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我记得是有‘虎’的,休息真的安全吗?”我继续追问,但三郎似乎已经不打算告诉我更多我想知道的了,他转移话题说了别的。
“伊藤家女儿的反叛让山鬼很不爽,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应该会有夏日祭安抚她的情绪。我建议你们两个跟着镇上其他人的节奏来,除非是非常必要,否则就算看破也别说破,更别打破。”
叮嘱这么大一段,我又开始觉得这不像是羽公子了,我的羽公子并没有体贴人的时候,即使是到最后那几年也还是个傲慢的公子哥脾性——否则也不会叫羽公子——但三郎显然体贴多了,比羽公子成熟得多。
“多谢告知,但我还是好奇你是出于什么立场提供帮助的。”杏寿郎忽然问道。“我们目前,还连你的全名都没知道。”
“暂时就叫三郎,暂时就这个模样,就这样就可以了——反正你以后会有的是时间思考我叫什么名字。”三郎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故意要往别出去。“我刚也说过了,就算看破,也别说破,更别打破。”
“是有秩序维持者不让人看破和说破,是吗?”我大致明白了,虽然还没有思路,但凭经验和直觉我大概能感觉到一些。
第一点就是羽公子的魂灵就在此地,只是我无法看见他到底在哪里;第二点就是三郎确实很有问题,目前还不清楚他真正的立场,不过好在他至少截止到现在都是友好的。
第三点最重要,就是在于山鬼和“虎”,以及不知道哪只发动血鬼术维持幻境的鬼,这个地方肯定被安排了守护者。从三郎的反应来看,要么就是这个守护者我们打不过,他不想我们去冒犯对方;要么他自己就是这个守护者,他不想我们破坏规矩。
好在至少在守规矩的情况下,他没有要我们命的行为倾向,始终表现的都是友好的。
“是。”三郎思考了一下后,非常小声的回应了我的猜想,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守护秩序。看他那个犹豫的样子,估计是他也不敢招惹对方,权衡利弊多次之后才决定回答的。
“那我回去睡觉了。”那我也不为难三郎不为难自己了,胡乱招惹打不过的家伙只会送死,无故冒犯对自己友好的人只会白白树敌——两种情况我都没兴趣,我的任务也不是这个。
“红莲你确定……”杏寿郎还一副精力充沛、不甘心就此结束此夜的样子,我真是佩服他的体力了。
“确定,以不变应万变也是策略之一,我还是专心想想怎么坑无惨吧。若是山鬼碰到无惨以后觉得他是个玩不垮的好玩具,说不定就把之前玩腻了的队员给放出来了呢?回去啦!”
杏寿郎看上去挺无语的,但还是跟着我走了。走的时候我稍微留了个心眼,拿小镜子照了下背后看了眼三郎的反应——我看见三郎对着我们两个的背影鞠了个躬,表情像是有话想说,但他并没有出声只是战争原地等我们走。
杏寿郎就在我旁边并肩,镜子里的三郎他凑过来也有看见,然后杏寿郎就疑惑了。“三郎先生……真是奇怪的人。红莲,我感觉他特别的在意和敬佩你的样子,但你不认识他吗?”
“我非常确定我没见过这种样子的男人,虽然他的眉眼看起来和你们家挺像的,发色眼睛颜色也接近,乍看挺眼熟的。不过,我确实在此之前没见过他,巧合吧估计。”
其实我要是往坏处想的话,三郎就是“虎”也说不定。毕竟我始终和杏寿郎在一起、不曾离开对方的视线,“虎”无法变成杏寿郎的样子吃掉我的话,模仿我最亲近的人来接近也颇有可能,毕竟这样容易获得好感。羽公子的性格和杏寿郎的外貌,我心里分量最重的也就他们俩了。
不过这个往坏处的可能性不高,毕竟“虎”没那么耐心,它可是一天之内就会锁定目标直接吃掉的家伙。我当初就遇到过,若不是有“地藏菩萨”挡刀,我当夜就死了。
“有可能是并非人类的吗?我只问过他是不是鬼,没有问他是不是人。”杏寿郎忽然说道。
“那样的话,就更奇怪了!羽公子虽然脾气桀骜,但也是妈妈的好大儿,他没必要跟我装神秘的。”
而且我也不信“彼岸之人”真的会在镇子上如活人一般行动的说法,虽然灵魂真的存在,但逝者就是逝者,生者除非濒死状态才有可能看见他们。我留意过三郎,尽管没有接触他的肢体确认他有无体温心率,但至少我有看见他有影子。
