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凝玉待在黑暗里无法忍受时,那扇门打开了。
光亮刺眼,细小灰尘漂浮空中,有清冽冷香飘来。
萧凝玉费力地抬起眼眸,看到不远处的模糊身影,眼睛忽地湿润,水光潋滟间,眼泪就流了下来。
谢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会,随即走向墙脚,点燃烛台,将食盒和锁链放到了床边。
屋内亮起昏暗灯光,后砰的一声,萧凝玉身子一抖,门又被关上。
她被谢衍关了两日,又渴又饿,意识模糊,现在已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这静思居常年未住人,建造之初是谢衍用来静思克己的暗室。
房间不大,一张红木书桌,一张雕花木床,还有一个用于洗浴的净室。
在他未和萧凝玉成亲时,在那个小公主的身影鬼魅般飘荡在他眼前时,谢衍便会来此处住上几日。
他将自己完全封闭在黑暗里,躺在床上,手拿一柄短刀,笑着用刀刃割破皮|肉。
血将床单染成深红,鲜血四溅,木床上血迹斑斑,谢衍却睫毛都不眨,面色冷如冰霜。
并非不痛,锋利刀刃破开血肉,极痛,但他……喜欢这痛意。
这痛意能驱赶盘旋在他眼前的少女。
在很多时候,在萧凝玉未成为他妻子的那段时间里,少女的娇笑,少女花瓣般的面容一直在他眼前不停浮现。
如梦似幻般,他常常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低吟浅笑,柔软的唇瓣轻轻触碰他脸颊,温暖湿润,如春日细雨。
这些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他能感知少女清浅的呼吸。
真实到他心底的狂热和再也无法抑制,若利剑出鞘,他几要疯狂。
在那时,他认为,如此渴望一个敌国公主,是肮脏且无法容忍的。
于是,为了抑制那些渴望,谢衍便会用刀……直至痛意盖过,那小公主的身影终于在他眼前消失,他才会若无其事走出,平静地处理伤口。
可后面,他还是娶了她。
尽管他一直待她冷漠,从不和她圆房,但与萧凝玉成亲后,这静思居,他再未来过。
直至今日,这常年未住人的静思居,被他用来当作困住她的牢笼。
金丝雀就该待在牢笼里,不该放出笼。
一放,她便要飞了。
他会精心地养着她,在这间屋子里……精心地娇养她。
她是如此的脆弱,谢衍想明白了,他要……好好地豢养她。
直到她死。
这样,她便只会爱他了吧。
“水,谢衍,我要,我要喝水……”
此时的萧凝玉已经没了控诉谢衍的力气,在谢衍站在她身旁时,萧凝玉轻轻拽了下他衣袍,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衣袍被一只小手拽住,谢衍垂下眼睫,瞥了眼这苍白可怜的少女后,将她打横抱在怀里,放在了床上。
少女虚弱地靠在他怀里,唇齿微张,软软的小手抬起,忽然碰到了他如血的唇“水,我要喝水……”
少女话落,那葱白的手将要垂下时,谢衍却倏地低头,将她手指吞入唇间之间,开始舔舐她手指。
他细细亲吻舔舐,少女的手指被湿润和柔软包裹,萧凝玉长睫扑簌,嘴唇张开,竟是不自知地轻吟一声。
这声音极其细微,但却极其清晰传到了谢衍耳中。
谢衍漫不经心地看了少女一眼,双颊飞霞,杏眸漾水,雪白牙齿若隐若现。
他眸光低暗,收回目光,很快,萧凝玉指尖一阵刺痛。
她被他咬了。
萧凝玉抿唇,下意识想抽回手,谢衍却眼疾手快地遏住她手腕。
他不知这样亲吻了多久,待最后终于停下时,萧凝玉如葱手指水光泛泛,上面清晰地印着暧昧红痕。
谢衍末了还伸出舌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她指尖。
明明在做着这般病态且情|色的事情,谢衍却面无表情,漂亮到令人惊心的脸上无一丝异常的潮红,淡淡开口
“为什么就这么想离开我呢,为什么就这么想逃呢……为什么要这般对待自己呢。”
萧凝玉微弱的气息却由此变得急促,她挣扎着想从他怀里离开,可脚放到地上,刚尝试站立,腿一软,又将要跌倒在地。
谢衍轻巧掐着她腰,随即将她捞到自己怀里,温柔地抚摸她头,鲜艳的唇瓣探到她耳垂处,蓦地叼住那团软肉啃咬。
他沉默不语,一个字都不说,鼻间喷洒出气息越发灼热,萧凝惊恐地想睁大眼睛,眼皮却只能沉重地耷下。
他,他……又想做什么?
