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知道,何探来我这取东西了”
尉迟文號拿着手机,看了一眼何志伟征询情况,何志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们说,何探接了章记者的电话,说您要把什么日记转给武局。”
这个人知道得这么清楚,何志伟并不觉得奇怪。看来他们和自己一样,以讹传讹了,也误解了尉迟文號告诉章一楠的话,以为自己‘想要的东西‘,想当然的就是死者日记。
而实际上,尉迟文號说的却是,骆秉承的原始购房合同的复印件。
“他们从哪过来”
尉迟文號准备更在乎时间,他筹划下一步的行动,也许需要一些时间。
“从井缘西街赶过去的,堵车严重,最少还要四十多分钟。”
“哦!”
尉迟文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觉得时间还够。
“对了,他们带着家伙。”
电话那头紧张地压低了声音,又让紧张气氛陡然升级。
何志伟听见了,但没表现出来,他不想把紧张情绪泄露出来,因为它会传染。
他抬起胳膊,看了看表,他和尉迟文號一样,也要把握好时间分寸。
引蛇出洞方案虽然没有,但他知道,既不能抓老,也不能抓早。
抓早了,对方看见苗头不对,也许扭透就跑了;抓老了,就更恐怖,自己和章一楠,可能都变成别人案板上的鱼肉。
他在心里做着盘算,他想拿到东西之后,再与武局沟通。
看着面前摆了一摞摞证据,都是要命的炸弹。他心里开始打鼓,他不希望今天的行动,成为自己最后的绝唱。
随着时间的推移,危险也在一分一秒的靠近,他甚至闻到了血腥。
当然,这是他自找的!
因为危险,武局没给他布置任何任务,只给他一件跟踪定位器保命。
甚至章一楠告诉他,尉迟文號有东西要通过他们给他时,他都没给何志伟打一个电话,通一下气。
“好,知道了!”
尉迟文號挂掉了电话,他皱着眉头满脸狐疑地问:
“何探,您刚才告诉汤蔚辰你来取东西了吗”
尉迟文號不等何志伟问,打电话的人是谁就先岔开了话题。
“没有,我只是告诉他,你约我见面!”
何志伟断然否认自己泄露了信息,他并不想告诉尉迟文號自己的部署。
该来的终归要来,害怕没有用了,他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
武局说自己也是英雄,他觉得,武局也是在给自己戴高帽,他现在紧张地要命,与心目中的英雄相差悬殊。
他甚至比章一楠更紧张,因为,章一楠可以靠他。
他呢无人可依!没有友军。
“那就奇怪了,他们怎么会知道,而且来的这么快。也许是您的电话被他们监听了,他们现在正开始往这赶呢。”
尉迟文號重复了一下电话内容。
“他们都是什么人”
何志伟担心自己的探组值班,会被骆秉承带出来,搅浑水,那样事情将变的更加复杂。他相信周详不会向自己开枪,李宾他们就难说了。
“不知道。”
尉迟文號有些惊恐地摇了摇头,然后接着说:
“咱们赶紧分头走吧。”
“你让我们转给武局的东西就是这些吗”
何志伟有些发愁,这一地的账册,他和章一楠也拿不走啊。
“不,这些东西太重要了,我不会交给武局。”
尉迟文號到现在了,摆出了另一番强调了。
“那你要交给谁”
何志伟有点愤怒,被耍了。
“纪检检察!涉腐案件属于纪检监察机关受理,不属于公安机关的管辖范围。”
尉迟文號是律师,当然明悉司法管辖权的问题。
“那你应该直接到检察院去举报啊!干嘛骗我们过来”
章一楠不干了,她指着尉迟文號的鼻子说。
“章记者,您别激动,不是我骗你们过来,这不是财务刚做完帐,他们把这些东西拿给我,不久,就因为和他们发生了争执,我逼着他们恢复我竞标资质,我说去纪检告他,就引起了他们怀疑,结果我就被他们堵在这里了。”
尉迟文號一脸苦相,委屈地说,这回他没往何志伟身上赖。
“那你也可以找检察机关的人,寻求帮助啊!”
章一楠更不服气了。
“说实话,我不认识他们的人吗,我害怕万一把账策交给了解宫海的人,那我就死定了!想让你们见证一下。万一我有什么意外,你们还可以替我伸冤。”
尉迟文號无奈地说。
“你这是胡说八道,你打着转交给武局重要材料的幌子,骗我们过来,然后打发我们走,那些人自然就会怀疑你把对他们不利的证据转交了我们,他们就会跟着我们,那样你就可以金蝉脱壳,顺利逃脱!你这招调虎离山的套路,是不是有点太损了啊!”
何志伟此时才完全明白了尉迟文號的歹毒用心。
“这可不仅是损,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章一楠直接开骂。
尉迟文號这么做,就是视他人性命如粪土,混蛋到了极致。
“何探,你误解了,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作为一名律师,我真的是想为民除害,保护好这批证据,协助国家,铲除这些危害国家政体的蛀虫。”
尉迟文號说的振振有词。
“你说的比唱的好听!”
章一楠损着尉迟文號。
“我拿着这些东西跑路我傻了吗!怎么可能跑得了!你知道这里涉及到多少人吗,他们要是都知道了,那时追杀我的就不只是骆秉承他们了!”
尉迟文號替自己辩解着。
“我不信,从和你认识,我就发现,你就一直都在利用别人,为你服务。我们冒着生命危险,把他们引开了,你拿着这些东西跑路,我们上哪找你啊!”
