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奋力地挣脱,&sp;烈日炎炎的盛夏,冷汗淋漓,&sp;紧贴着她的豪车,哆嗦着唇瓣无意识呢喃,“你别过来,我没有害过你,不是我做的……”
女人的反常,让本就紧张的车祸现场变得怪异非常,作为“鬼”的言如意面不改色,上前扶起大婶来,拦了一辆出租车,“阿姨,你先去医院,我随后去找你。”
惊魂未定的富豪女目不转睛地锁定着言如意,她娇小的身材,头发长长了许多,竖起的马尾辫垂到了腰际。
阳光下,她是有影子的。
言如意没死?!
女人幡然醒悟,顿觉方才丢脸,呵呵冷笑两声,“我当是哪个丑八怪,救死扶伤当雷锋,这人是你的穷酸亲戚啊?言如意?”
言如意在江家生活了十年,她的脸,化成灰也不会认错!
言如意安排了同事陪同大婶,这才扭头去看豪车女,面无表情地亮出工牌,“你好,我是锐利新闻的记者。”
庄若兮看着工牌的一寸照,再看言如意的脸,更笃定了心中猜想,摇着头啧啧有声,“&sp;还记者呢!言如意,&sp;没看出来花花肠子不少,装死逃跑,金蝉脱壳?”
言如意死了,九哥三个月没现过身,只知道,江家给言如意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各大板报称颂九哥以德报怨,善待遗孀。
至于九哥怎么想,她不知道,喜闻乐见的是,言如意那个眼中钉终于从眼前消失了!
“小姐,你的所作所为,言行举止,全都记录下来了。”衣服上撇着的微型摄像头犹如淬毒的眼,言如意捏着录音笔,一本正色道,“同意私了请到医院探望受伤的阿姨,不同意,报警处理。”
她语气温温脆脆的,却有种莫名的气势。
落下最后通牒她转身就走,当下这种情况,采访受害者,深究事实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眼睁睁看着言如意上了采访车,庄若兮才反应过来,追,已经晚了,只能冲着她背影讽刺,“拽什么拽,白眼狼!九哥不会放过你的!”
待新闻采访车开车,周围群众对她指指点点,被她吼回去,“看什么看,关你们什么事!”
坐回车里,掌着方向盘,庄若兮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微微颤抖着,太可怕了&sp;,言如意居然没死!绝对不能让九哥知道!
医院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大婶躺在病床上,也不闹腾了,安静地等着医生消毒,上药,缝合……
言如意隔着病房玻璃窗探了一眼,据同事所说,豪车女和骑小电驴的大婶互撇一道,转弯处被撞,得缝十二针。
她刚坐下,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过来,蓄着短发,英气逼人,“今天谢谢你们把我妈送来,她这人比较钻牛角尖,麻烦了。”
敢情是医务人员家属?
言如意趁机了解了下大婶的家庭情况,&sp;在医院一呆就是一下午。
入夜,江家。
“九哥?九哥?”
庄若兮进了一楼大厅没见江酒丞身影,二楼书房没有,连佣人张嫂也是一问三不知。
寻寻觅觅,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才发现,江酒丞呆在厨房背后的小房间里,孤身坐在床边。
房间里死气沉沉的,庄若兮有些发怵,慢吞吞走过去,试探问,“九哥,你……你怎么了?”
庄若兮没见过这样的江酒丞,满手的黑泥,西装外套敞开着,白衬衣也是污秽不堪,没有系领带,领口散开两颗纽扣。
他垂着头,平素里一丝不苟的短发几缕遮掩着眉睫,用颓废来形容也不为过。
庄若兮心疼,六神无主,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九哥,你别吓我,发生什么事了,你……你告诉我呀……”
江酒丞掀起眼皮子,目如死水,“她的墓里是空的。”
他是去掘言如意的墓了?
庄若兮骇然,也就是说九哥知道言如意还活着,或者说是见过言如意本人了……
不!
那个扫把星好不容易消失,绝对不能再让她影响到九哥,家里,已经在筹备九哥和自己的婚事……
“九哥,或许是有谁偷走了呢,你想,他们一家子作恶多端,被人掘了坟也是情理之中……”
庄若兮畅言着自己的猜测,男人已经起身往外走,没人知道,言如意的坟就在后花园的那棵海棠树下。
他亲手埋进土里的,不会有错。
“诶,九哥,九哥……”
庄若兮亦步亦趋,江酒丞似乎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负气地直跺脚,反正不能让九哥见到活生生的言如意。
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言如意明明死了,还能活过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江家发生了什么,言如意并不知晓,她通宵编撰文稿,配以视频剪辑,明天过审,就可以播出了。
锐利新闻隶属与隋远市新闻频道,工作性质严谨,绝不容许出一丝差错。
“早点睡,小心年少秃头。”
一杯热牛奶放在电脑旁,男人撑着她的椅子靠背,温润的气息在她头顶,瞧了瞧她写的文稿。
“厉大哥,你也早点休息。”言如意指尖轻快地敲打着键盘,随意地回答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手指顿了顿,“我……见到他了。”
他?
厉昇弦紧了紧眉头,“江九爷?”
言如意盯着电脑屏幕,抿了抿唇角,唇瓣似乎还残留着他属于那个人的气息,那一吻,是新的惩罚法方式吧?
毕竟,她骗了九爷……
三年前的那一天,若不是好友厉晟弦主刀,把她从鬼门关救回来,她就真没了。
她用沉默代替了回答,厉晟弦掌心贴着额头滑至后脑勺,叹了一口气,“我早说让你不要在隋远了,你的工种又很特殊,迟早有一天会遇见。”
走?走哪去?这里,是她的家……
言如意摇了摇头,望向窗外,老旧的四合院,门窗都是木质的,院子里的海棠树枝叶繁茂。
这是她曾经的居所,父母和她还有奶奶住在这里,本计划拆迁,随着大城市的扩张,这一片的老宅子全部规划成了物质文化保护区。
曾几何时,她年纪尚幼,趴在海棠树下挖泥巴。
一座城,半生回忆。
往事压在心头喘不过气,她扬起浅色的唇笑了,”我留在这里,就没打算回避,往事一笔勾销,我跟九爷早就两清了。“
现在的她,再也不是对江酒丞奉若神明的言如意了!
院子里,月辉皎洁,过了花期的海棠花,片片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