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桌子上放着一份蓝色的文件夹。
江酒丞翘着二郎腿,身子往后一靠,手指上的指环来回地旋转着。
看得对面的男人有些眼花“那贵公司是什么意思呢?”
“可以租给你们,可是我们要的材料都需要准备齐全。”明黄色的茶水散发出清甜的香气,江酒丞挑眉看着男人的神情。
男人也学着江酒丞的样子,往后一躺,一副暴发户的样子“别的商场也没这么多的要求,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没必要把财神爷请出去吧?”
财神爷?
岳海听着差点笑喷。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江酒丞说出“财神爷”这三个字。
若他知道,眼前的人是江酒丞,身家和产业是他的几百倍,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
他忍俊不禁的样子刺激到了男人,他拍案而起,指着岳海的鼻子痛骂“你居然笑话我?”
这副嘴脸,让岳海不禁想到一句话。
自卑的人,你就是随便一个表情都能刺激到他。
这脆弱的样子真是让人觉得可怜。
“堂堂大公司,手底下的人这么没规矩。”可算是被他抓住了把柄似的,男人冷嘲热讽地玩弄着手上的高脚杯。
将红酒一饮而尽,舔了舔嘴“这还没有我家里的那瓶好,你们这儿就用这种东西招待顾客,实在是也太没格调了。”
不懂得品尝红酒的人,还好意思说酒不好。
“不用了,我还是喜欢喝茶。”江酒丞再添了一点茶水在被子里。
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酒杯重新斟满了红色的酒水,满满当当的一大杯,仿佛一晃就会溢出来一般。
“还是要喝点红酒,毕竟要跟上国际的脚步吧。”男人一副过来人讲大道理的样子,“你还年轻,这里面的事你还可以慢慢学。”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给你两倍的价格。”两根粗壮的手指在空气中晃动。
“那都是别的地方的规矩,我们商场的规矩就是,所有材料准备齐全,不然别的免谈。”江酒丞毫不留情。
他心里有把握。
一个骗子,不可能放弃最好的地段。
男人的嘴角抽搐了几下,颇有些为难,出去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电话才回来签下了合同。
只要有这个合同在手,姑且还能拖住这个男人一段时间。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江酒丞侧头询问“这个店铺是谁负责的部分?”
“我去查一下。”岳海立刻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复命,“好像是一个新来的人。”
新来的?
言如意之前的话在他的耳边一闪而过,他眼睛一亮“给我派人看着他。”
中午休息的时候,江酒丞去了一趟医院,正好在门口碰到拎着大包小包的言如意,车还没停稳,他便开门冲出去。
“你这小身板,怎么提得动这些东西。”他小声地责怪。
微微泛红的脸颊,还有几颗小汗珠,竟然看得江酒丞喉头一动。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去,封泽已经醒来,见到言如意激动得不行,一扭腿疼得他咦咦哦哦地乱叫个不停“姐姐……”
“醒了就这么有精神,看来我也不用在这里看着你了。”虽然言如意嘴上这么说,但是他的手还是自觉地把包里换洗的衣服拿出来,“医生说得休息好一段时间,好好整治整治你。”
看到她这一举动,江酒丞的脸色瞬间一变“我不同意你这样做。”
言如意动作一顿,眼神中带着疑惑,歪头看他。
“我也不同意。”封泽也随后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令言如意更加不解“怎么?你们俩今天是串通好了的?”
封泽和江酒丞对视上,两个人都不屑地哼了一声。
“现在可以看出来,对方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江酒丞悄悄地将那些衣服都塞了回去,“你在这儿进进出出,若是一不小心,被盯上了,也受伤了怎么办?”
那个人既然敢将封泽打伤,说不定也会暗中调查跟踪他。
这确实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里有我,他不会有事,你就在家里,要过来的时候,让岳海去接你。”江酒丞做事一向周到。
言如意扭头再看看封泽,他也一个劲儿地点头,拍着胸脯保证“我身体好得很,姐姐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好的。”
既然病人都这么说,言如意也没有再坚持,无奈的笑笑“我这东西还白带了。”
江酒丞在离开前告诉了言如意,商场的进展情况,让她不用担心,警察也已经开始介入调查他们了。
言如意则拿着电脑和封泽讨论如何撰写报道这件事情,被封泽责骂说没有良心,晚上点了好几个他喜欢的菜,才停下那喋喋不休的嘴。
……
这世界上,有一个人快乐,就会有一个人在悲伤。
这或许也是一种守恒定律。
张梦缩在黑漆漆的小房间里,手机的屏幕就没有暗过。
她看着一条条辱骂她的短信,电话那端的人,拿着一把无形的刀一下一下地割在她身上,仿佛是要将她凌迟。
痛,浑身都痛。
她疼得无法呼吸。
父亲的电话却打过来。
她犹豫着该不该接,可电话一次一次地重复响起。
刚一接通,父亲的哭泣声让她心尖一颤“宝儿,怎么回事呀?他们都说你在城里变坏了,我不懂,我也不认字,可是他们都这么说……”
一个字一个字地跳进张梦的耳朵里。
她渐渐迷糊。
或许我死了就会好了吧。
她心里这么想着,手机放在地上,里面还有声音,但她的双腿已经踏出门去。
夜晚的风真冷呀,她裹紧了外套,却还是觉得浑身上下发凉。
她站在白天的那条河边,大声叫着妈妈,可黑漆漆的河面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
她慌张了,伸出手在空气中胡乱抓着什么,每每拿回来一看“空的,都是空的。”
言如意坐在回去的车上,车窗一晃而过,她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纵身跳进了河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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