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芯在欲哭无泪中,结束了新年伊始的工作。
那傲娇的大小姐田紫苏不知是因为年初一就被迫学习,还是因为其他,一开门就怒气冲冲,且,所有愤怒都发泄在关芯的身上。
“读书有什么用?还不是给人来当佣人来的?”那田紫苏有一个香甜软糯的名字,偏偏嘴巴很臭。
佣人?谁比谁高贵?凭双手赚钱,赚干净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彼时,关芯正在冰箱里寻找能够果腹的东西。那田紫苏嘴巴可刁钻了,不仅说话上,吃饭上也刁钻。关芯可不惯着她,她肚子饿,只想果腹。
然,冰箱里空空如也。
关芯失望极了,她本奢望起码不用做饭。然,现实总是喜欢打人脸。
那田大小姐看了一会闲书,又不开心了“赶紧给我烧饭,我要吃照烧鸡扒饭。”
关芯把冰箱门关上“没有鸡排。”她将可供烹饪的食材取出来——好在冰箱里有速冻饺子。
大年初一吃饺子,不算过分。
“那你不会去买啊!”田紫苏把手中的书摔在桌子上,“我不要吃速冻的,我!不!要。”
关芯翻翻眼睛,不要就不要,她又不是她妈,何必照顾她衣食住行?叫外卖?那是更不可能。
田紫苏忽然像是明白了“哦,你不肯花钱吧。”
关芯不说话,笑话,她是拿工资上工来的,还要她花钱养个嘴巴这么坏的女娃娃?
田紫苏自己拿起手机订外卖,仿佛为了炫耀,她点了三家不同的外卖——皮萨、麻辣香锅和炸鸡啤酒,外加奶茶蛋糕若干。
点好了,颐指气使地对关芯说“读书好有什么用?可惜命不好。”
关芯捏了捏手中下饺子的筷子,没有出声。
然后就被迫出门去接外卖。
外卖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都到了,田紫苏把满满的外卖都摊在桌子上,八人桌险些放不下。
然后,还有故作为难地说“这么多,怎么吃得掉哦?”却没有丝毫分给关芯的意思。
彼时,关芯正在往碗里倒醋。她目不斜视,不为所动。这个女孩从她一进门开始就各种发脾气,指责关芯大过年不穿红衣服,又diss关芯鞋子上的泥土弄脏入户门垫,更过分是将书本摔得噼啪作响,说“这是我家,我爱干嘛干嘛,我叫你滚,你也只能当狗一样滚……”
小姑娘在借故发火。关芯本没有义务听她这胡搅蛮缠的蛮不讲理。
然,她是老板,她是甲方。
关芯默不作声,既不承认,也不离开。做到晚上五点便能拿到三工。关芯想,就当是入职场之前的演习了,什么样的恶人都得见识一下不是么?
关芯的隐忍,反而让田紫苏更加生气。
她铺了满桌子的食物,对关芯说“嗟,来食。”
关芯看也没看,心想,这个姑娘不是发脾气,是本性就坏。怎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坏心眼的女孩儿呢?
关芯的午餐吃得很落寞,十二个饺子。
那坏心眼的小姑娘田紫苏,外卖点了两杯奶茶,插了吸管一杯喝一口,还要对关芯说“想喝吗?我就不给你喝,我浪费也不给你喝。”
关芯翻翻眼睛,把自己吃的碗筷拿进厨房洗了。
那田紫苏也翻翻眼睛,这大学生家教缺钱,妈妈老早跟她说了,没事儿。田紫苏不是对关芯有多大意见,只是——大年初一,妈妈就去客户家拜年,人家过年合家团圆,她过年清冷可怜。
田紫苏想,这样下去会疯,她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发泄在无辜的关芯身上。只是,这个关芯软硬不吃,田紫苏的心情并没有变好,反而更加憋闷了。
她走进厨房,将吃剩下的外卖扔在关芯刚洗好的碗筷上面,看着关芯敢怒不敢言,有些开心。
关芯回头,怒目而视。
田紫苏笑笑“你打我呀?你骂我呀?你敢碰我一下,你敢骂我一声,你的工资别想要了。”
奚愉卿回到大学城已经是晚饭光景,她料想关芯应该等急了。
没想,关芯并不在宿舍。
奚愉卿有些纳闷,宿舍维持着早上她们离开时候的状态,水杯中的半杯水,冰凉。
又过了半个小时,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关芯臊眉耷脸地进来,眼眶红红的,说话声音都带着鼻音。
“忘记买晚饭了。”她讷讷地说。
“昨儿还有没吃完的呢。”奚愉卿从阳台上把昨夜的食材拿进来,“你这儿不是有电饭锅?有电饭锅就行,我给你做煲仔饭吃。”
关芯抽抽鼻子,闷闷地“恩。”了一声。
有事情。且是关芯不愿意所的事情。
奚愉卿想问,但是礼貌地没有继续。她着手仅有的食材,一把米饭先蒸熟,再铺上厚厚一层蔬菜,淋上香油,铺上少许香肠和午餐肉——食材都是吃火锅剩下的,物尽其用。她甚至想铺上几个饺子,蒸熟的也好吃。
关芯阻止她“不要吃饺子。”
奚愉卿点点头,收了饺子。
饭菜的香气开始四溢,关芯闻着好闻的饭菜香,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奚愉卿一瞬间不知所措“宝宝,你别哭啊?怎么了?是我回来太晚了?”
