有意放任宋媛一事。
但莫念不是不敏感的人,后来整整一周的时间里,她接过过无数通电话。
她说不清每个人到底给她打了多少通,但清楚的记得那些电话里没有宋媛的来电。
11月28日下午四点四十,莫念从苏词开完会回来之后在书房登录了邮箱。
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封来自宋媛的‘辞职信’。
言辞简洁,甚至连原因都是含糊不清的。
发送时间是20号夜晚十一点五十分。
莫念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在20日下午也曾收到那段录音。
她一直在等着宋媛的解释,可是整整一周的时间里,她没有等到一通电话甚至是短信。
莫念很清楚,慕宁曾找人暗中查过宋媛的进账记录,同样是20日深夜,她账上有几笔大额进账。
汇款者很谨慎周转多个地区和账户,慕宁很难查到出账的具体来源。
他查完那笔记录之后,再也不曾联系过宋媛。在之后的两天内,不曾再和她联系过。
莫念想,他应是在平复情绪。
五点四十分,陆景萧从公司回来的时候,没有在客厅找到她,她亦不在书房。
他是在外面花园找到的她,难得她今天兴致好,竟然有空给他那些花浇水。
但她那不叫浇水,对于他那些花来说,她这是在发水灾…
莫念走神的太厉害,以至于没有注意走来的人。
陆景萧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洒水壶,将那些花从她手中拯救下来。
“今天怎么这么早。”莫念看着面前的人有些恍惚的问了句。
男人叹息问“早吗?”
都快六点了,这是这一周他回来最晚的一天。
可见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到底有多心不在焉了。
十一月底,临近六点外面温度很低。
男人握了握她冰凉的手问“你到底在外面待了多长时间?!”
“没多久。”她随口答了句,紧跟着一个喷嚏袭来。
陆景萧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他抓着她的手牢牢我在掌心,凝眉道“回屋。”
往客厅走的那一路,陆景萧到底忍不住开口“宋媛的事……”
他在书房看过她忘记关掉的电脑,所以大约能猜到她今日失神的原因。
莫念眉心皱蹙了下,而后伸手微微握了他的手,很细微的动作但陆景萧不能不察觉。
他在她那个细微的动作里,读懂了她的想法。
她不愿他插手这件事,也不想他去干预宋媛的生活。
陆景萧叹息,她总是对在意人有着超乎寻常的迁就,容忍力。
进了客厅之后,男人吩咐顾嫂端来一杯热茶。
他自己去厨房给她做了一碗姜茶,但即使莫念喝了那杯姜茶还是感冒了。
这场病来的突然,似乎带着她这几天的愁绪一并发酵了,她在深夜忽然高烧不止。
陆景萧连夜将陈墨叫过来,莫念那时完全是昏沉的。
她分不清围在身边的人都是谁,她的意识是混沌的,甚至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只知道这一晚,有人不断的出入她床边,他在和她说话,但她听不清那些声音。
2日凌晨四点,她在经历了将近一整晚的昏昏沉沉之后思绪渐渐清明起来。
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便看见男人那张一贯俊雅的脸庞布满疲惫。
男人坐在床畔抓着她的手担忧看着她说“真是要被你吓出心脏病。”
莫念刚刚经历了高烧,她整个人都是虚弱的,出口的声音更是飘忽。
“我拖累你了。”
害的他一整夜没睡,她很内疚。
但是这样的话,却让守了他近一夜的男人不可遏制的皱眉。
她可以对任何人客气,但唯独不能对他客套,任何委婉的客套,都是多余的。
莫念在他的沉默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又问了句“我要是对你道歉的话,你会不会更生气?”
