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落伞太沉太大,他们不能都带走,只能带走一小部分。
江溯把能用的东西都拆下来,绳子和铁丝放进兜里。
再把伞面割出一个一米长的正方形,包裹狼尸,用绳子绑好放在背包上。
时昼就着他割下来的边角料擦干锅子塞进背包。
江溯看他脑袋上冒着热气,热量都从头顶跑光了。于是在伞面上又找了块干净地方,割出一块细长条形一米多长的布,递给时昼。
时昼接过来摸摸,边角粗糙割手。
天实在是冷,他没有选择,只得把伞面围巾围在脖子上。
从脑袋到脸颊脖子,全都遮住,远远看像一只小白蘑菇。
他们向城市所在的西方走去,零零星星遇到几只丧尸。
奇怪的是,一路上都没看见尸体。
时昼印象中,翠星各种尸体堆积如山,埋都埋不过来。
整个森林诡异的寂静,只有时不时飞起的鸟儿昭示这里仍有活物。
走到中午,他们停下来休整。
狼尸微微解冻,虽然肉冻硬切不动,好歹能把皮扒下来了。
江溯把狼尸挂在树上,从腹部下刀向上剖开,狼尾和狼头尽量保持完整。
认真清理掉狼皮上残余的肉组织后,再用火微微熏烤,加速水分蒸发。
简单处理过后,狼头已经没有异味了,再把狼皮前后对折割开,边角切出圆形的弧度。
拆下一部分伞面上的线,用之前收集的铁丝做针,把两片狼皮缝在一起。
前面是狼头,后面是狼尾,两面都是温暖的毛皮。
一个简单的狼头帽子就做好了,还是漂亮的银灰色。
那匹狼还睁着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时昼试戴一下,非常温暖。
他好像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伸手轻抚狼皮,动作轻而温柔,眼睛亮得好像落满阳光。
少年一身飒爽作战服,却带着个可爱的狼头帽子,脑后还坠着一条狼尾巴。
“你先戴着,等有空洗一洗再晾干,就更好了。”江溯说。
时昼把帽子摘下来,踮起脚尖给江溯戴上。
江溯面部轮廓深邃,戴上并无半点可爱,却威风凛凛。
微小麦色皮肤,白色眼睫,像世代牧羊的异族青年。
江溯个子高,微微低头,这个角度能看到时昼酡红的脸颊。
嘴唇同样红润欲滴,白雾氤氲从唇角逸散而出,朦朦胧胧窒息的美。
这就是人类吗?坚如钢铁,又娇嫩如花朵。
江溯伸出手轻捏时昼脸颊,却意外发现不寻常的高热。
掌心再探向少年额头,如太阳神目光般滚烫。
“你发烧了。”江溯神色紧张。
时昼什么也没说,把帽子抢回来戴在自己头上。他伸出手背碰碰脸颊,满不在乎地说“应该吧,有退烧药吗?”
时昼简直烧糊涂了,动作痴呆可爱。
江溯边想边从背包里拿出医药箱,给时昼喂了粒退烧药。对方没喝水直接就嚼碎咽下去了。
江溯又拿出一支体温计,时昼乖乖张嘴。
“外面太脏了,扣子解开点,夹在腋下吧。”
江溯说着用伞面围巾包裹住绑狼的那块布,做成一个简易小垫子,让时昼坐在上面。
时昼解开几颗扣子,在寒风中露出素白的胸膛,激起一小片鸡皮疙瘩。
江溯急了,赶紧蹲下来给他挡风“怎么直接就解开了。”
“……挺凉快的。”时昼语速很慢。
江溯把手弄热乎,抬起时昼半边胳膊,温度计夹在对方腋下,再把扣子一个个扣好。
整整齐齐的扣子得到时昼的认可,奖励似的大揉江溯的脑袋。
“你的头是热的。”他说。
“不热那不就凉了。”江溯边说边抱住时昼,给他一点温暖。
少年软乎乎地靠在他身上,滚烫的额头贴在机器人颈间,温热的呼气吐在耳畔。
他们必须快点找地方休息,时昼一夜一上午没睡了,体力严重透支。
江溯抱着时昼,环顾四周。
正午的树林看起来非常暖和,其实只有阳光是暖的,整个冬天,温度都不可能恢复到零上。
好多地方都堆着积雪,要等明年开春才能化掉。
真冷啊,江溯放远目光,极限公里。
四面望去都是同样的树林,丧尸不多,零零散散稀稀疏疏,都在漫无目的的游荡。
片刻,江溯缓缓道“时昼,你说,丧尸会洗衣服吗?”
好暖和,时昼靠在江溯的肩头,迷迷糊糊呢喃一声“嗯?”
