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城一直以来都很相信柳明的消息来源，但是这一次，他也有点迷茫。
“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顾瑾城问柳明。
“我找到那个黑衣人了，他亲口和我说的，”柳明答，“那人不过是个小偷小摸的惯犯，因为钱才帮林炜毅做的。至于他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消息可信吗？”顾瑾城又有疑问“会不会是他嫁祸给林炜毅的？”
“我觉得他没这个必要，”柳明继续说，“你和林炜毅的关系本来就不好，挑拨你们干什么？”
道理都是这个道理，只是顾瑾城实在觉得难以置信。
犹豫思考良久过后，他才说“行吧，我今天回去问一下。”
“行什么啊，哥！”柳明有些着急，“你自己都知道林炜毅撒谎成性，你问他他能和你说吗？”
顾瑾城叹了口气。
林炜毅确实撒谎成性，平常与顾瑾城相处，十句里面有九句都是假话。
但撒谎归撒谎，顾瑾城还是不相信林炜毅会是一直在翻找绞刑架档案的人。
毕竟，林炜毅虽然混球，但他不像是会带着目的接近顾瑾城的人。虽然不爱顾瑾城，但他也还是帮顾瑾城做了很多事情。
当初顾瑾城刚到顾家，是林炜毅东奔西走帮顾瑾城争取到的股份；被导演骗到ktv里时，是林炜毅撞开了包间的门；在剧组里被排挤时，也是林炜毅顶着三十多度的高温，扛着整整一箱冷饮，以顾瑾城的名义给工作人员们派发。
这也就是为什么明知道林炜毅不爱自己，他还是能够忍到现在。
“这样吧，我给你个办法，你一试就知道了。”柳明给顾瑾城发了一条信息，“这是我在那小偷手机上发现的号码。”
顾瑾城打开短信看了看，“不对，这不是林炜毅的号码。”
“哥！你平常挺聪明的，今天怎么了？”柳明喊停他，“谁会用自己的号码和线人联系啊？我怀疑这是他开的无归属号码，到时候你和他站一起，然后拨通这个电话，你就知道这号码是不是他的了。”
顾瑾城看着这个号码犹豫了一会儿。
“行吧，我现在回家，到时候再打给你。”顾瑾城说。
“什么叫到时候再打给你？我现在就在楼下，你赶快下来。”柳明在电话那头喊。
“楼下？”顾瑾城半信半疑地往地下车库走，转了两圈，没看到他人，“你在哪里呢？”
话刚说完，手臂就被别人拎住了。
是柳明，他把顾瑾城拉上了车。
“我车这么亮眼你都看不到吗？”一上车，他就嘀嘀咕咕地说个没完，“你这哥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
顾瑾城坐在后座没吭声。他思绪有点乱，也不知道要和柳明说什么。
“行吧行吧，我不说了。”柳明系好安全带，“坐稳了，要走咯。”
·
当顾瑾城回到家的时候，林炜毅还在摆弄维德。不过这次林炜毅学聪明了，他不再近距离接触维德，而是不知道从哪儿拿来了一根长长的y字型木棍，插着饲料喂维德。
但是维德还是不领情，先吃饲料，吃完之后伸长脖子尝试着啄林炜毅。林炜毅离得远，啄不到，就啄两下木棍意思意思。
反正一人一鹰倒是交战的有来有回。
“这么快就回来了？”听见身后有动静，林炜毅往后看，“我还以为你要去很久。”
顾瑾城看了看腕表，指针指向了四点三十五分。
“不快了，三个小时了。”他说完，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真是稀奇，好久没看你坐沙发了。”林炜毅看向顾瑾城，“上次看还是两个月前呢。”
顾瑾城哼了一声，“我坐不坐沙发你也要关心吗？”
“当然，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林炜毅把手中的木棍架在了鹰架旁，“你刚刚去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顾瑾城说，“去找小偷了。”
“东西被人偷了吗？”林炜毅有些诧异，“被偷了手机？还是被偷了什么？”
“被偷了份档案。”顾瑾城答，“一份很重要的档案。”
“是吗？”林炜毅空咽了一口口水，“小偷抓住了吗？”
顾瑾城神色漠然，“没有，小偷哪里有这么好抓？”
“那真是可惜，”林炜毅嘴上这么说着，却明显松了口气，语调也跟着轻松起来，“一个u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丢了就报警嘛。”
听到这里，顾瑾城知道，自己离真相差不多了。
顾瑾城从来没有和林炜毅说过档案的事情，林炜毅也自然不可能知道档案是一个u盘。