总算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男人疲惫的眼眸盯着她,然后无可奈何的笑了。
莫念抿了抿干裂的唇说“我想喝水。”
“你应该对我说,请给我倒一杯水?”他是在挖苦她,既然要和他客气,就应该要客气到底才是。
他也是在埋怨她。
但莫念此刻没精力和他斗嘴,他怎么说就怎么是吧,谁叫她刚刚说错了话,被挖苦几句也是应该的。
陆景萧虽是在挖苦或者是在埋怨她,但动作却有条不紊。
他将她从床上抱起来,拿了枕头给她垫在后背,给她拿过一旁备着的温水。
高烧的时间有些久,莫念喝水的时候有些急,一杯水被她喝了三分之二。
喝完了水,她精神似乎又好些了,唇色看着也比刚刚好看不少。
陆景萧这一晚上都在照顾她,紧绷的情绪直到此刻才稍稍放松下来。
他端着她刚刚喝过的水杯放在唇边,还没喝去被莫念伸手拦住。
她看着他皱眉提醒“我感冒了。”
和她同喝一杯水,难保他的感冒不会传染给他。
陆景萧楞了下然后笑着将那杯水喝完了,莫念看着他的举动叹气。
男人将水杯放在床头,直接从凳子上坐到了她床畔。
然后捧住了她的脸笑说“我可不像你,说生病就生病,你先生抵抗力好的很。”
莫念哼声,有些孩子气的别过脸。
可下一秒那人却掰过她的脸,直接吻了上去。
她伸手推开他,不得不再度提醒“我感冒了,会传染。”
陆景萧笑笑,还是捧着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唇,他一边吻着她一边呢喃不清的道“传染更好,这样我也算和太太共苦了。”
这人太会花言巧语了。
莫念这样想着,嘴角却不经意有笑容闪现。
从展览会之后,陆景萧一直有些放任她的情绪,他给她时间自我恢复。
从那天开始,他尽量给她足够多的空间去理顺思绪。他照顾她的情绪,未曾有过过分亲密的举动。
但这个凌晨,他在这个吻里显然是有些失控了。
可最后也还是适时停住了,他压抑着翻涌的情绪,抱住气息同样不稳的她发狠地说“等你好了,再慢慢算你欠我的账!”
只一个吻已经让她累的不想动弹,他不舍在这个时候动她。
莫念轻靠在他怀里,她任他抱着,她的确是虚弱的。
但是这场病,让她的混沌几日的思绪忽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12月2日这天,休息了几天的莫念精神恢复的差不多,她在一早给苏若云去了电话。
三甲的危机仍未解除,但她不能逃避。
苏词那边高层会议的主要思想是,不能让苏词一直去填补三甲研发方面的漏洞,既是子母公司,就该彻底做到支出,利润剥离。
他们这么想也没有错,三甲如今存在的不确定,和风险太多,苏词不能跟着深陷其中。
她在电话里和苏若云说明了自己的想法,“苏伯伯,之前苏词注入三甲的资金,是投资的我会给大家划分投资股份,是借款的,以后会一直是借款。”
电话那头的苏若云楞了好一会儿,“你这是……”
“我要将三甲从苏词剥离出来,我放弃苏词的所有股份。”莫念语气坚定。
苏若云惊诧,“你这是做什么,当初说好的,这些股份都是你应得的!就算你也走,也不能这么走,你这是将我当成什么人了?”
莫念猜到他会这么说,她早已准备了说辞“我理解您的想法,但苏词毕竟不是你我的,它是大家的。没必要为了我一个人,让大家跟着一起担惊受怕。”
“苏词如今发展很好,不能让它的步伐被三甲干扰,您比我更清楚,公司的凝聚力最重要的是人心。”莫念深呼吸道“您对我的心意我都懂,可您也很清楚,三甲早晚有一天是要彻底脱离苏词的。现在,这一天无非是早一点到来了,没什么不好。”
苏若云哼声道“你少给我灌汤,我对你没有想法,只有一个要求,三甲在,苏词在。”
莫念笑了笑道“您就别和我僵持了,苏词对三甲,对我,都已算仁至义尽。您的心意我都懂,可别人未必能懂,长此以往公司分心,对苏词并不好。那样,也就枉费当时我找您的初衷了。”
苏若云在电话里叹息不止,他和莫念交手几年,对这个丫头有几分了解,一旦她决定的,说出口的事是很难轻易更改的。
她要将三甲从苏词彻底剥离,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叹息一声说“罢了,那个忘恩负义的人,就由我去做吧。”
莫念轻笑道“谢谢苏伯伯谅解。”
将三甲从苏词剥离,无论是对她还是对苏若云都是有利的。
这手续,是在12月3日正式开始办理的,莫念这边是由张谦出面去交接的。
他带着一份莫念自愿放弃苏词股份的声明书,以及一份委托授权书出席了苏词当日的股东会议。