最近一次被打到濒死是遇到猗窝座那回,我被太阳晒得连师父都看见了,师父的灵魂就是没有影子的、单单就只是一个幻影一样的魂。而且重点也是濒死才看见,我被抢救过来以后就像梦中惊醒一样,就再看不到了。
“但之前在伊藤家屋子里的时候,你看见窗外的影子特别惊喜,你还说你的直觉不会失准两次,你果然是觉得羽公子就在外边吧?”杏寿郎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敏感,又看穿了我没说出来的小心思。
“但是,出门之后没看见它在天上盘旋,果然灵魂……肉眼看不见的啊……”惊喜过后就是落寞,我很想念羽公子盘旋着的样子,虽然是只不怎么听话的家伙,但很靠得住。
“别沮丧。”杏寿郎忽然抓紧了我的手,对我微笑鼓舞道。“羽公子肯定也不想看你哀哀戚戚的样子,分别百多年重逢,不管看不看得见都该惊喜才是的,高兴点吧。”
“那你哄我。”开玩笑的,其实不用特意哄我,看见杏寿郎的温暖笑容也就差不多了。毕竟我心底没有多少冰霜,那么一点点清寒的夜雾,太阳一出来就散了。
自从当了猎鬼人好久没有休息整夜了,虽然常规情况下轮流休息更为保险,但是之前该做不该做都已经发生过了,我在杏寿郎面前已无矜持的必要。我直接睡他怀里,杏寿郎从后边搂着我侧睡,我们任何一个有动静对方都能够感觉得到。
到了柱这个境界其实睡梦中都是有警惕的,我当然做得到,之前得考虑轮流休息是因为不能这么肢体接触而已……毕竟睡觉的时候不可能睁眼睛,不是我身边碰着的我怎么知道动没动。
次日我和杏寿郎几乎是同时醒来的,因为他胳膊一动我就感觉到了,而我清醒过程中略一翻身,他也完全清醒了。
“我低估你了,你比我想的还要警醒。”我还以为我这么点动作幅度不至于弄醒杏寿郎,但没想到他这个警醒程度和反应速度已经够柱级的了。我不禁怀疑起了自己对他的实力估测是否准确,我是不是像低估镜花水月那样低估他了?
“我想应该是红莲你的标准比较高吧,因为红莲本身就是很强的,我是觉得这样挺好,红莲要求严格了我才能更强。”杏寿郎倒是不骄不躁,换成镜花水月早就开始闹了,她们俩的话绝对顺着我的话题就开始撒娇怪我出题太难要求太高了。
“不,我可能真的是过度要求了。”我忽然意识到我问题挺大的,仔细一想我的要求确实有够过分的。
我的血鬼术自从和猗窝座一战之后就提升了,我还偷师了猗窝座不少优势,而杏寿郎只是进个最终甄别而已我就拿血鬼术跟他打——明明最终甄别的山上不存在异能鬼,全是羽公子都搞得定的杂鱼,我给他的要求却是能在上弦三相当的水准下、十次致命伤以内获胜……
算了,就算是我的要求有问题,杏寿郎其实强得很,我们也不可能两人就把山鬼给挑战赢了,想了也没用还是别想了。
“没关系的,红莲的心思我清楚的。”杏寿郎一脸爽朗的说。
既然他都用这个表情这么说了,那就是真的没关系的,就算有,他不介意也能强行变成没有。
“那么,考虑点正事吧,今天要做什么。”我一边洗漱一边看了眼窗外的阳光,虽然明知外头的朝阳绝对是假的,但它看上去过于真实,我差点儿忘了这个幻境能日月颠倒。
“虽然还是不要做什么好,但我觉得四处打听一下大家的下落应该没关系。”杏寿郎如是答道。
听上去会好无聊的样子……
不过也没其他选择,毕竟这里的白天其实才是黑夜,有紫藤之家的为例,其他街上的人其实说不定也是鬼。我一边梳头,一边觉得我的脑袋沉重的要死,这个镇子的鬼要清干净可不是小事。
“那个,打扰了,我是麻里奈,有人找你们。”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和麻里奈的声音。“有两个漂亮姐姐……”
我顿时感觉头皮一紧,杏寿郎开了门,镜花水月两个差点儿把他给冲了。
“啊!你们两个怎么能在一个房间里!”
“杏寿郎!你打算和我们两个抢师父是吗?拔刀吧!”
麻里奈无辜围观到大戏的那个表情,跟看见了猛鬼出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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