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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慈母心(1 / 1)

若言替她挽好发髻准备车马,希夷上了车架,与从前一样入宫,她这次复职,官场上的人精都看得出来闻秩宇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处置了她,一时间来恭贺闲谈的人多了起来。

希夷仅是客套、疏离的一一应付过去,和以前并无差别,东长鸣还是跟在她身侧,出乎意料的,陈启昂来找她闲聊了几句。

“恭贺射卿大人了。”他神色复杂的说道。

“不必。”希夷还记得他在北山差点引了哗变,所以是真有些不待见他,更加冷淡了一点,符舟来也没给他好脸色,他讨了个没趣只好借故离开,他走后符舟显然就放开了很多。

“射卿大人虽然贬职,终究还是射卿。”符舟轻声道。“大人对此事是否真的欢喜?”

东长鸣因此话看了他一眼,希夷摇头道“将军看我像吗?”

“原来大人不止不喜战场,也不喜官场。”符舟语气中已经隐含敬佩之意,对她道“其实大人一开始官复原职,末将也曾小人之心,认为大人北伐之举是刻意为之。”

“说不定我就是。”希夷失笑道,符舟也开始会想这种事了啊,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还是那句话,官场之中,将军最好还是掂量一下该说的话。”

“我不日将前往西北。”他轻声道。“先生风度深深折服七书,七书方才有与先生交心之愿,七书与先生和潘将军共战草原,此生难忘,早已视先生为知己。”

“不论七书是不是真的了解先生。”

“符将军。”她千言万语终究汇做一句话“此去西北山长水远,不知何时可再见,多多保重。”

“大人亦然。”符舟终是换回了称谓,但他掏出的真心,在她面前为何屡屡只能换回客套与疏离呢?

已是到了金殿,纵然是他也知晓该闭嘴了,与她分开,和东长鸣一样走入武将之列,他如今的职位,甚至比起东长鸣还低了一品,早不是那个二品卫将军了。

希夷站到陈祚身后,他回首对她点头致意,唤了声“射卿大人”。

希夷也微微颔首示意,纵然她已是二品,闻秩宇很快入内,环视一阵,扫了她一眼,缓缓坐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吧。”

“谢陛下!”

本次早朝不外乎就是纳贡和一些琐碎事宜,开春了又是农忙之时,加上大战刚过,百废待兴,一番文职闻秩宇仍是照旧毫无芥蒂的交给射卿,至少面上是如此,等下了朝,希夷果然又被留了,闻横川退出之时看了她发髻一眼,传音入密道“青衣也衬你风采。”

希夷真想瞪他一眼,可毕竟是大殿上,只能当做没听到,等过后再秋后算账,而后跟着老于海绕到御书房,她这次倒是老老实实叩头见礼了“参见陛下。”

“你真是好得很!”闻秩宇一拍御案,怒声道。

外头守着的小太监们都抖了一下,什么叫帝王之怒,这就叫帝王之怒了!

“陛下息怒。”希夷伏在地上,她算是彻底明白了,君臣君臣,自己如今最好夹着尾巴做人一点,把那些旧情都泯了,把那点傲骨收了,那些能当饭吃吗?

如此也更加简单一些。

“息怒?你还真是无法无天了是吗?你真以为朕不会杀你?!”闻秩宇把这段时间所有憋着的火气全都发泄了出来,毕竟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当面骂她,她前所未有的恭敬也不能降低他半分火气,“你眼底还有没有朕这个君!”

希夷不敢回嘴,伏在地上由着他骂了。

见她穿着那件青绶官服小小的一团缩在地上,闻秩宇也骂爽了,悠长的吐息,如今她的打扮终不似以前那样张扬,傲骨外露了。青色本就是淡泊的颜色,银饰降低了华贵,尽管射卿还是特殊的,但已经淡泊了很多,不再那么有威胁性了,尤其她还像兔子一样老老实实的跪着。

“你就不打算给朕一个交代?”闻秩宇冷冷问道。

“微臣抗旨不尊,死罪一条,本该无话可说。”希夷轻声道。“只是当时北山群情激奋,陈大人的到来激化怒火,稍有不慎军队就将哗变,即使不可能针对中原,我等终将失北山军心。”

“北山军民一体,军心若失,民心便失,后患无穷,情况紧急,微臣只得软禁陈大人换取潘帅信任,安抚北山军。”

闻秩宇坐在椅子上,面前接受了这个说法,但是愤愤的怒道“朕要潘华按兵不动,他还敢哗变?”

