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哉!明日才是除夕,怎得今晚便有这么许多人家点放烟花?”
朱仝出来小遗,刚净了手就听见四处响起烟花爆竹声。
烟花编炮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采买的烟花一般都会留到除夕守岁的时候才会点放。可现在起码上百户人家在点放烟花,怎能不让朱仝诧异。
雷横站在厅前,望着天空,心中闪过一丝迟疑。
“雷横兄弟,今日天色已晚,我就先告辞了。”朱仝说着打了个酒嗝。
雷横急忙快走几步,拉住朱仝的衣袖说道“哥哥哪里去,正事还未说,你怎得能走?”
“兄弟还有何事?”朱仝转过身看着雷横问道。
我能有什么正事?
雷横心中思绪急转,想起早先老娘央媒婆给他说亲的事,便顺口说道“哥哥有所不知。我那老娘今日又托人给我说亲了。”
朱仝听到这里,哈哈一笑“这是好事啊!”
“哥哥,你且听我说”
雷横将朱仝又拉回客厅之中,心里期盼着亥时早点到来。
此时,郓城县中的一些路人,行色匆匆向着监牢而去。
他们少则三四人,多则七八人,在监牢前的小巷中集结。巷口为首并肩站着两人,正是宋万和阮小七。
宋万点查人数,五十人全部到齐。他挥手带着众人向监牢杀去。
由于进来的时候,士兵盘查比较严格,他们并未携带朴刀或腰刀之类的兵器。有一部分人随身带着尖刀,有些人扮作樵夫带着短斧或镰刀。
虽然武器上不占优势,可他们人数占优。来之前时迁已经摸清楚了,郓城监牢里面只有七八个节级、押牢禁子。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就敢乱闯?”
一个押牢禁子看到宋万和阮小七冲了进来,拔出腰刀喝问道。
他的话刚说完,就惊恐地发现两人身后,跟随着几十个手握兵刃的汉子。
这是?
贼人劫狱!
宋万不等他呼喊,手中短斧已经脱手而出,劈在他的脸上。
“好汉饶命!”
另一个押牢禁子见状慌忙跪倒在地,连连哀求。
宋万拔出斧头,没有理他,后面自有喽啰拿绳索捆了起来。
一行人快速向牢房冲去,若遇阻拦直接便砍,若遇投降命人绑住。牢房里关押的犯人听到混乱声,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一个个扒着牢门探头张望。
被关押着的梁山喽啰中有人认出了宋万和阮小七,兴奋地挥手大喊。
“宋头领,我在这里!”
“小七哥哥,我们在这儿,快来救我们。”
宋万命人劈开牢门,将关押的喽啰和被抓的无辜百姓都放了出来。阮小七见牢中再无一人,一把火点燃了牢房。
一行人借着夜色掩护,迅速向南门而去。
有一个小牢子,在宋万带人杀进来的时候,就爬墙跑了出去。他一路疾跑赶到县尉司,刚进大门,脚下没留神跌了个跟头。
留守的两个士兵好奇地将小牢子扶住,一人打趣问道“你这般着急作甚?”
“快!快!”小牢子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焦急地说道“梁山贼人偷袭监牢。快派人去禀告知县相公、张县尉并两个都头,余下的公人快去抓贼人啊。”
两个士兵闻言大惊失色,其中一人抓住小牢子的胳膊,质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如此大事,我怎敢谎报?”小牢子着急地催促道“两位快把值守的公人都唤出来吧?”
留守士兵简单将张瑾已带人去巡视街坊的事儿说了出来,让小牢子直接去禀报知县相公。他二人一人去街上追县尉,一人去寻朱仝、雷横两位都头。
郓城知县时文彬正在书房里面读书,听着外面连绵不绝的爆竹声,心中不免有些意动,索性打开窗户,欣赏起烟花来。
今年当是个富足之年,明日才是除夕,今夜家家户户便放起烟花,可见家中颇有余粮。
时文彬满意地轻捋着胡须,正琢磨着吟诗一首,却被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打断。
随后就听见几下敲门声,都管的声音传了过来。
“知县相公,外面有个小牢子,说有急事禀报,小人不敢耽误,就将他带了过来。”
时文彬踱步走到书房门前,打开书房的大门,皱眉看着眼前的小牢子,问道“何事?”
小牢子慌忙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说道“启禀知县相公,祸事了,那梁山贼人杀入监牢劫狱了。”
“什么?”时文彬脸色一变,沉声问道“可有通报县尉司?”
小牢子急忙回道“小人已经通知了,只是”
“只是什么?”时文彬追问道。
“只是县尉为了预防起火,带人巡查街坊去了。”
“本县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时文彬吩咐都管先将小牢子带下去,并安排所有仆人守好墙院。
这贼人若只是将牢中贼人劫去倒是不惧。就怕他们不晓得好歹,胡乱在城中烧杀劫掠起来,自己这个知县怕是罪责难逃。
时文彬满腹忧虑地走到衣架前,取下官服穿戴整齐,正要往外走,忽然瞥到书桌上不知何时竟然插着一把明晃晃的解腕尖刀。
“谁?”
时文彬心里大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房内各个角落。
这书房里,除了他竟然还有人躲藏在一旁。
更让他恐惧的是,这人既然能够悄无声息的在自己坐的书桌上插上一把尖刀,那他若要谋害自己岂不是易如反掌。
过了片刻,屋里悄无声息,看来那人应该已经离开了。
时文彬缓步移到书桌前,就见书桌上除了一把解腕尖刀,还有一封信。
他的目光落在信封上,上面只有四个大字秦川拜上!
之前留守的一个士兵一路追赶,最终在南门前追上县尉张瑾。
听完士兵的话,张瑾将留守在南门的十个士兵也带上,直奔监牢。
守城的士兵提议,是否坚守城门,防止贼人逃走。
张瑾却直接拒绝,说要集中兵力先击溃贼匪。
张瑾带兵赶到监牢的时候,朱仝和雷横也正赶了过来。牢房已化作一片火海,火海外四五个被缚的节级、押牢禁子口中堵着布块呜呜挣扎。
几个士兵上前给几人松绑,一个节级正要开口说话,张瑾已摆了摆手打断,口中高呼道“先救火!务必阻止火势蔓延。”
朱仝看着忙碌救火的士兵,走到张瑾面前皱眉说道“张县尉,先前报信的士兵明明说是梁山贼人所为,县尉不先安排缉拿贼人,反而先救火。此举是否不妥?”
张瑾脸色凝重地说道“梁山贼人已经劫狱逃走,此刻便是追赶怕是也来不及了。眼下监牢走水,若不及时扑灭,必会危及左右百姓。朱都头以为孰轻孰重?”
“这”朱仝一时间不知所对。
倘若因为他一时之言,导致火势蔓延烧伤百姓,他可承担不起。可若是就这么放任梁山贼人离开,事后知县相公追问起来定会惹来责罚。
正在这时,时文彬府中都管小跑过来“张县尉、两位都头,知县相公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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