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兵?
在没有搞定赵国的重骑兵之前,打死秦国也不敢将军队派到齐国去,那是给赵国送菜去的。至于什么粮秣、军械秦国倒是很愿意给,也希望齐国能够拖住赵军的脚步。
可是秦齐之间路途太远,且不论赵国可能的截杀,就算能送到,送一旦粮草恐怕路途上要耗费两石,再加上齐国根本不缺这点粮草,毕竟齐国靠海煮盐,货通诸国,财货之积不逊于秦也。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于齐国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一句话,齐国缺的是能战之将,敢战之兵!而不是粮秣、军械之物。
但显然,秦国并不能满足齐国的要求,甚至连支援一名将领的要求也做不到。毕竟连翻的大战与内耗,如今有名有姓的大将也就司马错和新秀蒙骜,可以说:秦国自己的名将也不多了!
所以,秦国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在口头上谴责赵国一番而已,而这样的谴责,赵括甚至懒得理会。
诸国的反应很快在赵国的添油加醋之下传到了齐国境内,甚至于齐王尚未接到使者的回令,“诸国无援”的消息已经传遍坊间了。
尽管齐国的下层已经沸反盈天了,齐国的上层却依旧保持着冷静,无论齐王还是齐国的大臣们都在等待着、期盼着最后一丝的希望——秦国。
直到各国的使者,尤其是秦国的使者终于将情况反馈回来之后,齐国大臣们也随之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于是劝说齐王的大臣瞬间从殿门排到了宫门口。
而齐王也在一再的噩耗之中,渐渐失去了最后的信心——内部既无能战之兵,又无必守之心,军民上下无不以投降为劝;外部无国可援,就算是自己咬着牙硬逼着麾下坚守城池,就算麾下的士卒也听从自己的王命坚守城池,换来的也不过是巨大的伤亡与亡国之辱。
更何况!齐王抬头看了一眼桌上一卷卷堆积成山的劝降的奏疏,与门外等待召见好劝谏自己的臣子们,真的还有人愿意为自己的齐国抛头颅洒热血吗?
或许,在自己将田单逐出齐国的那刻起,就注定了此时的无人可用了吧!
自作孽,不可活也!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那便降吧!”齐王轻声对自己叹息着说道。
随即,殿门大开,齐王从幽冷的殿阁之中缓缓走出,秋日里和煦的阳光洒在齐王的身上,照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见过我王!”众臣对着齐王见礼道。
齐王看着阶下的一众群臣,一个个脑满肠肥的模样,一个个不知报国只想保家的样子,除了一声叹息,齐王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当即,齐王对着众臣说道:“去吧!去把田先生请来!”
一个“请”字,所包含的意思,在场的人精们哪里还不懂得,当即喜色便上脸庞,纷纷高呼:“我王英明!”
齐王看着阶下一個个谄媚的样子,心中不经有些作呕,若自己真是英明,我大齐千里沃土,何至于此?只可惜,这个道理,齐王明白的太晚了。
公元前252年,冬日即至,赵国趁胜攻齐,先灭齐之主力与博城,又分兵一万取齐之东部,即墨等城见田单信物而降。后,赵军主力挺进临淄,时轵城君田单者,孤身入临淄,呈以利弊而力劝齐王投降。
未几,临淄城门大开,齐王在田单带领下,率齐国文武百官,献上齐国之人口土地黄册,降于赵。
齐乃亡!
齐国既亡,赵括遂封故齐王为安平君,迁其入邯郸,并赐华宅供养之,齐国宗庙亦随之迁徙,并使香火不绝也。
赵王括见安平君于龙台宫中,语之曰:“但能安心度日,便可平安无事也!”
安平君叩而谢之,曰:“愿安平度日也!”