关芯涕泪横流,一边可怜兮兮地耸着肩膀,一个疙疙瘩瘩的抽噎“臭丫头,坏丫头,怎么心肠这么坏!”甚至开始打冷嗝,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委屈。然后,才在奚愉卿的怀抱里和安慰声中,将那田紫苏的恶劣行径复述一二。
奚愉卿听得眉头皱紧,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着,挺不是滋味的。
关芯却把眼泪一抹“没事儿,我就当生活历练了。嘿,谁怕谁?不过一个黄毛丫头,乳臭未干……”她还开始安慰奚愉卿了?
奚愉卿斟酌着语句“我觉得,这工作不做也罢了。”
“工资还没结呢!”关芯愤愤,“之前做了两个月,工资还没有给,今天也是三工,答应下班前给我,到现在——都快七点了,哼,那个hr也坏,又骗我……”
奚愉卿拿起地上的热水瓶“乖,一会能吃饭,我去给你打点水洗脸。”她提着热水瓶就往外走,走下楼,走到拐角处,取了电话就打。
周展鹏很诧异“这么着急?大过年的能有什么事情啊?都放假……”
“少废话。”奚愉卿语气冷冷的,“你不想去说我去,没事情也给我想个理由出来。”
周展鹏很无奈,大小姐的脾气越来越差了,他叹一口气“行行行,我知道了,明天就……”
“今天,马上,立刻。”奚愉卿挂断了电话。
再回房间的时候,关芯已经擦干眼泪,正掀开电饭锅的盖子,冷不丁被热气喷了满脸。
“嗨!”奚愉卿快走两步,赶紧将关芯拉过来,细细地吹着她脸“烫到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就不是做饭的人,怎么能给人去做饭呢?我看,那工作赶紧辞了。工钱?我赚钱养你,你不用担心这个……”
关芯盛了饭,堵住奚愉卿的嘴巴“怎么能算了呢?我靠双手劳动挣钱,就是……那公司太坏了,用我的实习报告威胁我……一脉相承的坏——老板是坏蛋,资本家;员工是坏蛋,刽子手;小姑娘也坏,心肠坏……”
奚愉卿想,也对,她家亲亲可是辛苦了两个月,说什么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大概是否极泰来。
晚上八点的时候,关芯接到辅导员的电话。关芯还纳闷来着,辅导员平常从不主动联系他们,这次总不会是拜年吧?
辅导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开口就是“关芯,你认识钱教授?”
“钱教授?哪个钱教授?”关芯脑海中浮现出知产教授的名字,随即甩甩脑袋,怎么算认识呢?“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算不算?”
“谁跟你开玩笑。”辅导员的语气有些不耐,“钱教授点名你去他的律所实习,你看你……”
“什么?!”关芯几乎从床上跳下来,“钱教授的律所,你说的是刘关张?”
辅导员语气带上无奈“是啊,我也不知道钱教授为什么点名你,你到底行不行?不行趁早说,我好继续给钱教授物色人……”
辅导员想的是,这么好的肥差,怎么就落到关芯头上了?这实习可能运作很多了……
“行,怎么不行。钱教授的律所,刘关张,不给钱都要去的。”关芯眼睛冒精光,语速极快,才不管辅导与语气中的推脱,她迅速将事情敲定下来。
挂了电话关芯还在晕乎乎,脸蛋潮红,有一种被馅饼砸中的错觉。
“什么事这么开心?工资发了?”奚愉卿嘴角含笑。
“天大的好事。”关芯跳起来,一把搂住奚愉卿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奚愉卿的脸蛋上。
“钱教授居然记得我!钱教授让我去刘关张律所实习!那可是刘关张!那可是本市最大的律所!你知道,我还不是法律系的,但是……哇!”
关芯实在太开心了,开心到她根本来不及注意到奚愉卿嘴角越来越大的笑意。
奚愉卿想,真是个傻姑娘,这点小事就开心成这样。
然后,关芯忽然又沉默了下来。
“怎么?”奚愉卿心一动。
关芯叹了一口气“辅导员说明天就开始,那我……那我可能拿不到过去那两个月工资了。”她抿抿嘴,有些不甘,但是旋即握紧拳头,“哼,破工作,老娘不稀罕,不做了,炒了他们!”
“恩!”奚愉卿点点关芯的脑门,“就是,不做了!炒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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