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当初的黄毛丫头,此时,也该算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时间在流逝就意味着一切都在变化,按照某种既定的轨迹运行下去,包括人体本身的生理成长。
穿过重重深宫,艾薇拉走进一座并不起眼的小庭院中。时间褪去了少女脸上的稚气和性格上的自由洒脱肆无忌惮,缓慢而坚定的写上了凝重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随着门被打开,宫殿里的阴暗被驱逐,一股清冷之气扑面而来。
看了看在镜子前细细打扮,搔首弄姿观察自身各个部位完美度的艾芙,艾薇拉脸上浮现一抹古怪之意。这位姨身着薄衫,开口处乍现的春光与若隐若现的透明度都对异性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一向不在意装扮的她,脸颊带着淡淡的红晕,竟画起了淡妆,如同在做去幽会情人前的准备工作。
“他回来了?”
“哪个他?”
“一直死追着你不放的那个。”
“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闻得回答,艾薇拉一阵沉默,内心不禁为那位当初因自己这位姨一句话就一直一只脚踩在光明阵营的地界一只脚踩在黑暗阵营的地界持续数十年的男人感到悲哀。“你们当初叫我接近琉岁,可是岁子已经死了...”
“哦。”艾芙抿了抿嘴,确认口红的效果看不出来,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事。黛丝化妆品的效果就是好,浓妆淡抹总相宜,平添三分妖娆气。
艾薇拉也并没有什么悲哀,又转移话题道,“这三年来,阿露露隔两天就会进攻皇城,是...什么原因?”
“别理她呗。”艾芙无所谓的回答,敷衍。阿露露的身份很敏感,除了是大地神族泰坦后裔之外,更有个下落不明的娘在,所以一般无人愿意招惹她。
就算这三年间,每隔两三天,她总是试图闯进皇宫里,强势而不听劝告的发动攻击。皇室也只是被动抵挡,仍由其作为。她想干什么,目的在于什么,艾芙自然是知道的。
在镜子前转了个圈,上下打量着自己良久,方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在等你说出来。”
艾薇拉一怔,明白自己前来的意图已经被看穿,犹豫一下之后,鼓起勇气为自己的人生做了最后一次争取,“我不想嫁给贝卡...”
艾芙轻笑出声,“这事你要对姐姐说。()”
“母亲大人这段时间哪有空接见我,况且,我也知道她做的主意是不允许我反驳的,姨...你就帮帮我吧...”她也有她的身不由己。
“我的话在她的决策面前也没有作用。”艾芙顿了顿,极为认真的开口道,“况且贝卡的血脉,是神血。”
“就算这场政治婚姻,是为了传承王室优秀的血统,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贝卡呢!他修炼的是《皇天》!皇天葬情!!他这个人根本就不会不能有七情六欲,我知道我的人生里并不会有幸福,但是,这样一台机器,而且,会不会与我结合传承也...”
“嘿,那法书的扉页又没写着,欲练此功,必先自宫的字样,你担心什么?”艾芙并没有把她所说的事放在心上,甚至此时心里都恨不得让她快点走,免得耽误自己时间,她可是有事要去做呢!
“你是要做女王的人,王室的传承不能断绝,你就必将牺牲更多,三个月后你们就要举行婚礼,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整理好仪容后,艾芙不在看她,径自走出了宫殿。
艾薇拉沉默,凄苦的笑了笑。她讨厌贝卡,发自内心的讨厌,却偏偏又要嫁给他,是多么的不愿。
事情或许已经无法改变,但是她知道或许有一个人能够帮助自己。
一个无法无天的人,一个从不在乎世俗礼仪道德和规矩的人,而那个人,还有着打破规矩的力量!只是,他愿意帮助自己么?
他只是一个自私的人,自私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着。当规则触犯到了他的想法,他就会去打破规则...因为他什么都不在乎。
自己能不能借他的手,来打破皇室的规矩呢?她眼中闪过冷厉的光芒。
出了宫殿后,艾芙并没有对艾薇拉所说的事进行深入思考,反而一路轻快的哼着歌,目的明确的朝着某个地方而去。
“轰!!”
