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晏琚想着，还是跟在自己身边每天看着比较保险。
“不行。”何琛道嗓音嘶哑，像是从牙关里面挤出来的一样。
“为什么不行？”晏琚不甘示弱。
“不过是一个人而已，更何况季含昕那段时间一直照顾着我擦药，让他来照顾我最合适不过了。”
何琛道淡定的看着晏琚的那张脸，他看向自己的时候脸上的爱慕和痴迷早就已经褪掉了一大半。
身上的衣服也是他一件一件挑出来的，极为眼熟。可即使是这么眼熟，很多的东西都已经变了，和何琛道认识的那个人有些背道而驰。
他看的出来，晏琚已经没多少喜欢自己了。
“你没资格和我提条件，你要是觉得这里不好，大可以自己搬出去。”
晏琚听到这句话，有些端不住冷静，急忙向前跨了一步，只是刚刚出脚，又顿住，自己缩了回来。
晏琚走了。
何琛道盯着他的背影意味不明。
而另一边的季含昕，在解决好岁全的事情之后没有犹豫直接下班。
一天的事情压下来，早就身心俱疲，回到房间的时候，迅速洗漱完后就躺在床上。
果然，还是床上最舒服了。
至于晏琚那边，还是等他明天心情好点之后再去看望吧。
整个人一沾上床，神经放松下来，没一会就睡着。
“一点防备都没有。”房间的黑暗处传来了一道声音，声音很轻，似乎是顾及到床上正在睡觉的人。
季含昕闭着的眼睛，睫毛颤抖一下，睡的不太安稳。
梦里闪过的一幕幕都是他已经经历过的世界，自己也失败过，被恶魔们推下楼摔死、淹死、一刀捅死……火光顺着窗帘一点一点烧过，最后引到他的身上。
吓得季含昕额头上冷汗零零，无论怎么挣扎但就是醒不过来。
何琛道收回手，看着人含住了自己放在他嘴里的药，确保对方不会醒来之后，目光清冷。
季含昕的衣服比起晏琚来说差的太远，好多处都洗得发白，作为一个管家，又不是没钱买新衣服，用的东西也都是能省就省，真不知道他把钱花在什么上面去了。
想着，冰冷的手指突然顺着衣料摸上了床上人的脖子。
两个血洞已经结痂，但摸起来还是与其他皮肤不同，很突兀。
已经不难想象，那对獠牙是如何刺穿皮肤，是如何贪婪的去汲取皮肤下面的血液。
至于是谁干的……
何琛道脑子里想起晏琚，想起几个小时之前他在自己面前提出来的要求，一想到这里，手指没由的攥紧。
季含昕难受得闷哼一声。
“呵，”何琛道的声音略含嘲讽，松开手指，居高临下睥睨的看着床上的人，“干脆掐死你算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何琛道只是需要发泄一股怒气，也不可能真的把季含昕掐死。
视线落到季含昕的脸上，越看越阴沉。
这段时间发生的很多事情，对方都不再像原来一样对自己言听计从。
特别是今天。
明明同一道命令偏偏要他威胁着说第二遍，何琛道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细心理好人脸上凌乱的碎发，语气变得难得有些温柔，
“我知道你没有喝过血族的血，所以我今天就让你尝试一下。”
声音明明很和煦，但不知为何里面总感觉带着一丝其他的情绪，令人害怕。
他拿出一个茶壶，茶壶里面装着的是他今天流出的血，壶盖一打开，浓烈的血腥味迅速混杂在空气之中。
床上的人闻见血腥味有了反应，在床上动了一下。何琛道没有理会，拿出匕首抓着季含昕的手在他手指上划出一道细小的口子，血珠从里面渗出来，又不慌不忙用茶壶装住。
獠牙再一次露了出来，看得他不禁用手指又去碰了碰，小小的，很精致。
何琛道嗤笑一声，掐着人的下巴，强制性把人的嘴巴分开，混杂着两个人的血液就这样被灌进季含昕的口腔里面。
血液一经入口，季含昕几乎是本能的开始吞咽起来，何琛道看着看着，表情阴晦，
“我不喜欢别人惦记我名下的东西，所以不管如何，你都必须、也只能跟在我身边。”
两个血族的血液一经交错，只要被一方喝下，那么那个人就会是对方一辈子的所有物，一辈子的奴仆。
非死不断。
季含昕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头脑混混胀胀。
有些困难的从床上坐直身子，他记得自己就是睡了一个觉啊，睡个觉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细细琢磨之下，嘴巴里似乎也有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爬下床对着镜子照了一下。
居然会破皮。
左右确保了没有什么大事之后，季含昕才整理好衣服就出去做事。
刚刚走下楼就在拐角的地方碰上了庄园的裁缝。
裁缝是个比较壮实的普通血族，他端着一大早赶制出来的一批新衣服正要去找季含昕，却没想到在路上居然就遇见了。
“这是小公子这几个月的新衣服，麻烦季管家看看有没有问题。”裁缝笑得有些憨厚。
季含昕捻了捻料子，织入用的都是极为昂贵的金线，想着自己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衣服，他只想感叹事态不公。
“那我给小公子送过去吧。”
“是的。”裁缝哪敢拒绝，连忙把新衣服一股脑放在季含昕手里。
离的近了，裁缝忍不住看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季管家身上的味道总有些奇特。
晏琚在屋内听到走廊上面的脚步声，每个人的脚步声都不一样。
这么些天的相处下来，晏琚一听就知道来的是谁。
“季含昕，你又来……”他面上看起来非常嫌弃，话还没说完，俊美的脸上神情骤然一变，立刻凑上前去，把头埋在季含昕身上闻了好几下，
“这是什么味道？”
什么什么味道？
季含昕疑惑，抬起手自己嗅了嗅袖子，哪里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随后，看向晏琚的神情觉得对方莫名其妙，自顾自的把衣服放在空着的置物台上，双手不停的整理好后抱着衣服要给他放进衣柜里。
晏琚眨了下眼睛，不说话，只是愣愣看着他。
左右盯了一会之后，眼见对方没有理他，才想起来自己昨天下来一肚子的疑问。