后,果如其所言,日日平安,寿八十而终。
然齐国之亡,却令诸国惊叹也。非因其亡,而因其亡之速也!始于五国阴谋攻赵,至赵军之入齐,终至齐王之所降,不过短短数月而已。
至此,攻赵五国之中:齐国既灭,韩、魏元气大伤,秦国损兵折将而一无所获,只有楚国虽损兵五万,却得鄢郢之地,勉强可谓胜矣。
反观赵国,经五国之攻伐,不仅未损分毫,反而得齐国千里之沃土。至此时,赵国已然一统北境之地,纵四国合力,其地不过赵之广阔,其民不足赵之丰足,其兵将不如赵之精锐,赵之大势已成矣。
见得如此情形,作为曾经的唯一霸主,秦国岂能坐以待毙!
齐国投降的讯息很快传到了咸阳,秦人惊惧之余,一场关于秦国出入的讨论正在秦王宫中紧张而秘密地进行着。
出席此次至关重要的廷议的有我们年轻的秦王子楚,急急从河西赶回来的上将军蒙骜,还有将军司马错,以及新鲜出炉的秦国客卿——原魏国信陵君——魏无忌。当然还有在一旁伺候着的新任秦宫宦者令。
显然,秦王虽然年轻,却也深知越是大事,越是要开小会才能真正决断。
“上将军!”秦王率先打破沉默。
“末将在!”上将军蒙骜双手一拱立即答应道。
“赵军铁骑,可有破解之道?”秦王继续问道。这也是最为关键的问题,毕竟若是打不过赵军的铁骑,再多的伎俩也是无用。
蒙骜摇摇头,低头说道:“回禀我王,末将与诸位将军细细考量过此事,又经无数次推演,如今可知赵军铁骑之弱点有二:
其一,不耐久战。此因其所负铁甲之重,故消耗体力甚重,无论士卒或是战马皆不可久战也。
其二,受制于山地、城池及河流也。
然,请我王恕末将无能:若是在平原之上,此铁骑近乎无敌。而赵国亦绝不会令其久战或是战于山地、城池、河流之中也。故,末将虽有其弱点之猜测,却暂未想到如何破解。”
秦王眉头紧锁说道:“总归不可能仅仅靠着大河和函谷关,赵国自然一时攻不进来,可我大秦也将困于西陲之地也。若是等赵国一统东方,六国并为一国,便是函谷再高,大河再急恐怕也阻挡不住赵军的脚步矣。”
说着,秦王又看向了司马错,问道:“司马将军!赵军铁甲仿制之事进行的如何了?”
“禀我王,匠作已经成功将铁甲进行了拆解,并成功制出一件铁甲,目前正在进一步细化和简化工序流程,相信不日便可大批量制作。”司马错当即回复道。
闻言的秦王心情稍作放松,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了——即便破不了赵军的铁骑,自己也组建一只,大不了兑子便是。
看着稍作欢喜的秦王,司马错与蒙骜对视一眼,还是决定斗胆打断秦王的欢喜。
“不过”司马错双手抱拳,缓缓说道:“铁甲虽然制出,然,若要真正形成战力,却仍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
“嗯?”秦王显然并不愿意再听见如此噩耗,但还是压住心中的不快,说道:“司马将军直言便是,我等一起出谋划策。”
“诺!”司马错赶忙应诺道:“其一,便是铁甲过重,故所负之士卒需足够强壮,此尚易解,然铁甲加之壮士之重,恐非一般战马所能负担者也,这恐怕也是以赵国之盛却也只有三千骑的原因。”
“此事容易!”秦王不待司马错说完,便当即下令道:“上将军,速命义渠进献良马以作战马之用,赵国有三千,寡人就要五千!”
蒙骜闻言,虽觉有所不妥,毕竟若是逼迫义渠太急,恐生祸患,但事涉军国大事,一时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也只得硬着头皮应诺。
见蒙骜应诺,秦王随即示意司马错继续。
司马错也是无奈地在心中叹口气,随即接着说道:“其二,便是士卒乘于战马,持长刀以行冲刺之战术,然冲击力过大,前方敌军虽倒,然我骑卒亦因其力而被反震下马来。”
“嗯?”秦王闻言有些焦躁了。
敢情自己花费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得来的却是一个极限“一换一”的样子货?
