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三大神环,角山祭殿喧嚣散去,唯有凤月神柱仍是高高在上,万众瞩目。
“消息说的两轮神月怎么没有?”
空荡荡虚空中,突然传出一句甚是威严的粗声质问。
一道谨慎之声回道:“禀公子,角山祭殿出了两轮神月的事,虽然平常慑于神威无人敢于靠近,不是人人皆知,但据我们隐藏在既川的一些人打探,是确实存在的!
正因是如此,才会一边送回消息,一边来此查看。但是月前咱们派人来此,倒是没看到神月;消息与所见完全不同,实在匪夷所思!”
“既川八大皇尊利用林琪琛取出了凤凰传承,对其它神域来说,就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果再升起了两轮神月,那就证明既川神月二族还存在……
只是本公子没有亲见,怎么能以你们的道听途说回了上面……还要有个准确的来源才是……”
这个自称公子的人,显然是为两轮神月而来。
“那个林琪琛,公子猜测是既川神月之一?”
“这要回去请出咱们上面那一位的宝物,才能知道了!好了,随本公子去一个地方,但愿不会让本公子失望……”
***
“拱手!”
……,……
“猎云神子大错,扣十分!
李圣君、陆圣君指间不整,算及格;
云圣王小错,扣五分;
赵圣王、石圣王及格;
只李云长道友和季燕梨道友,大优,加十分;
其它人等,各人各扣二分!”
“林……山长,刚开学,还没讲个七五毛六,就先扣分”
“这样才能有针对讲解,各位同学更能记忆深刻。神子耐心实在欠佳。”
“你!”
稀里哗啦……
“神子不可!”
“神子莫恼……”
“好!忍你一回……”
“拱,亦称为合抱;一般情形要左手外,右手内;遇凶丧则要右手外,左手内,肘高也有讲究。
在场各位,虽然细节多数还要推敲,但多行了左手外右手内拱手礼,只猎云神子右手外左手内错得离谱,要引以为戒!”
尊仪府在行了简单隆重、门可罗雀的开府礼后,收了不少人未到、礼到了的薄礼,终于迎来第一届学子。
紫仙上宗入尊仪府的学子,选定得很耐人寻味,居然是神子一人、圣君二位、圣王三位、天贤四位、地贤五位、人贤六位,共二十一人。
既川上界人文也是上古延续,自然随处可见上古师氏礼仪留存;只是师氏无数岁月前消失,加之神战后百废待举,重实力轻礼仪教化,流传至今的礼教,就粗劣许多;多流于外形,至于对错、规整、寓意早就不知丢在何方,想捡都捡不回来了。
倒是流落凡俗下界的礼教,被很好的继承了下来,林琪琛这般出挑的礼仪一现,就被有心人传到了大虚皇的耳朵。
大虚皇正要重整既川上界人文教化;收留林琪琛,解了诸皇尊分歧,当然不能让林琪琛白享受一番,便开了尊仪府。
大虚皇不论居心何在,此举却是极有意义。
林琪琛要做的,当然不是从头教起,大虚皇也不希望他成为礼师,弄出一堆桃李;
只要将如猎云神子这样没正形懒散之辈的礼数,规整到正路上,就可以了!
这个过程,无非就是挑错补漏,必然会大大得罪人;
所以林琪琛就将猎云神子,提拔成为第一届尊仪府甲班学子的学长,站在最前当先整治!
猎云神子一改往日花里呼哨的风骚;想是今日学礼,还算有点尊敬之意,只着了一身纯白的宽大轻袍,一点花叶也无,流水般蓝发,只用一根银亮的大簪一绾,飘飘的就来了。
可是林琪琛不这么认为!
你丫的奔丧么?是不想他好过不是?就这半年,也想让他倒霉么?
猎云神子一到,唯三的三贤境女学员,登时抑制不住尖叫失声,眼放如狼精光,恨不能将这位同窗学长吞到肚子里……
花痴林琪琛没少见,充耳不闻也就拉倒!自家想想开始以为的“奔丧”之想,可能是猎云神子太过优质,而他本身有些狭隘所至,心头还小小惭愧了一下。
不想,当先检验最基础的拱手礼,猎云神子就给了他一记丧式,那还不收拾他!
接下来,林琪琛以一位少年和少女为例,让他们示范合抱如何摆指,如何与自身习惯与气质融合一体的方式。
大虚皇既然说了活学活用,就不能让这些人出师之后,变成一个模子抠出来的;女仙也不能用俗世什么三从四德约束!