章一楠不想轻易上当。
“那你说怎么办,他们就快杀过来,到时谁都跑不了。”
尉迟文號真有点急了。
“未必,他们是奔着你的东西来的,我们大不报警,然后到大厦保卫部等属地警察来支援。”
何志伟克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气尉迟文號。
“那你们说咋办”
不知道为什么,尉迟文號突然选择了妥协,也许是真的急了,真的怕了。
只是不知道他是怕报警,还是怕骆秉承。
“这些东西,一人一半,你说是为了铲除贪官,而我是打击犯罪,咱们殊路同归,我把这些东西交给武局,由公安机关甄别之后,再转交给检察机关,而你把另一半,直接交到检察机关。”
何志伟坐地起价,见面分一半,多少有点不正经。
“这能行吗”
尉迟文號有些犹豫。
“你不要把东西放到一个篮子里,这样既分散了风险,又保证了你的安全。”
何志伟这么做,他知道足以转移骆秉承他们的注意力,起码可以保证一部分的证据杀出重围。也可以保证尉迟文號的安全。
“你们这么做,那多费劲啊,你把电子件直接发到检察机关的网站上啊!”
章一楠感到不解,一秒钟搞定的事,偏要兴师动众。
“这些账目刚整理出来,都没来得及扫描保存,生成电子件。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自己做,可惜完成不到十分之一的电子件。”
尉迟文號有些绝望,这么要命的东西,他也不敢找别人帮忙录入啊。
何志伟此时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这些东西真的像尉迟文號说的那样,那么这些账本票据,比日记更致命,更有杀伤力。
“他们带什么家伙了”
何志伟觉得如果骆秉承不来,应该没有什么制式武器,这种场合,不是狗急跳墙的时候,他也不会来。
“可能是刀吧!“
尉迟文號猜测到。
“这么多账本票据,咱们仨也扛不走啊,不如还是先报警吧!”
章一楠看着遍地的账本,有些犯愁。
“不能报警!”
尉迟文號坚定地说。
“为什么”
这么急要的关头,尉迟文號拒绝报警,让章一楠感到不可思议。
“警方我只相信何探,还有武局,肯定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其他的人,就难说了!我不想拿生命冒险。”
尉迟文號说的有些牵强附会,但也不无道理。
其实,何志伟也不太想报警,来了警察,就会出现“抓早了”的问题,看见有警察来,那些人就不会再自投罗网了。
想一网打尽,就更难了,这些人流散到社会,怎么都是一个长期隐患。
“好吧,能带多少是多少,其他的,尉迟律师先把办公室的门封存好,等着由检察机关再来取证吧。”
何志伟说。
“这样也好,他们把账本送来的时候,有几个箱子,不行一边先装一箱。”
尉迟文號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了,这样总比被他们堵在办公室强多了。
“转给武局的材料可以少一点,我先走,等他们都被我吸引走了,章记者和你再走。”
何志伟认真地说。
“不行,万一你没把人引开呢我害怕!”
章一楠可不想与尉迟文號在一起,万一死了,就太可怕了。
难道要和这个人一起迈过奈何桥吗!
那样的话,真不如不死。难道死,都不让姐死的开心一点吗!
死,也要和自己的爱人死在一起。
章一楠这一点小心眼,无论如何她说不出口。
“我也觉得,章记者和你在一起比较好,你俩能有个照应。”
尉迟文號可没章一楠那种缠绵的小心眼,他觉得,何志伟与章一楠在一起的目标更大一些,更能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足以带走这些阴魂不散的人。
何志伟看了看尉迟文號,眼中充满了不屑,勉强地说:
“行吧!你装箱吧!”
让他和章一楠一起走,他也不放心,万一有危险,他会首先把章一楠推出去。
“好,我先随便装两箱,然后你来挑,保证都是干货,让你们好交差,不会让你们在武局面前丢了面子。”
尉迟文號孤注一掷了,只有扳倒解宫海和骆秉承舅甥俩,也许才能让公司活过来。
尉迟文號呼哧带喘的装箱,章一楠就在旁边随手翻阅。
每一份原始票据都让她震惊,她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她准备拿出手机拍照。
“我劝你不要拍,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如果你想积累素材,我有0的电子件,到时风平浪静了,我偷偷地给你。”
听尉迟文號这么劝,她也没有什么抵触,收起手机,继续翻阅。
“啧啧,瞧瞧,郭书文是解宫海死去的老婆吧,她活着的时候,美容吸脂的几万块的费用都是你们公司报销的啊”
章一楠啧啧称奇。
“那算什么,她养的狗狗,每年全套梳毛美容,也都是由我们公司报销呢!石董死了,他们以为这些证据都毁掉了,就肆无忌惮把我们踢出了圈子。我找骆秉承理论,他就说要杀了我,他们做事真是不给人留活路。”
尉迟文號恨恨地说。
“你也别抱怨了,半斤八两,石董要不是靠他,也不可能有现在这么大的产业,也许还和郑三娃一样,到处找工地,要农民工工资呢!”
章一楠觉得他们两个人都差不多,都是蛀虫,谁也没比谁更好。
“好了,你们挑吧!”
尉迟文號气气喘嘘嘘装好了两箱,他掏出一支烟,坐到了刚空出的沙发上。
“就它吧!”
何志伟指了指章一楠检视过的箱子,他弯下腰把盖合上,锁死,然后站起身,拖着箱子就往外走。
“你们停车场有后门可出吗”
“后门也有人看着,干嘛要走后门”
尉迟文號没搞懂,就是要让汤蔚辰看见呢,干嘛还躲躲藏藏。
“我们躲着汤蔚辰,才显得我们手里有货啊,这叫欲擒故纵,他们才会像苍蝇一样追着我们跑!”
何志伟不再理会,抽烟琢磨的尉迟文號,拉着箱子,带着章一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