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两人积极干活,外面的时昼也不堪落后。
很快就捡了不少干柴,还是品质很好的那种,效率比机器人都高。
本来江溯想让时昼在屋里切肉剔骨,自己出去吹风。
可他待了一会就觉得屋里太热了,想光膀子。
少年伸手解开一颗扣子,露出素白的脖颈——
在秦娇宝希冀的目光中,江溯飞扑过去替他扣上扣子,又给时昼戴上小狼帽,打发他去捡柴火。
江溯理想准备是,他们用火炕烧些木炭,比柴火更方便携带。
然而江溯刚剔完一只狼的骨头,时昼捡的柴火就多到堆起一小面墙了。
江溯只好让时昼再去打点水。
水井在屋后不远处,用绳子和木桶把水拎上来。
之前打水的都是秦娇宝那个哥们,好像叫什么冯俊义的,小伙子担负起打水的重任。
秦娇宝只打过一次水,吓得不轻。
打水不难,但屋后对着森林一览无余,常常能看见丧尸。
时昼打水中途就把看到的丧尸杀掉,水打够后干脆在附近巡逻,见一个杀一个,管杀不管埋。
夜幕降临前,三人的忙碌终于告一段落,洗漱完毕,终于可以歇下了。
火炕一刻不停地烧着木炭,炕面热得烫屁股,小屋里暖烘烘的,散发着肉汤的香气。
江溯坐在炕头做狼头帽子,秦娇宝躺在最里侧睡觉。
时昼还是光了膀子,作战服是最好的保温材料,衣料覆盖的地方可以抵御零下三十度的低温。
他们仨烧暖的小屋得有二十几度,实在是太热了。
时昼把腰带扎紧,上衣脱下系在腰间。
里面只穿着一件黑背心,项圈明晃晃地挂在脖子上。
黑色衣物黑色项圈,衬着过于白皙的皮肤,凭空生出一种非礼勿视的意思来。
江溯拿他没办法,用狼皮边角料把秦娇宝的眼睛蒙上了。
秦娇宝做梦都没想到还有这种发展,气得大叫“妈呀,谁稀罕看你老婆啊!姐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全光的帅哥都见过不少,光个膀子还藏着掖着,跟要你命了似的……”
秦娇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薄荷糖威力太大,一整个白天都是精神的。
此时一闭眼睛,顿时困得不行,话没说完就开始打呼噜。
联盟睡眠舱隔音效果很好,时昼没听过别人打呼噜的声音,表情微微好奇。
声音不大,很有节奏,此起彼伏,铿锵有力,就是听多了有点烦。
江溯用丧尸衣服上的别针改造成针,从伞面结实的布料中抽出线,穿针引线缝狼头帽。
他看时昼的表情可可爱爱,故意忽悠道“平时睡觉自己听不到吗?你睡着也打呼噜,跟电钻似得,震天响。”
时昼看着他,无法分辨他话中的真伪,便不回答,转身看着锅下的火焰。
锅里烧了好几锅热水,他在旁边守着,晾凉再装进饮料瓶和之前喝空的水袋里。
还好能储水的容器不多,等这锅水凉了就能灌装。
江溯缝好两个狼头帽,其中一个是狼王的稍大,他戴着正合适。
另一个正常大小,因为鸟枪换炮,工具升级。
新的狼帽针脚更密,又用火烘烤过,后两个帽子明显更好。
江溯提议时昼用新帽子,把旧的给秦娇宝。
时昼不同意,他好像终于对自己的东西终于有占有欲了,不肯让别人戴。
江溯只好把他的帽子重新加固下,三个狼头帽一起放在火边烘烤。
夜深了,两人睡下,还是昨天的位置。
时昼怎么睡都不舒服,炕上太热了,穿着衣服很难受,但又没有被子,不穿衣服还冷。
衣服是连体的,旁边躺着一位女性,他不方便把裤子一起脱下来。
江溯希望他睡的舒服点,一本正经地撒谎“其实oga和人类女性差别不大,没必要避嫌。”
时昼摇摇头“我读过人类生理学历史。数千年前,人类没有abo性别之分,只有最基础的男女性别,无固定发情期,唯有一种结合方式,男女自然结合。”
“翠星的人类不知什么时候起,在进化树上停滞了。他们不像我们有六种性别,而是只分男女。所以在秦娇宝眼中,我是异性。”
“翠星有句话,叫入乡随俗。所以在这里,请收起alpha的臭脾气,江溯只是一位普通人类男性,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alpha。”
“你说错了,还有一种结合方式,男人和男人。”江溯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时昼的脸颊,“alpha生来骄傲,只为一人低头,他的伴侣。”
时昼低垂眼帘,错开他的眼神,忽闪的火光照不清表情。
良久,江溯才听到他的声音“不是所有的oga都想臣服。”
那句话像一根羽毛一样轻,语速又快又急,仿佛没有说过,只是一缕微风吹拂而过。