远处陡然传来剧烈的轰鸣声。
艾芙脚步未停,却是摇了摇头。这几年间,轰鸣声从未断绝。
当然不是战斗引起,更不是什么让人在意的事。
只不过是阿露露又在闯宫而已,用她的拳头去攻击护国结界,想要闯进来。
她只是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做到?皇室纵容此事,没有将她诛杀已经是宽容大量,真是不知好歹。
皇城外,满头银白短发的阿露露神色冷漠坚定的一次次朝着皇宫内部发动冲锋,不死不休一般。只是每次,都会被城内的强者拦下。
用尽了所有力气之后,她就会退走,恢复了又再来。三年内从未中断。
走到某座被重兵镇守的宫殿入口前,艾芙接过早已侯在一旁的侍女递过来的竹篮,走进了阴森的地下入口。
乘坐地下电梯,一直向下,直到第九层之后,电梯门打开,艾芙接受两个士兵的盘查之后,才顺着走廊朝里面走去。
幽狱第九层出奇的很干净,很安静。并不如上面八层一般肮脏,污秽,充斥着怨气与令人作呕的味道。空气除了有些沉闷外,还是很干爽的。
连她都要接受盘查,由此可见这一层的监察力度有多严。
走廊尽头是一道厚重的铁门,上面加持了极其强大的魔法符文。不管是从内部还是外部,想要强行把此门打破,都不可能。
艾芙在门前经过身份确认之后,输入开启指令。
铁门悄无声息的打开。
向前走出数十米,眼前世界顿时豁然开朗。
铁门之后是一处百丈立方的地下空间,墙壁上镶嵌着照明用的魔法灯,虽然看起来很平常,但实际上此地隐伏着无数危机,步步杀人!
因为这里,据说是地狱的入口!
就在地下室的正中心,从四方墙壁上垂下的几根漆黑铁链,捆住并吊着一个三丈大小的怪物。
怪物的双足踏着地面,如山般一动不动。
唯一让人觉得惊异的就是,怪物的脸部上那些漆黑物质已经崩碎,露出里面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
这层漆黑物质,就像是糊在那人身外的一层厚厚的泥巴,目前还只脱落脸部地带,全部脱落之后,被包裹的那人才可以出来。
经过事实证明的最坚硬的漆黑物质,如同一层蛋壳,包裹着里面脆弱的部分,脆弱的人。
“今天感觉怎么样?”艾芙提着篮子走到怪物身边,挥袖一卷,便有一座水台升起,承载着身体达到了与怪物等高的程度,让她可以直视对方的脸。
曾经淡漠但清秀的脸,此时刻满了虚弱与沧桑,韶华白首只是转瞬。
仅仅过去三年,魔王已经像个中年大叔一般,长了胡茬,黑发中也掺杂了几缕灰白。时间过得并不快,岁月也没有催人老,但是老态有时候却无关时间。就如阿露露一瞬白头,就如魔王三年从少年成为大叔。
“好多了。”魔王并没有不回答她,如雕像一般沉默,事实上这些日子,自清醒过来以来,二人就每天见面,当然是艾芙画着淡妆来找他,一直在交谈。
只是从他眼里,艾芙始终看不到生气,总充斥着一股心灰意冷的死气沉沉之感。
但是偏偏,他又不曾绝望,一直在借助此地独有的黑暗之力,治疗自己,打破包裹自己的那一层厚厚的壳。这感觉就像一个死人想活着去做些什么,十分怪异而...悲哀。
“阿露露今天又来了。”艾芙打开篮子,端出一弯羹,用勺子舀了一些后,放在唇前吹了吹,对魔王进行喂食动作。
魔王的头被夹在那层黑色物质之内,并不能动弹,因此她必须把食物放到他嘴边,才能让他吃到。
魔王毫不客气的张开嘴咬住了勺子,含糊不清的答道,“或许她只是想告诉我,她在哪里。”所以一旦他可以出去,就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艾芙贴的极近,可以让魔王闻到她身体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香风,甚至只要眼珠子一转,就可以顺着领口隐隐看到她胸前的白腻。“艾薇拉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
“我还以为你不感兴趣。”
“无聊的人生,总要找点有趣的事做。”
“原来你不打算寻死啊,担心死我了都!”
“放屁!老子寻死做甚!快说!”
“她不想嫁给贝卡,但是三个月之后,就要举行婚礼,魔王大人你怎么看?”艾芙调笑着,看着他苍白的脸竟有些意乱情迷的意思,不禁脸一红。
魔王自顾自的吃着东西,待艾芙为其擦干净嘴角之后,才道,“身不由己。”
“并不是与你无关啊,说明你还是想帮她的。”
“不,我只是还没考虑到这种深度,因为...你们把我囚禁在这里。”收敛了轻狂,不在有自称本王的嚣张,沉寂的,如同一滩深不可测的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