不但要有风仪,更要有特色!这是大虚皇最重要的意思。
特色这个东西,无边无沿,却是最难把握。
林琪琛一月准备,九成是与特色二字纠缠,所以他整理了一套男女通用的较为简便的礼制。
如今开学,当然要做为首重。不过心下却是觉着,这场折磨不知到底折了谁,磨了哪个,他自家更不好过才是……
上午开学,下午二十一名学生,拱了一个下午,一个个自觉腹中厌烦得翻江倒海,才铆足了劲学个十足,终于放学而去。
林琪琛一声“放学”,猎云神子当先窜到院子里,对着殿内林琪琛大叫:“明天本神子再来,就是孙子!”
“哦?神子是想请病假?事假?不过,这个本山长就管不着了,应是由大虚皇尊负责核准……”
本来站在猎云神子身后神气活现、做为后援的一干二十人,一听林琪琛之言,同仇敌忾之色马上过眼云烟,倏忽忽不见。不等猎云神子再跳脚,互相规矩地拱手做别,灰溜溜去了。
猎云神子左右一瞧成了光杆,尴尬要死,一个挪移便回了上面虚皇城,也不知能不能请下病假?
林琪琛心想:要让一大神子得病,还真有点难度……
***
第二天一早,还不错!
二十人准时到府,独缺猎云神子。
大虚皇给尊仪院的开学礼,是一只多半尺高的威仪钟,挂在一座钟架上;出席的学生来了,就可以在上面现出出席记录,上面的大虚皇想瞧,一眼就会知道。
林琪琛早准备好了要三敲威仪钟,传上猎云神子旷课的消息。那敲钟的小银锤险而又险的刚要落下,猎云神子就在最后一刻到堂了。
林琪琛双手拢在袍袖下,甚是和蔼可亲的看着猎云神子一脸菜色!
他就说嘛,大虚皇要教化万界,猎云神子怎么可能扭得过大腿……
林琪琛更加肯定,猎云神子是大虚皇亲自物色的、他走后下一任尊仪府山长;另外那二十人,必然就是以后猎云神子统领尊仪府的骨干。
这个未来山长不能学成出师,化身楷模,还去大虚皇那请病假,这不是找病么……嘿嘿!想来,若是猎云神子想明白这一招,怕是早哭爹喊娘跑路了!
这么说,猎云神子彻底落到了他手里?当然要严而又严,变成精品,才是上面那人要的。
林琪琛也不朝猎云神子伤口撒盐,只如常大声道:“学长领同窗问好!”
猎云神子今天穿的是袍身俐落的宝蓝袍子,不再是以前袖子里也能放下水缸的飘逸出尘。头上戴了一顶玉白宝冠,头发一丝不苟,实在乖得少见呢……
猎云神子首先从玉案后蒲团上起身,喊道:“起!转”
端坐两排玉案后的二十人,一起起立,转上中间上首空着的大案,“礼”
而林琪琛则坐了设在中央大案旁的副案,他可不会傻愣的以外人之身,接受这些天之骄子拜礼;从开学第一天就说明,那大案是大虚皇的坐位。
所以,底下二十一人行礼,倒是格外恭谨。
“再转礼”
两列学生转身互对,朝对面互相拱手一揖,然后左右同学互相又一揖。
“毕坐下。”
二十一人这才好好坐了。
林琪琛走到两排中间道:“今天学习九拜。九拜分为:稽首、顿首、空首、振动、吉拜、凶拜、奇拜、褒拜、肃拜……”
其实,九拜就是各种不同的跪法,各大场合最规矩正式的礼制,也是最重要的礼式,大虚皇以后必然要看的,林琪琛当然要仔细!
林琪琛点指正中大案,以示虚皇,让以猎云神子为首的二十一人,看过示范后,个个单独上前演示;
一天一拜、九拜了九天……
但以猎云神子的脾气,怎么可能真的坚持到底?事实证明就是一天,他就爆了……
稽首一日,还未到中午休息;
猎云神子突地从地上爬起来,踹趴附近宝案,指着林琪琛气怒大叫:“不干了!!!林琪琛,你鸡蛋里找骨头,纯是他娘的混球!故意弄这些破玩意,来耍弄本神子”
林琪琛只抬了抬眼皮,“据说,这是师氏传下的上古六艺之一,与阴阳术数还同属一科呢!神子太高看本山长,惭愧啊!惭愧!”
顿首一日,这是相互尊重平辈间的见礼,也叫叩首;要两两一对,互相实践。
二十一人入了同一届,起码在尊仪府内就是一辈。
待到分组结束,就余猎云神子一个,孤零零阴沉着脸站在十对二十人的中央。
“李师弟……难道不乐意与师兄一组?”
李圣君连忙作揖,“师兄饶过师弟一回!实在互相叩首,师兄叩首,师弟不敢受啊……”
“神子如若不嫌弃,与本山长一组好了。”
猎云神子“呼”地看向林琪琛,“嘿嘿”笑得眼神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