若不是江溯是机器人,他都以为自己在幻听。
时昼在逃避,逃避他的悲伤。
还是有一瞬间想要挣扎,才会说出来吧?江溯知道这种无力感,命运女神做下的决定,没办法更改。
就像时昼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一样,他也没得选。
没有人问过江溯,想不想当一个机器人。
时昼很早就认命了。命运加诸在他身上的若干痛苦,他都毫无异议地接受。
任何事情。从看着人类争斗长大,到飞船上漫长的两个月,再到穿着拘束服每天被各种学家研究的三年,他都平静的接受了。
包括自己分化成oga这件事。
无知者无畏,上一世,他是乐观的,直到深入泥潭,终于知晓身不由己的恐惧,时昼才第一次觉得难以接受。
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不管他同意与否,他都能挣扎一下。
唯独作为oga这件事,他无法挣扎,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堕落,好像身体里有另一个人,快乐地在他最痛苦的灵魂深处,起舞,跳跃。
一鼓作气再而衰,这一次,时昼知道自己会分化成oga,反而开始怯懦了。
两人默默无声,空气里窒息般沉默,有太多话想说,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这操蛋的世界,江溯心中忽然生起逆反心理,他要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
“时昼,其实我……”
呼呼哼哼嗞嗞嗡嗡——悲伤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秦娇宝翻了个身,又像电钻一样打起呼噜。
时昼动了,抬手——江溯一瞬间以为他要捂死秦娇宝——脱下上衣,然后趴着睡下,上衣盖在背上。
联盟课程中有种忍者特训,据说古时忍者可以在房梁上伺机而动数天,只为刺杀目标。
其中一项训练就是随时随地用各种姿势睡着。
时昼很有天赋,睡着的速度像晕过去一样快。
但他那门课分数不高,因为睡眠质量太好。
好处是小睡片刻体力充沛,坏处是别人一有风吹草动立刻醒来警戒,他一直睡到下课被叫醒。
那天时昼在树上蹲着也能睡着,靠着树干也不容易掉下来。
但翠星的冬天太冷了,在那么寒冷的室外睡觉,很容易就再也醒不过来,在睡梦中冻死,毫无察觉。
江溯侧过头看着他,时昼睡觉没什么声音,只有生病的时候呼吸才有点重。
今晚他呼吸平稳,几乎没有声响,眼珠不转,看来没在做梦。
江溯勾起少年一缕发尾,在指尖缠来绕去。
手腕露出一截,上面套着结婚那天时昼当戒指给他戴的红色发绳。
为了不把时昼的头发揪秃,江溯玩了一会就休眠了。
鉴于今早发生的意外,他并没有完全休眠,保留声音连接,听了秦娇宝一晚上的呼噜。
第二天醒来,江溯觉得就算是自己机器人,也会逃不过人类的精神攻击,看着秦娇宝的眼神越来越凶狠。
把这娘们闷死算了。
或许是江溯杀人般的眼神起到了作用,今天早上时昼换衣服的时候,秦娇宝主动捂上眼睛,不敢乱看。
时昼嘴上说着他在秦娇宝眼里是异性,其实oga的思维定势让他以为,自己才是异性该避着的那一个。
其实应该是他避着秦娇宝吧。
看着女人嗷呜一声,娇羞地蒙住脸,小眼睛从指缝里转来转去,时昼又有些迷糊了。
“要不还是杀了吧,带走多麻烦。”江溯若有若无的说,但没指名道姓。
秦娇宝立刻翻身下床“小江哥,柴火我背吧?”
江溯点了点头,这女人还是识相的。
他们吃过早饭,把带不走的水都喝掉,准备出发。
时昼和江溯背着背包,里面满是肉类和水,足有几十斤,非常沉。
秦娇宝用羽绒被把木炭抱起了背着,看起来好大一包,其实比木头轻多了。
尽管这样,她还是累的气喘吁吁。
江溯看了直摇头,也就是女人运气好,在丧尸爆发最残酷的时候躲起来了。
就她这个小体格,绝对落地成盒没跑了。
据女人估算,现在距离丧尸爆发开始那天,有半个月左右。
如果要进城的,一定要避开有食物的各种建筑。
那里肯定被幸存者占据,他们不缺食物,贸然过去肯定会起冲突。
时昼则持相反的看法,他准备深入那几个地方,从幸存者手中套取各种情报。
两人不约而同投向目光,压力给到江溯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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