会议开始前一个小时,苏若云还在打试图给莫念电话。
那份放弃股权的声明书一旦宣读,她便再没有反悔的机会。
但莫念没有接他的电话。
苏若云找来张谦,劝他试图与莫念联系。毕竟有些事还没开始前,都是可以改变的。
张谦想了想看着他笑道“您到现在还不了解大小姐吗?她当初出面帮您,有莫先生的原因。但更多的也是为了莫氏,您事后给她股份是出于感激,她迫于形势收下那份股份,但内心深处从未真的认为这些东西属于她。苏词是您一手创办,您付出的心血也最多,她自感对这些股份受之有愧,放弃是迟早的事。”
“可是,她这样我于心不忍,若是日后九泉之下见了名山,岂不是要被他说,是欺负晚辈?”苏若云这番话是真心的,莫念若是在三甲鼎盛辉煌时放弃苏词股份,他尚能接受。
可她现在这么难,一旦三甲脱离苏词,只会更难。
张谦想了想看着他笑道“不会的,莫先生一定会懂大小姐的心思。”
他顿了顿又说“苏总放心,大小姐她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
张谦先后跟过莫名山父女,他跟着莫名山的那时候莫念才十多岁,她什么性子,张谦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不过一次展览会,还不至于将她打倒。
苏若云被他这么一说,缓下了心绪,他不打电话了。
那丫头故意不接,早已说明了她的想法。
三甲要脱离苏词,莫念放弃苏词所有股份的消息不胫而走,付安将这消息告知陆景萧的似乎那人没有半点意外。
无需意外,只因他早已猜透了她。
这步路早在她计划之中,展览会的意外,只是促成了她将计划提前。
陆景萧听罢只是会心一笑,却不做一词。
付安这些年已是见惯商场风起云涌的人,但他现在看不透陆景萧。
他试探的问“先生,太太这一步走完,未来三甲会很难吧?”
付安说的委婉,但其实不只是很难,是注定很难。
但有些难处,注定是要她一个人走过来的。
陆景萧轻笑一声说“她尚且还有能力应付。”
事实证明,莫念确实是有计划的。
她在将三甲从苏词剥离之后,积极派人联系合作商家。三甲虽未曾在展览会上获得名次,但因为她那段出色的讲解,和现场与慕宁配合修复的那段视频,还是足以体现实力的。
并非无人想要和三甲合作,但他们都有相同顾虑,三甲在会场上关于外观相似的疑点一直没有解决。
问题再度回到这个根本上,莫念便不能不联系人去解决。
这件事她没有经过慕宁,可还是被他知道了。
他将自己调查的数据全部摆在了莫念面前,从生产工厂那里找到了几家,得到的答案出奇一致,是一个叫宋媛的女人卖了图纸给他们。
图纸是通过邮箱途径发布出去的,发送人的确是宋媛。
铁证如山。
莫念看着那些证据并非心虚毫无波澜,但那些起伏波动,都被她藏在了眼眸深沉。
她沉默良久。
慕宁在这片沉默中开口“我看,我需要动身去一趟她的老家。”
重重证据下,他很难说服自己,这件事跟宋媛半点关系也没有。
他内心坚定的信念,已经开始动摇。
但莫念思虑良久说“不能去。”
“莫念,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顾忌她的颜面吗?!”慕宁虽然心疼,虽然犹豫,但若真将宋媛和莫念摆在一起,他还是会毫不犹豫选择莫念。
他心中亲疏有别,即使宋媛在他心中占据一丝不寻常的位置,但那样的地位不足以和莫念相比。
莫念看着他凝眉说“你心中很清楚,你这一趟过去,她势必会认下所有结果,帮助三甲脱离困境。届时就算她不是罪魁祸首,所有人也都会当她是。”
就算宋媛不想认,依照她对慕宁的了解,他也会逼着她认下。
她太了解慕宁所以,她不能纵容慕宁过去。
她内心深处仍然对宋媛有期待,她期待她主动给她真相的那一天。
慕宁凝眉看了她良久哼声说“若她不是,为何避而不见?为何要逃?!”
莫念明白了,避而不见,擅自离开,也许这才是他气恼的真正原因。
她给宋媛时间,却未必打算给那些盗图商家时间。
“给那些生厂商没人发一封律师函。”
慕宁凝眉说“何必这么麻烦,你要真相,何不去找宋媛?”
莫念端起面前茶杯抿了一口说“只怕她未必知道。”
12月6日清晨五点。
宋媛被手机铃声吵醒,她握着电话匆匆往外走。
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云山市,第一人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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