“被屠两城,中原已百年未经此劫难。”希夷出言解释。“潘华军中又不少将士家在遂城与樊城,必会影响军心,纵然潘帅想压,也压不下去。”

她不敢多说下去了,深究下去必然就是闻秩宇旨意的错了,若是柳氏尚在他刚即位时,希夷敢说一句“不可”“不对”,如今已是万不敢说他半点不是了,连委婉相劝也都不再敢了。权衡再三,她挑了一个中庸的说法“臣在军中与陛下断了联络,但相信陛下定会妥善处理后方,方才敢进入草原,但粮草有限,微臣可以断言潘将军做不了太多,而后陛下果然派杨将军前来接应,否则翰原一战后,我军已无再战之力。”

“若涂钦达翰直取北山,你当如何?你要如何担此大罪?”闻秩宇问道,若是北山真出了岔子,不说希夷是否被前后夹击战死草原,哪怕回来了恐怕闻秩宇也要砍她的头了!

“当时既然已阻止不了潘帅,微臣只能以进为退反而收获潘帅信任,他既敢放下后方,臣便舍命与他走一遭了。”希夷叹道。

“北山潘华果真是目无尊主吗?”闻秩宇冷哼道。

“潘帅那儿已不必去管,至少他对中原并无二心,涂钦达翰此人诡计多端,也唯有潘帅符帅这等名将能与之对垒。”

“何况你也已得了北山信任,潘华信任,这出苦肉计,北山军心早已尽归射卿。”闻秩宇冷哼道。

“微臣”希夷语气微微慌乱想要解释什么,闻秩宇淡淡打断了“总而言之,你至少还是完成了既定的目的。”

“只是朕最后提醒你一次,不论你有什么理由,事不过三,你明白吗?”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件事情看起来便是希夷做对了,而他做错了。他已经听到了不好的传言,不论是“今上能坐稳江山不过都靠一个女人”,还是“今上怯弱畏战射卿敢打敢拼”。

“微臣谨记于心。”

闻秩宇能听到的流言,她也能听到,这也是她完全缩起尾巴做人的原因之一,何况此事在天下眼中,希夷是锋芒毕露了,闻秩宇却得了一堆的差名声,休说功高震主了,闻秩宇没杀了她已算好的。

“退下吧。”他淡淡道。

希夷闻言恭敬退出去,御书房外,潘玉心正在台阶下候着,见她走来,对她屈膝行礼。

“皇后娘娘使不得啊!”希夷哪能受得了这礼,忙把她扶住,在她耳畔苦笑道“娘娘要是想我过得好些,还是别如此了。”

潘玉心站起身,闻言才微微懊恼“是玉心考虑欠妥,只是听闻陛下召见射卿,这才急匆匆赶来,家父与兄长家书中都叮嘱玉心一定要照拂大人一二”

希夷与她客套的寒暄几句,最终在行礼告退时传音入密“若要照拂微臣,还请娘娘与臣少些往来吧。”

潘玉心伸手扶她起来,疼惜的看着她,虽然在这深宫里,她这张扬的塞北雪莲也已开始枯萎,可这外朝的空谷幽兰,又何尝不是如此艰难呢?

“哪怕为了桓儿,玉心也要谢一声大人。”她自北山之事事发以后,便被闻秩宇冷落栖凤宫中,再不去看她一眼了,若说她不沮丧,定是假的,如今选秀已过,她的日子越发难过起来了。

尤其是希夷下狱之时,人人都觉得北山必受闻秩宇芥蒂,陈贵妃在她那里也下了她好几次面子了,可潘玉心这潘家女将,竟也一直忍气吞声,不与她闹,一门心思只在儿子身上。

“娘娘保重。”希夷自己也是自身难保,最多也就对她鼓励几句,捏了捏她的肩头,退下了。

潘玉心看她远去,比起第一次见面时,两人都变了许多。

潘玉心从剩下满堂怒放的莲花变作埋在高山雪间的雪莲,希夷则从张扬的凤凰变作收敛锋芒的幽兰。

陈贵妃端着汤来了,她穿着华贵的凤袍走了。

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既是如此,她便不要哭了,反正没有人会看,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还有桓儿。

希夷到了卫戍府府衙上把公务办了,下午便可安坐府中,马上就是春选了,离国与齐国一般,选官都是三年一度,春选秋试,春选比较随意,秋试是官方权威的,这还是希夷自任射卿,也就是闻秩宇登基以来第一次正规的选官。

闻秩宇想必是比较重视的,他会派谁主办也不言而喻。

一回府中,柳子墨便在院里和沈昙之学着什么,柳子墨一见她,蹦蹦跳跳的过来抱住她“先生先生!您的医术比沈先生还要高对吧!沈先生说和您学不如和他学!”

