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君上,属下派出了手下最为精干的几人一直轮流监视,同时按照君上的要求,不时地将抱怨赵王的话语让他在不经意地听到。”赵鲤回复道,面对不良人的首战,他还是很重视的,几乎每天都要抽出时间来听监视之人的汇报。
“嗯,他的表现如何?”赵括继续淡淡的问道。
“说来奇怪,一开始他听到这些言语,无不咬牙切齿,还加入到一起讨伐赵王,但渐渐的变得虽仍有怒容,却沉默了起来,尤其是在知道了赵王再次将上将军调回来后,他越发的沉默了,每日晚上都会怔怔地望向王宫的方向一会儿,随后便开始磨砺保养他新打的长刀来。”
赵括略略点点头,之所以还发声,是因为对赵王还抱有希望,沉默反而是绝望的表现,而磨刀,正是自己所需要的“嗯,我知晓了。另外他的家属还有那些蓟城细作的家属可曾到达三郡之地?”
“禀君上,属下安排十余不良人一路护送至上党郡,郡守郑新亲自接待,并安排了屯田之所,并承诺免除了各家三年的赋税。”赵鲤继续回答道。
“好!”赵括继续夸赞道。
事事有回音的感觉就是好啊!
赵括再次在心中默默盘算着接下了的情况,调兵的指令在临近邯郸时,已经差人去了,可是兵来太早了不行,只得让三郡集结的兵力先待在上党,等待狼烟起,再行东进。这样一来,自己就必须在鄗城顶住五到七天!
看还有哪里需要查缺补漏?好像没有了,一切都只能静静地等待燕国之战的结果了。
赵括神情慢慢缓和了下来,叫上赵鲤,一起喝起茶来,可惜天未降雪,不然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又将是另一番的滋味了。
天暗天明又是一日,赵括回到邯郸的第三日午后,在燕王的焦急等待中,信鸽们终于扑棱棱地回到了燕王宫中。
要么不来,一来就全来了!这也不能怪邯郸的细作们,燕王要求他们分别确认分别汇报,以通过从不同渠道传来的情报的一致性,判定情报的真伪。
虽然信鸽的培养花费了不少气力与金钱,也是好不容易才带进了邯郸城中,但相较于赵括的行程,那也只是几只鸽子而已!
一封封带着火漆的布帛被宦者令小心地取下,仔细观瞧了图案无误,又再次检查了没有破损痕迹后,带着紧急而绝密的情报的布帛被送到了燕王手中。
殿中依旧只有燕王与国相两人,燕王坐在高阶之上,国相坐在燕王左手边,皆置案几,案几之上是几味可口的菜肴,两人却不见动筷,嘴唇一张一翕,明显正在商议着什么。
按道理此时是不该打扰的两位大佬的谈话的。但深知关系重大的宦者令硬着头皮举着托盘,来到了燕王的身侧。
“什么情况,怎么就这么进来了?没看到寡人在跟国相商讨国事么!”燕王在心中怒吼道。可是多年的服侍,燕王也知道宦者令本就不是莽撞之人,此来必有要事。
“禀我王邯郸细作情报到了!”果然,宦者令一开口便是王炸!
“哦?!”燕王惊喜道,见着宦者令手中的托盘,也不待侍从前来收拾,直接将几道小菜推到一边,接过宦者令手中乘着布帛的托盘,小心的方在了自己的案几之上!宦者令随即往后退了两步,显然久居宫闱的他,何时明白该知道知道,不该知道的不过问的道理。
而闻言的国相栗腹却顾不得礼仪了,闻言后很快站了起来,来到燕王一侧,死死盯着燕王手中的一个个布帛。此情此景,像极了一个赌徒围绕在赌神身边,期待赌神底牌被掀开的那个瞬间。
燕王没有急着把情报拆开,而是再次检查了布帛的火漆是否对应,是否完好。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越是急不得。若是不能确认情报的真实性,那么它的内容也就失去了意义。
燕王拿起布帛,仔细端瞧、细细摩挲,屏住呼吸,小心拆开,缓缓展开,上书“赵括已归赵!”
“呼!”燕王与栗腹心中同时舒了一口气。
又一条,同样的手法,燕王加快了速度,只见布帛上是另一种字体,明显不是一人所书,上面写着“赵括已归邯郸,未至宫先归家!”
又一条!
再一条!
最后一条!
条条都从不同角度描述了赵括回归邯郸后的一系列活动,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五条情报都指向了一个结果——赵括已经回到了邯郸。
燕王在展开最后一个情报之时,手都有点儿抖了,不是害怕的那种抖,而是激动的那种——抖!
终于啊!终于是确定了赵括的行踪了,终于可以收拾城门外那群狐假虎威,不知天高地厚的赵军了,终于、终于可以给赵王一记响亮的耳光了!
燕王心中千愁百转,一时间思绪良多!
国相栗腹在一旁都急了!
“禀我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王宜立即召集我燕国的将领,布置战法,趁赵括还在邯郸,击破眼前之赵军,收复失地,再攻赵国!”栗腹双手一拱,躬身拜道。
“对对对!”经过国相栗腹的提醒,燕王很快从自己的畅想中回过了神,对着宦者令一招手,说道“速令全体文武进宫见驾!要快!快!”
“诺!”宦者令赶忙应诺道,随即小跑着出了大殿,吩咐宦者们分头通知众文武大臣。
大殿之中,见宦者令跑了出去的燕王,又小声地问着栗腹“国相!击破城外赵军,收复燕北失地,此皆为当然之事!可是,方才爱卿说还要再攻赵国?不是寡人害怕哈,只是赵括尚在”
屁叻!怕就怕了嘛,还硬撑说自己不怕栗腹心中鄙视道,但还是开口劝解道。
“常言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纵然赵括再厉害,赵国也没有兵了啊!据细作回报,由于赵括战胜太快,三郡之兵根本还没来得及集结,更别说东进支援了,而代地之兵也在代邑之战后带着俘虏返回了代地。也就是说,城外那两万多大军是赵国最后的兵力!”
“无兵,就算是赵括再神,也不可能单挑我数万燕军吧!待我燕国大军兵陈邯郸,进而攻占邯郸,赵王与赵括则皆为我所擒,当是时也,纵使赵国代地或三郡援军拍马赶到,一无赵括领军,二无王命指示,三为各国阻挠,则军虽众,亦于我无可奈何矣。”
“反之,若我军止于收复失地,而未能一举南下,攻下邯郸。则赵国为报此仇,必定令赵括再次率军出征,是时赵军上下一心,又兼赵括领军,而其余众国亦苦于出师无名,则我军之败亡,已可见矣。吾等皆当悔之无及!”
“为此为我燕国唯一反败为胜之机会,我王切莫犹疑!”栗腹再拜顿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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