西北方向千米处有一根横着的木杆,上面挂着一条红色秋裤。
似乎是刚挂上没多久,裤脚两条冰溜子,秋裤已经冻硬了,但还在往下滴水。
看不清其他东西了,山是向下的斜坡,那里是视线最高点。
江溯把时昼放在树边,戴好他的小狼帽子。
简单收拾好东西,把大部分东西塞进自己的背包,背在胸前。
轻而少的东西放在时昼背包里,再挂到时昼背上。
出发前,江溯解开时昼的扣子,把温度计拿出来。
度,还真能烧。
江溯给时昼整理好衣服,把人背起来,前后各一个背包,插着三把刀。
机器人在树林中飞快的跑着,吸引了不少丧尸,但他动作快,丧尸都跟不上。
时昼并未发觉,迷迷糊糊趴在他背上。
江溯花了十五分钟跑到那条秋裤前,下面是个山坡,半米高。
江溯绕过去,赫然发现山坡上围着一圈丧尸尸体,构成一堵墙。
一层一层整齐地叠起来,足有几十只。
就算是冬天气味不明显,江溯还是感觉到这里臭味浓度太高了。
或许是阳面容易晒到太阳,尸体也化得快。
时昼干呕几下,硬生生被熏醒。
醒了就太好了,江溯把匕首从大腿绑带中拿出来,塞到时昼手里。
时昼熏得眼睛都睁不开,要不是胃里没有东西,他绝对会吐出来。
江溯拔出长刀,把人和包放在充斥高浓度尸臭的墙里,自己冲到山坡上。
最近的丧尸已经逼近秋裤杆子前了,足有二十多只。
江溯站在杆子后面挥刀,浓腥黑血溅在冻硬的秋裤上。
过了半个小时,江溯才把丧尸都清理掉。
因为没有任何东西吸引注意力,它们是一股脑扑上来的,同时抵挡二十多只丧尸还是有些吃力。
江溯把刀插在土里,用那条可怜的秋裤擦干刀身。
确定自己身上没沾到丧尸血后,他转身走向尸墙。
里面竟空无一人,只剩下两只背包和两把刀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难不成被熏跑了?
江溯了解时昼,他就算跑也会拿上自己的包,还会把最沉的带走。
江溯跳进去仔细查看,尸墙不大,既然是人为的,就一定有建造它的道理。
他看了一圈发现问题,坡上竖着一块不起眼的三角形的大玻璃。
脏兮兮的,一半嵌进泥土里,猛然一看只会觉得是垃圾。
仔细观察能发现玻璃后面压着一块和泥土同色的布。
江溯拿开玻璃,拨开那块布,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迎面是许多细枝组成的墙和天花板,呈现出一个弧形,地上铺着好多树叶,发出一股腐烂的臭味。
江溯不假思索的跳进去,里面非常狭小,他只能蹲着。
刚跳进去,脖颈一凉。
江溯立刻举起双手“我的朋友在哪?”
拿着刀的人没说话,而是用一个圆筒形的东西捅了捅他的腰,示意他往前走。
他有枪。
一瞬间江溯想到六种制服身后那人的办法,刚要发力,却听到一阵呜呜声。
再走一步,面前是一张土床,上面放着好多衣服,像是从丧尸身上扒下来的。
床上盖着一个脏得看不清本来颜色的羽绒被,下面的人痛苦地挣扎着,不断发出痛苦的哀鸣。
“我背包里有物资,吃的喝的都有——”话说一半,江溯出其不意挥出一道背手刀,掌风直破音速,带起几根狼毛。
狼毛?江溯愣住,回头。
时昼戴着狼头帽子,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眼睛半睁着。
刚刚顶住江溯后腰的“枪”只是一瓶玻璃装可乐。
江溯掀开羽绒被,是一张陌生的脸。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嘴里塞着一块还算干净的毛巾,眼泪和鼻涕一个赛一个长。
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拼命瞪着,眼圈通红。
“怎么回事?”江溯不由问道。
“她说发烧的人必须绑起来,我觉得把她绑起来也一样。”时昼揉了揉手腕,露出两个清晰的红印,看来也经历了一些搏斗,“她不同意,一直骂我,我就把她嘴也堵上了。”
江溯眨眨眼睛,他不懂,但是大为震撼。
“我能喝可乐吗?”时昼摇了摇手里的可乐,上面还浮着冰碴子。
“不能。”江溯夺过那瓶可乐,放在床上,给这位可怜的女士松绑。
“他烧糊涂了,对不起。”江溯干巴巴的解释道,自己都觉得心虚。
女人扯下嘴里的毛巾,擦了擦鼻涕,往江溯那边退了退,完全躲在机器人宽大的背后。
她伸出一根细白的食指摇摇指着时昼,声音越来越委屈,几乎泣不成声。
“他马上就变成丧尸了,还抢我的小零食。”
时昼把嘴里的棒棒糖嚼碎,轻微的下三白看起来有几分凶,看着女人的目光好像在说我就抢你的小零食,怎么了?
“我都没看见,什么味道的?”江溯露出一个坏笑,转身勾住时昼的下巴,在他唇上轻轻舔了一下,“也不给你老公留一口。”
女人表情异常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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