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然到掖庭已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掖庭里所有的工作她都干过。熟悉了环境后,她不再傻傻地被人欺负,那些欺负过她的人不仅欣和记在心里,她也记得牢牢的。往日的她也许会息事宁人,可是如今的她做不到,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没有人天生就是被欺负的。麦甜她们能够买通这里的人让她吃尽苦头,她也可以反过来让这些人聪明反被聪明误。所以,今日当有人想要推她下水的时候她毫不犹豫暗示欣和开始行动。
欣和瞧准了机会,看到那人伸出手来的时候她故作匆忙急匆匆从他们身边经过,手肘往那人腰间用力一捅,那人就被捅下了谁。沈安然故作惊慌,扮作要拉她起来,趁机把她的头摁在水里又拉上来又继续摁下去,连续几次把那人呛得面无人色才罢休。接下来其他人的小动作都被她一一化解,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到那些人眼中流露出的惊慌,她心里一阵畅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姑娘,今日真解气!”欣和兴奋地说道。
“解气就好!我怕你会觉得我只是个被欺负的主,今日你可放心了?”
欣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把纺好的纱放到筐子里。往日她的确认为沈安然太过软弱不知反抗,但今日看来不尽然如此。她之前的隐忍就是为了今日的报仇雪恨,只有彻底摸清楚这些人想要做什么她们才好一网打尽,让她们再也不敢搞小动作。更绝妙的是沈安然竟然暗地里把掖庭管事的收买了,所以今日她们才能如此的肆无忌惮。
沈安然一边继续纺纱一边说道“我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的。”
“奴婢明白!可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再等一等吧!我想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离开了。”
“姑娘有法子?”
她胸有成竹地微微浅笑,说“欣和,我可是太后亲封的首席女乐,清河王纵然要耍威风也不能打了太后的脸面,不是吗?”
“姑娘说得对。”
室内的光线越来越暗,夜幕即将降临。欣和把屋里的灯都点燃,看一眼仍在纺纱的沈安然便出去准备膳食。掖庭的膳食并不好,欣和怕她会吃不下就私下想办法另外为她做了些别的吃食,所以沈安然基本上没吃过掖庭的食物。等她把今日最后一锭纱纺好后,欣和也把晚膳送了过来。用过膳后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沈安然知道白日里欣和也够累的便早早让她回去歇息。欣和临离开前为她准备好滚烫的洗澡水,她知道沈安然习惯看一会儿书才肯睡,免得洗澡水变凉,她都会准备足够滚烫的水放在那里。
沈安然在灯下看了一会儿书就觉得累了,于是脱了衣衫沐浴准备歇息。当她把自己浸泡在还热着的水里面的时候她感到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她不由得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可是,这样的舒适在今日是短暂的,她忽然感觉到浑身发冷,肚子也开始越来越疼痛。这种感觉熟悉得很,每隔两三个月就会有一次,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她心中叫苦,药丸在知音院!她只好咬紧牙关走出浴桶,随便扯了件衣服披在身上想要到床上躺下。只可惜她才走了两步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夜深人静,灯火摇曳。像是信步而来的男子在门外停下了脚步,犹豫一下便伸手推开了紧闭的门。他以为会在灯光底下看到一名倾城的女子正专注地或看书或习字,谁知里面只有灯芯在跳跃看不见预想中的倩影。他缓步走近屋里,游荡着翻一翻几案上摊开的书简,又动一动那一辆纺车,无聊之极准备要离开的时候看到屏风后面露出的一只手。他眉头一蹙,她该不会累得在屏风后面睡着了吧?
他走向屏风,轻咳一声,屏风后的人没有半点反应。他再用力咳嗽一声,屏风后还是没有动静。他眉心一拧,快步走到屏风后,一眼看到沈安然歪倒在地上,一双洁白的脚裸露在衣服底下。心下一沉,连忙把她翻过来,谁知这一翻不要紧映入眼帘的是无限的春光。他并未多停留半刻,立刻扯下屏风上的衣衫把她紧紧裹住抱了起来。她的脸色十分不好,整张脸都苍白得可怕,更让他心慌的是她身上一点温度都没有!他搂紧了她不假思索就快步离开掖庭。
没有人知道这一晚掖庭的某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更没有人知道有人造访了这个别人连提都不想提的地方。可是,第二日一早,欣和端着洗脸水进屋的时候惊恐地发现沈安然不见了,而屋里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痕迹。她快速放下盆子里里外外把屋子搜了一遍,可是还是没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沈安然不会莫名其妙就消失了的,那她去哪了?
重华殿的主人一夜未眠,坐在窗前一动不动地望着外面光秃秃的树干,心里却想着床上仍旧昏迷着的女人。当他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才惊觉不妥,可已经太迟了。待他知道她为什么晕倒的时候那股不妥就被疑问和忧心取而代之了。他等着她醒过来给他一个答案解答他心里的疑问。
房门外姚冰莹的声音响起,她在确定他是否已经醒来需要他们进去服侍。他没有出声,让他们认为他仍在睡梦中。不多一会儿,门外的人走了,他缓步走向床榻。坐在床边伸手把被子拉上一点,指尖轻抚过她的脸颊颤人心肺的冰凉,她仍旧浑身冰冷。他眉头轻蹙一下,低声呢喃道“死而复生也算不得什么好事,如此折磨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大仇得报之时!”她缓缓睁开黯淡的眼睛,虚弱得回答着,腹内的疼痛让她皱了皱眉。可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在生不如死的日子里还会提醒她这是活着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