希夷摸摸他的头,被他拦住了,说道“不要摸头了,子墨已不是小孩子了。”

希夷在北山时他已过了九岁生辰。

“好好好,不摸了。”她笑道,又习惯性的去摸,临时改了动作改揉他脸蛋,问道“怎么会想让子墨和你学那些有的没的?”

“至少比起学武,他学这些的确可称奇才。”沈昙之如果不是爱才,以他的冷漠性子不会在乎旁人的,别看他整天让人如沐春风的,他对希夷道“我来替你看诊了。”

“先生生病了?”柳子墨问道,他是从不知希夷有旧伤的。

“一点老毛病。”希夷走过去坐下,柳子墨似懂非懂,问道“可先生的医术不是比沈先生还高吗?为什么要沈先生看诊?”

“就算是事实,你老这么说我也会不高兴的。”沈昙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子墨不明白。”希夷盯着他的双眼。“医者不自医,纵我有心,也时常无力。”

“那”柳子墨知道这句话,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字一顿的道“那子墨一定好好学医,在先生不能自医的时候,好好照顾先生。”

“哈哈哈”希夷失声笑了出来,笑得很开心,从未有人听过她的笑,沈昙之不由微微勾唇,声如冰下清泉,果真是十分悦耳的,“好,先生等着。”她只笑了一小会儿便止住了,柔声道,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

这次柳子墨没挡,抱着先生的腿。

“留着这个小鬼,看来还有些用处。”熟悉的男子声音,有点冷淡,他靠在柱上,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先生!”柳子墨抱住她的腰躲到后面去,岐王可怕极了,和先生见面的几次都在吵架呢!

闻横川看了沈昙之一眼,也不避讳他,大摇大摆靠在她闺房窗前,像是在宣告什么,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酸味。

“咳。”沈昙之假咳一声,希夷伸出左手放在垫子上,拉开袖子,纤白细腕露出,血管清晰可见,闻横川走过来把她随手拉开的袖子拉下去很多,淡淡道“用不着掀开,你让他摸黑去把脉也一样。”

希夷掩唇笑了,沈昙之本也对希夷这种无趣的女子没什么兴趣,不过是因着她身上宝藏才有几分来往,你看看顾清歌他都可以乐此不疲的撩拨就知道希夷这里他委实是“不咋来往”了。

可闻横川此举难免让他心生反骨,便把袖子完全拽下来,摸黑去探脉,还因“找不到脉”瞎摸索了一阵。

希夷自然又在咬牙忍了,看闻横川黑了脸不由心下暗快掩唇偷笑,以往看他和莺莺燕燕来玩时的不快现在倒是借沈昙之扳回一城了,闻横川深知沈昙之这种老辣之人闭着眼睛也能把脉找到,分明是给他找不痛快,刚要翻脸被希夷制止了。

“沈先生是我的客人,你坐下吧,别胡闹!”

见她蹙眉认真了几分,闻横川瞥她一眼狠狠记了一笔,愤愤的坐下来,倒是沈昙之把脉把着把着,眉头锁死了。

“脉迟而沉。”他皱着眉头,神色也认真了起来,用真气探了探,说道“你运气,我看看。”

希夷如他所言,气运周天带动他探查的真气,过了肺腑,气息一滞顿时乱了,他只用了一小缕真气,她自己也没料到会承受不了,平衡瞬息之间被打破,她立马咳嗽起来,但只能死死压住咳意。

“先别动,稳住内息,我再观察一番。”沈昙之闭眼认真感应气脉,因他认真,哪怕希夷痛色上脸,闻横川还是强行压制了反应,还按住了柳子墨,不过几息沈昙之道“收敛内息,稳固伤势吧。”

他收了手,叹了口气。

“很严重?”闻横川不由问道。

“再拖个一两年她死得很快。”沈昙之说的倒也不客气。“原来,这世上从没有人能逃过先天之间玉石俱焚的铁则,哪怕她再多手段,人悍不畏死之时,总是威力无穷。”

“能治好吗?”闻横川看她皱眉调息,很快就咳嗽着把淤血吐出来了。

“先生!”柳子墨脸色惨白的抓着她放在腿上的手,呼唤道。

希夷睁开双眸,收回左手,唇色平白少了几分,笑道“无事,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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