“季含昕，你是不是喜欢我？”晏琚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板着个脸极为正经的对上季含昕的视线，“你可要和我说实话啊。”
季含昕步伐一顿，神情迷茫。
这……怎么突然扯到这个上面来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你说不喜欢吧，但自己又必须得到晏琚的爱慕，可你又说喜欢吧，其实季含昕打心眼里又没有感觉。
“小公子怎么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季含昕撇开眼睛，小心谨慎的把新到的衣服整理起来放进衣柜里。
晏琚的衣服本来就多，这一来，衣柜里面都快要放不下了，季含昕拿着新衣把其他的衣服努力往旁边挤。
真费劲。
晏琚默默看着，忍不住审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着。
他的每件衣服都是季含昕得到何琛道的准许之后送过来的，每一件都经过季含昕的手。
想着，心情也难免开始飞扬起来，哼了一声之后，开口说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那些把戏比我用在何琛道身上的还要拙劣。”
“你要是喜欢你就说出口，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晏琚扬了扬下巴，神色颇为得意。
那等季含昕表白心意之后，自己该说什么。
是嘲讽还是开导，还是既嘲讽又开导？
感觉都不错的样子。
“不喜欢。”
晏琚佯装叹了口气，“行了，知道你喜欢。不过……”
他话突然顿住，“你在狡辩些什么？你是不是发烧了？现在神智都开始变得不清醒了。”
“我不喜欢你。”季含昕再次重复了一遍。手上用力，把剩下的衣服一股脑全部塞进去。
他整理下自己的袖口，面色平静。
现在顺应着晏琚的意思说自己喜欢他并不是个上策，这样的情感放在对方眼里只不过是一时有趣，用不了多久，这份情感就会慢慢变味，令人厌烦。
“我对小公子好，只是因为你是伯爵的救命恩人，现在住进庄园，按理说也算得上我的半个主人。所以不管是站在伯爵的立场还是你现在的身份，我对你好都是应该的。”
尚且只是多加照顾而已，季含昕自认为还没有到需要示好和引诱的地步。
季含昕觉得晏琚有病，给他收拾好衣服之后也没有想像原来一样留在房间里面，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等季含昕离开之后，晏琚感觉一口气噎在胸口的位置，不上不下，怎么也咽不下。
如果季含昕不喜欢他的话，又为什么要为他着想、接近他、对他好？
新来的侍从显然并不是个喜欢多事的人，看到季含昕从房间里面出来之后才敢进去，可谁知到一进去就看见晏琚一脸愤愤的不太高兴的样子。
早就听其他奴仆说这位小公子不好伺候，所以他不得不谦卑的小声询问“小公子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我问你，我有一个朋友，他身边有一个人处处关心问切他。”偏头看了看旁边人，还是耐不住心里的疑惑。
原来是朋友，了解！
晏琚撑着下巴，似乎对这个事情捉摸不透很是苦恼，“那个人看到他和别人走得近又表现得不太开心，而且在我朋友遇到困难和挫折的时候，都会急忙赶过去帮他安慰他。这难道不是喜欢吗？”
“是的，小公子，这就是喜欢。”侍从明白晏琚要听什么话，顺着意思连连回答。
“对啊，这就是喜欢。”晏琚一听就更是想不明白了。
那为什么季含昕要否认他的疑问，还要说出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
如此想着，晏琚忍不住咬牙，语气更是愤愤不平，“可当我朋友问起来的时候，他又说是没有喜欢，说我朋友自作多情。”
“是不是害羞了？又怕被拒绝？”
害羞了？
晏琚想起来刚刚季含昕说完话后一秒也不想在他房间里多待一秒的样子，觉得非常有可能。
他暗自平复了下心情，佯是特别烦心的再次求问，“其实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那你说我该……啊不，是我朋友，他该怎样做呢？”
“那小公子的这位朋友喜欢他吗？”侍从抓住一个最关键的要点。
“你这不是废话吗？当然不喜欢了。”
晏琚一时着急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他肯定不喜欢季含昕啊！真不知道这个人怎么这么笨，还要问出这种问题。
侍从的思路一下子顺通了不少，给出来的建议滔滔不绝，“那就装不知道，或者说直接说狠话断了对方的想法，离对方远远的，能不见面就不见面。”
“你的心思怎么这么狠毒！”晏琚直接蹭起身，“你这也太绝情了吧！”
？？
侍从被骂得瞬间摸不着头脑。
他给出来的建议难道有什么不对吗？这都不喜欢了，总不可能好声好气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吧，还是说小公子的这位朋友其实是一位养鱼大户？
晏琚听到这话越想越生气，差点被气笑。
不过想想也是，他一个侍从给出来的建议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也怪自己，因为太想不明白季含昕的心思所以才病急乱投医。
“哎，行了行了，你快出去。”
还是让他自己好好思考一下该怎么办。
晏琚不扬不贬，他知道自己的长相很好，这张脸或多或少遇到过惊艳的目光。
季含昕喜欢自己，大抵也是为了色相。
哎，被季含昕喜欢的感觉可真烦。
侍从得到吩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走到衣柜的时候看到柜门没有关好，上前就要去关严。只是手刚刚要碰到的时候。
“别动！”晏琚赶忙出声制止，皱着眉毛大声呵斥，“不要把我的衣服碰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