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苕忍俊不禁,哈哈一笑。
连宝儿豆大的泪珠像珍珠般一滴滴滚落,梨花带雨,凄美无比。
身边的两个男人心疼坏了,连声安慰,连宝儿怎么也哄不好,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高竟文猛的抬头,“连苕,你妹妹这么伤心,你却在笑?还是人吗?”
连培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恼怒不已,“你怎么一点姐妹爱都没有?我对你特别失望。”
这是转移焦点,往所有的目光引到连苕身上,给她扣一个不友爱的帽子,弱化了连宝儿在这件事上的存在。
左一个失望,右一个失望,连苕不禁气乐了,“爸,你这就不讲理了,别人夸我,我高兴笑两声都不行?”
她眼神一闪,发大招了,这是他们自找的。
她笑容一敛,面露苦涩的神色,变脸只在一瞬间,“看来我做什么都不对,再怎么乖巧听话,都讨不了你的欢心,你的眼里只有一个连宝儿,可明明,我才是亲生的呀。”
连培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胡说什么?”
连苕将眼睛揉红了,可怜弱小又无助,却说出最犀利的话。
“你一直教导我,连宝儿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是收养的妹妹,我是亲生的,是姐姐,要多让让她,多照顾她的心情,免得她在我们连家过的不自在。”
全场静的出奇,纷纷竖起耳朵。
这事吧,年纪大的都知道,但连宝儿太受宠了,时间一长记忆就模糊了。
年纪轻的就全然不知,就算听到些许风声,也只当是谣言。
平时围绕在连宝儿身边的富二代是最震惊的,不是吧?一直以来他们捧的是一个假千金?
平时那么奢侈,一副豪门千金的高调作派,还狠狠压了正牌大小姐一头,把他们骗的团团转,这就过份了。
面对大家异样的目光,连宝儿哭都忘了,脑袋一片空白,惊惧交加,生平最介意的事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摆到台面上。
连培生脸色铁青,愤怒至极,“连苕!”
连苕受惊般弹跳到一边,双手抱住脑袋,一副被打怕的模样,“爸,别打我,我听话,我听话。”
让她给连宝儿当陪衬,做梦吧。
“我可怜她,同情她,一直以来什么都让着她,不敢表现的太好,连考试都不敢考的太好,有她的地方我甘当绿叶,给她当陪衬,爸,我真的很努力了。”
又是一颗重型炸弹,全场哗然,齐刷刷的看向连培生,又看看连宝儿,哇额。
连培生倒抽一口冷气,她在说什么鬼话?“明明你样样不如宝儿……”
“你真的这么认为?”连苕大受打击,失望的红了眼眶,“之前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讨你欢心,想让你多看我一眼,可你……”
她一下子心死如灰的样子触动了很多人,尤其是年轻人。
感性的人都替她抱不平,连总脑子有病吧,亲生的不疼,疼一个养女。
“连苕,你好可怜啊。”吴家晴第一次发现自己不是最惨的,很是安慰。
连苕垂下眼帘,这傻妞直白的连场合都不分,怪不得不是连宝儿的对手。
“罢了,有些东西不该强求,以后我只为自己而活。”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丝脆弱而又坚强的笑,“我发现,有些东西是掩饰不了的。”
她指了指连宝儿和高竟文,“比如,绝美的爱情。”
宾客们……并不是!明明是小姨子和姐夫的不伦!
连苕又反手指了指自己,“比如,高智商和绝佳的天赋。”
宾客们……
连宝儿气的发疯,高竟文满面通红的想反驳,却被连苕抢了先。
“但我要说一句公道话,虽然连宝儿智商不高,但特别会哄男人,我甘拜下风,输的心服口服。”连苕对着她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的夸赞。
“宝儿,你是这个,牛逼!”
宾客们……
连宝儿如被雷砸中,风中凌乱了。“你……”
她话还没说完,连苕就捂着脸哭唧唧的跑了,跑的飞快,跑的猝不及防。
留下一个烂摊子,就这么跑了!
跑出宴会厅,连苕放下手,露出一张狡黠的笑脸,太过灿烂恣意的笑容让迎面走来的英俊男人看怔了。
她心情飞扬,冲他俏皮的眨了眨左眼,踩着轻快的脚步扬长而去。
时简看着像一阵风般远去的身影,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宴会厅,微微挑眉,连家?
而宾客们被巨大的信息量砸晕,炸开了锅,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大家看连家父女的眼神都不对了。
让亲生女儿装平庸,只为给养女做陪衬,这叫什么破事呀?真是一言难尽。
不对,真的是养女?打个大大的问号!
连培生胸闷的要命,他没有,他不是,别瞎说。
问题是,不管他怎么解释,别人嘴上说信,但表情就耐人寻味。
大家看向连宝儿的目光极为复杂,连宝儿疯狂的解释,眼泪像瀑布般狂流,哭的快要晕过去了。
高竟文的心如被狠狠砸中,心疼万分,百般哄劝,全然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
在他眼里,连宝儿不哭才是最重要的。
大家看在眼里,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吴家晴笑嘻嘻的凑过来,“宝儿,我拜你为师,你教我怎么哄男人吧。”
连宝儿的神情一僵,随即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了,她只是太受欢迎了,大家都爱她,她有什么办法?
高竟文勃然大怒,“吴家晴,你欺人太甚。”
吴家晴呵呵一笑,“连苕才是真正的聪明人,早就看透了你,根本不屑跟你争,听到没有,她同情你,可怜你!哈哈,搞了半天只是一个养女。”
连宝儿如被狠狠捅了一刀,气的脸都扭曲了,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连苕受宠一百倍,他们知道个屁。
她不是养女!