“我报了警，警察叫我自己给小偷打电话。”顾瑾城心灰意泠，如是说道。
林炜毅却笑“这是什么不靠谱的警察，居然还叫受害人自己打电话给小偷。要是知道小偷的电话号码，还要警察做什么？”
“倒也不是完全不靠谱，”顾瑾城掏出手机，“毕竟他给了我小偷的电话。”
“是吗，”林炜毅还是不当回事，“那你给他打一打嘛。”
“行吧。”顾瑾城耸耸肩，按下了那个在柳明车上就存在了通讯录里的电话。
紧接着，铃声响了起来。顾瑾城顺着铃声看去，锁定了林炜毅的衣服口袋。
“这……”林炜毅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这警察真是的，怎么还把我电话给你了呢，尽捉弄人。”
“但这听上去好像不是你原来那个手机吧？”顾瑾城摁掉通话，铃声戛然而止，“解释一下。”
“就是之前那个手机，我换了铃声，所以……”林炜毅现场编着胡话，顾瑾城却拿起了茶几上放着的手机。
“既然那个是你的手机，这个是什么？”顾瑾城按开屏幕，通知栏干干净净，“你的手机没有响。”
“哦，瞧我这记性，我记错了。”林炜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诺基亚，“这是我新买的手机。”
顾瑾城眯起眼睛“都年了还在用按键手机？”
林炜毅搓了搓手，“这不是怀旧吗？”
“哦，怀旧。”顾瑾城撇撇嘴，“说实话吧，这样没意思。”
“我说的就是实话呀。”林炜毅说，“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你这套骗骗林阳就算了，我又不傻。”顾瑾城再次摁下通话键，陌生的铃声再次响起。
伴随着喧嚣的铃声，顾瑾城的声音也变得沙哑且破败，“事实上，那天的小偷我抓到了。在他的手机上，我发现了这个号码，是你的。”
顾瑾城把林炜毅的手机抛还给他，“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我？”
林炜毅一时无话。支支吾吾间，他说；“瑾城，这件事情很复杂，是……”
“那就是一开始呗，”顾瑾城啧了一声，“你真可以，被你瞒了这么久，三金影帝不给你可惜了。”
“瑾城，不是你想的那样，”林炜毅说，“你得听我解释。”
“解释，你还要解释什么？”顾瑾城抬起眼眸，瞳孔里尽是对林炜毅的不耐烦，“你哪一次的解释不是狡辩，又有多少是对我的真话？”
“瑾城……”
“你和我说，林阳是你后来才知道的孩子，可是你明明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经见过他了。你和我说，你给我的是最好的，你不会害我，可是现在呢？自导自演了这场戏，有意思吗？”顾瑾城站起身，随脚一踢，踢翻了茶几，上面的茶具碎了一地。
在一阵碎裂声中，林炜毅还想开脱“瑾城，我真的是冤——”
“行！太行了！”顾瑾城咬牙切齿地打断了林炜毅的话，“那你说！说出个让我能信的理由！”
“这……”林炜毅摸了摸耳垂，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其实我都是为了你好。你也知道，其实不光我在找档案的，江城绝对……”
“够了，你说不腻我都听腻了。什么都为我好，欺骗我也为我好，背着我在外面有孩子也为我好，是不是哪天在背后捅我一刀也是为我好？”顾瑾城实在是没有心思听林炜毅那套精致的利己说辞，他往玄关走了两步，然后一拳对准了玄关上放着的花瓶。
虽然已经是第七代了，但那也代表了顾瑾城与林炜毅一起购买的第一个东西。
这个花瓶，与顾瑾城对林炜毅的最后一丝宽容一起碎成了满地的渣滓。
在顾瑾城还小的时候，他会和柳明窝在被子里偷看孤儿院的电视。那时候孤儿院条件不好，所以电视只能收到几个台，其中一个便是ytv。
那时，顾瑾城指着林炜毅和柳明说，电视上的这个男人真帅，如果能和他住一起就好了。
但现在，他只想对当时的自己说
不值得。
这么多年的青春终究是喂了狗。
童年的滤镜加上五年来同居的情义，都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分手吧，”顾瑾城转过身，“我知道你都干过什么。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只要你愿意官宣分手，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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