不对啊!赵国可是凭借着这区区三千铁骑打得我十万大军节节败退的啊,怎么会是样子货呢?赵军的铁骑可没有被震荡下来的。
要么就是赵国有什么特殊的办法,要么就是东西没带全。于是,探寻的目光又落到了蒙骜的身上。
“回禀我王。”蒙骜显然明白秦王的意思,而他也是经过一番调查的,当即说道:“据带回此甲的王将军亲兵所言,骑兵及马匹身上所有能带走的,便是马口中的嚼子都没有落下。”
众人点点头,显然他们也不愿意去怀疑用生命换取此战甲的王龁将军,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然!”蒙骜接着说道:“末将昨细细回想,战场之上,赵军之骑兵乃是以三人为一组,中以手腕粗细的铁链相链接,上置铁蒺藜若干。末将初时以为,此铁链乃为将三骑连接一起,增加铁骑之控制面。如今想来,此铁链或许还将骑兵牢牢栓在马背之上。”
“上将军此言有理!”司马错恍然大悟道:“末将这就令工匠再做两幅铁甲及铁链,已观其效,若是真能”
说着司马错已经要站起身来,向殿外而去。
秦王笑着将司马错按下,说道:“将军何其急也!今夜天色已晚,便是到了营中,恐也不便生火打造,此事也不急于这一夜!况且还有大事需与将军相商也!”
司马错闻言,亦觉得自己有些操之过急,当即向秦王一礼,以示道歉。
秦王自然不会去怪罪一个为国着急的将军,当即虚扶一把,又问道:“若是上将军所料不错,铁甲及铁链之物需多久方可准备完毕,而我大秦之铁骑需多久方能练成?”
司马错略略沉吟一番,说道:“铁甲耗铁颇多,再加上铁链等物,若是倾尽全力,末将有把握在半年之内赶制五千副。”
秦王闻言不作声色,又看向了蒙骜。
蒙骜会意,答道:“此铁骑之战法虽为简单,却要求将士配合默契,更需与后续步骑协调共进,故末将练兵至少需要三月之期。”
“半年,三月,再加农忙之时日,换言之,我大秦至少在后年方可拥此利器?”秦王喃喃自语般地计算着时日。
一旁久未言语的魏无忌(信陵君,以后都叫魏无忌了哈)自然察觉出秦王的不满,当即一礼说道:“禀我王,微臣有一建议,或可缩短其中进程,不知当讲不当讲?”
“魏卿快快说来!”秦王当即欣喜地说道。
“微臣以为,不若令司马将军,先行赶制千副以作练兵之用,同时练兵之初,可用巨石等物以作暂时之替代,如此兵甲打造之期或可与练兵之时日相齐也。”魏无忌立即答道。
“妙也!”秦王抚掌叹曰:“如此一来,明年秋日前,我大秦之铁骑即可成军矣!”
司马错与蒙骜相视一眼,纷纷称是。
对于这样的边打造兵器,边练兵的方法,本就是题中之意,两人都不知道其中有何妙处,但秦王之后的话语很快告诉了二人什么是妙。
“不知魏卿可还有何妙计欲献于寡人哉?”秦王对着魏无忌发出鼓励的眼神。
魏无忌当即拜倒,侃侃而谈道:“微臣自河内败北而归,蒙大王错爱,不纠过往之事,更许以客卿之位,微臣日夜思量对赵之策,乃感念我王之恩德,欲报效于万一也!今有一策,愿献于我王,以备咨询是也。”
“魏卿且快快说来!”秦王颇为急切地说道。
“诺!”魏无忌也不矫揉造作,当即答道:“此策名曰:强国之策,其关键曰:弃中原之泥潭,图东南之沃土。”
“魏卿请细言之!”秦王继续说道。
“诺!”魏无忌继续答应着:“观夫我军累年大战,旨在东出而占中原。然中原之地,魏、韩并立,又有赵国在后不断增援,是故经年战而无功。此以一而敌三、乃至四国之故也,虽以秦国之强,难以维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