她比连苕聪明优秀千倍百倍!
她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完美优雅的淑女典范!
连苕才是大骗子!大坏蛋!
她不会放过连苕的!绝不会!
……
连苕置身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灯火阑珊,车水马龙,两边的店铺灯光五彩六色,将夜景点缀的绚丽无比。
肚子里传来咕咕叫声,她走向人声鼎沸处,排队买了一根烤的金灿灿香喷喷的羊肉串,滋滋的冒着烟,风一吹,一股孜然香气扑鼻。
这就是人间烟火味。
羊肉串外酥里嫩,没有一丝膻味,她一口口的吃着,直到此时,她才有了一丝真实感。
她真的成了一个十七岁的高二女生。
年轻了几岁,身体健康,头发……茂密,挺好!
前世她活的风光无限,是无数人心中的学神,追逐的目标。
但又如何呢,年纪轻轻就深夜猝死,英年早逝。
重活一世,她不想像前世那样一心扑在学习工作上,严谨刻板的照着计划生活,没有过多关注外面的世界,没有知心朋友,没有纵情的玩乐过。
这一次,何不尝试当一个普通人?
交几个好友,一起玩一起闹,按部就班的上学,多看看不同的风景,多吃各地的美食,多尝试不一样的人生。
做个大智若愚的人,聪明而又内敛,不锋芒毕露。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唔,先从喝一杯香甜顺滑的奶茶开始吧。
她快快乐乐的奔向奶茶铺,先喝为敬!
等她吃饱喝足回到家里,那对父女还没有回来,家里的佣人态度冷淡,无视她的存在。
谁都知道,家里最受宠的是宝儿,而宝儿嘴上说着姐妹情深,实际上……佣人们都懂。
时间不早了,连苕懒的计较,不动声色的打量环境,徐徐走上楼梯。
二楼是连培生的私人空间,三楼东边的大套房是连宝儿住,西边的套房是连苕住。
看似配置一样,其实里面的东西天差地别。
连苕打开房间,装潢是黑白灰三色,像极了清冷的样板房。
该有的都有,就是不像花季少女的房间,没有个人特色,也没有多少私人物品。
她随手将黑框眼镜往床头柜一放,这是平光镜,用来遮挡外界形形色色的目光,保护自己的手段。
她打开衣柜扫了一圈,衣服并不多,除了校服外就几套运动装。
没有新款时装,也没有拿的出手的首饰,身上的黑色小礼服都是连宝儿穿过不要的,真是一言难尽。
连苕在衣柜前站了很久,淡黄的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上,眼神忽明忽暗。
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这不受宠的豪门千金过的还不如一般普通家庭呢。
在这样区别对待的环境下长大,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变态,一种是懦弱无能。
她微微摇头,随手拿了套睡衣走进浴室,一边泡热水澡一边刷手机,登录社交平台鸭脖,用户名是昭昭日月。
昭昭,光明,日月,也是光明的意思,可以解释为向往光明。
也可以解释成,想成为日月般耀眼夺目的存在。
看着这四个字,她沉默了很久。
“叮咚。”鸭脖进来一条私信,是吴家晴发来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觉得呢?我发的视频都被下架了,再发也发不出来,连董对她不是一般的上心,你甘心吗?
连苕嘴角抽了抽,这姑娘真是个傻大胆。
她正想回话,下一秒,发现吴家晴的号消失了。
被封了!
她随手搜索相关的消息,果然全都搜不到,就连相关的讨论都没有,一切风云浪静。
这是第一时间公关掉了,所以,没有溅起半点水花。
她嘴角微晒,洁白的十指在手机键盘上熟练的翻飞,屏幕上闪烁的字快的看不清。
少女神色专注而认真,浑身散发着一股难言的气势。
外面的夜色如晕染的墨色,浓的化不开。
“咚咚咚。”伴随着敲门声,一道火冒三丈的怒吼声响起,“开门,连苕,你别在里面装死,快给老子开门。”
连培生很生气,他今晚丢脸丢到家了,整个圈子的人都在看他笑话。
这一切全拜平时最不起眼的连苕所赐,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的大女儿。
他养她一场,她居然狠狠咬他一口,不可原谅!
站在他身后的连宝儿满腔的怨恨,一想到别人异样的目光就心火往上飙。
但嘴上说道,“爹地,很晚了,姐姐已经睡着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姐姐不是故意的。”
连培生回头看着眼睛都哭肿的女儿,却还在帮伤害她的人求情,不禁怜惜万分。
“她那么对你,你还帮她说话,你是不是傻?”
连宝儿咬着嘴唇,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眼含热泪,楚楚可怜,“不管她怎么对我,都是我最爱的姐姐,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宝儿,你跟你妈一样的善良。”她越是这般善良柔弱,越激起了连培生的保护欲,“连苕今天敢这么对你,我绝饶不了她,打到她长记性才行。”
连宝儿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快意,揍死她!活该!
“连苕,你再不开门我就砸了,你躲不了……”连培生怒火冲天,正准备砸门,手机响了,是手下打来电话,“连董,不好了,出大事了。”
深夜这么一嗓子,有种天快塌下来的错觉。
门内,躺在床上的连苕嘴角微微翘起,一双狡黠灵动的眼睛在昏暗的室内亮的出奇。
来而不往非礼也。
“叮咚”,回礼已经上线,敬请接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