想害她,利用她?还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萧凝玉的意识越来越混乱,喉咙干渴的感觉令她难以忍受,她皱眉,只能轻轻喘气“别,别咬了,我想喝水,谢衍。”
谢衍当真停了下来,他轻挑剑眉,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那块被他咬得通红的软肉,低哑道“你叫我什么?小公主。”
他声音冷得快要结冰,萧凝玉知道他意思,只得改口“夫君,我,我想喝水,我两天都没喝水了。”
“真乖啊,小公主,这才是你,你若变回以前的样子,多好啊。”谢衍抚摸她柔顺的乌发,脸上开始浮着愉悦的笑容,点漆般的瞳孔微微发红。
他叹息地感叹,后将她扶靠在床头,倒了一杯水给她。
萧凝玉干渴至极,懒得在心里再骂他变态,一看到青瓷茶杯里晃动着的水,两眼发光,她急切地伸出手去。
但谢衍却将茶杯举高,不让她够着。
萧凝玉蹙眉,声音轻得快要消散一般“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喂你。”他低声道,后将水杯缓缓递到她唇边。
唇碰到杯沿,萧凝玉眼圈一红,开始喝起水来。
甘冽清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流下,滋润心肺,她低糜的神色终于有了几分缓和。
她大口大口吞咽,静寂昏暗的室内顿时只有她喝水的咕噜咕噜声,要是以前,她定会觉得这样太过不雅,羞得脸通红,但在此刻,她显然管不了这么多。
她太渴太饿了,她想活下来,想离开这里。
谢衍懒懒拿着杯子给萧凝玉喂水,指尖偶尔会触碰她湿润柔软的唇,会沾上她口中津液,若是再碰巧一些,便会刮到少女绵软鲜艳的舌尖。
他拿杯子的手微颤,鼻间发出气音,勾唇嗤笑。
显然,他被取悦到了。
尽管少女毫不自知,但谢衍沉迷其中,甚至于,当萧凝玉最后终于喝完水,餍足般地停下时,谢衍那轻巧拿着杯子的手却不紧不慢地探进了她口中。
骨节明晰,如竹似玉的手指翻搅着,少女的唇舌与他缠着,萧凝玉又惊又气,睁大眼睛瞪他,那还未来得及咽下的水顺着嘴角流下。
一滴清澈的水珠啪嗒,落在了少女松散的薄纱衣襟里。
衣襟被沾湿,那雪白微微起伏。
谢衍垂眸,很快又移开眼。
他收回视线,手也抽回,欲要垂下时,却又转而放到唇边,细细舔舐干净。
萧凝玉水汪汪的眼睛陡然睁大,后又仓惶移开目光,她只觉此情此景很是羞耻,令人面红耳赤。
谢衍双眸如霜如雾,面上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喘息却渐渐粗重,眼尾泛红。
屋内一片死寂,有一种难言的沉闷,萧凝玉浑身不自在,她努力挺直身子,让自己不至于完全陷在他的怀抱里,被他气息侵染,透不过气。
谢衍却双目迷离,目光飘散四周,似是对萧凝玉的抵触毫无察觉,自顾自地玩|弄她手指,闻她发香。
“真乖啊,小公主,你一直都这样乖,好么?”谢衍将那萧凝玉的手握在手中,他与她十指交互,片刻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松开了她手,慢条斯理地将脚链拿过来。
似是铁器碰撞,发出清脆声响,萧凝玉一愣,全身僵住。
“我会把你养在这里,替你穿衣,替你沐浴,我会喂你吃饭喝水,小公主,你什么都不用做,乖乖地听话待在这里,好么?”
萧凝玉头皮发麻,手心出汗,她深吸一口气,低眸看向谢衍手里的东西。
是……是扣押犯人用的锁链。
不,又不像,那锁链做工精细,上面似是镀了一层金,在幽暗室内泛着一层金光,或是说,这原本便是黄金打造。
萧凝玉心猛地下沉,喉咙干涩。
短时间内不可能内造出这样一副锁链……
难道说……他之前便有禁锢她的想法吗?
“小公主,你若再逃一次,我便会控制不住地想杀你,所以,我须得将你锁起来。”谢衍平静说着,漂亮妖冶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手轻易便扣住少女裙裾下的莹白脚踝。
“等我覆灭这国家,当了皇帝,我便会将你放出,到时候,你便是皇后了,小公主,你开心吗?”
萧凝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这些话的。
她死死咬唇,愤怒地盯着他,单薄身子不停发抖,许久后……她似是将全身力气都蓄在了手心,利落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像是惊雷,在空寂屋内回荡。
明明是个脆弱又胆小的公主,此时看向他的眼神却坚决又厌恶。
“你休想,谢衍,你休想。”谢衍听到她说——
“皇位是我皇兄的,只能是我皇兄的。”
“你别想毁了郢国,这是我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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