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芯三天没有见到奚愉卿。
再见面的时候奚愉卿拿着亲手做的滑蛋肉片和糖醋里脊在放学后的僻静小路上等着关芯。
很忐忑的样子。
关芯这堂课下课很晚,老师又喜欢拖堂,于是这一天顺利折腾到了晚上九点钟。
杨柳同她选修同一门课,又是室友,照道理两人应该结伴同行。只是杨柳独来独往惯了,关芯也不是热络的人,两人道教时候只不过点头打了招呼,各自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便再无干系。
好容易熬到下课,同学们怨声载道,纷纷抱怨腰酸背疼。关芯面无表情、只是无精打采收拾东西,她从教学楼的后门走。
深秋了,夜风一起,风衣就觉得单薄。关芯想起古诗“一层秋雨一层凉”,不知道是秋风凉,还是心凉凉的。
她挑挑眉,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奚愉卿脱掉了食堂的白色工服,穿着夹克的她看上去与大学生无异。
也有好奇的学生,路过时候看两眼这个高挑英气的女孩子,不知道她在夜风凛冽中等着谁。
关芯眼中的奚愉卿,颀长地站在灌木丛前面,在秋风中特立独行,像是一株挺拔的松柏。
不是不帅气。
但是,帅气能当饭吃?哦,可能真可以。关芯看见她手中提着便当盒。
不不不,关芯冷着脸,饭哪里没得吃?她到心情不重要?她都与奚愉卿谈恋爱了,她奚愉卿还敢放她鸽子?什么比与她约会更重要了?
这时候的关芯,浑然忘记,即便是奚愉卿当日没事,她也是要爽约于她的。
不,这不重要。关芯拒绝考虑其中的逻辑关系。
她是来谈恋爱的,不是讲道理的,也不是上逻辑课的。
偏那人一见她就笑,笑起来星光璀璨,仿佛人声、夜色、星空、明月,都只不过是她的背景音乐。
关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嘴角的笑意憋回去。
她看也不看奚愉卿,自顾自大踏步地向前走,可搞笑了,这人什么意思?放了她的鸽子?一句道歉也没有?当没事发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天下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不,不可以的。恋爱中,谁妥协,谁就输了。
“好姐姐。”奚愉卿快走两步跟上,谄媚地跟在关芯的身后。
啧,奚愉卿苦着脸,关芯个子其实不高,但是身材比例好,腿比上半身长,走起路来频率又快,不仅一点都不慢,还需要大长腿的的她奋力追上。
关芯挑挑眉谁是姐姐?
不过她不会上当,她才不理会她的搭讪。
关芯自顾自往前走,还是那样疾步前行。只是眼睛有自己独立的意识,余光忍不住向后瞟去——奚愉卿一路跟着她,但是除了最开始那一声“姐姐”,这人好似哑巴了,竟浑然没有其他表示。
哼!关芯大大不以为然。这是求和的态度吗?关芯现在给自己找的借口是不快点怎么行呢?毕竟宿舍十点钟可是要熄灯的,熄灯之后虽然浴室还正常提供热水,但是黑灯瞎火沐浴更衣总是不美……
奚愉卿一路小跑跟在关芯的后面,只觉得关芯越走越快,几乎都用跑的了。
她们一路越过了穿过了图书馆,路过了校园桥,又走过了大食堂,眼看着就要到体育馆了。
体育馆,是进入宿舍区的最后一个大型建筑。
奚愉卿心中有些着急,关芯偏偏一点机会都不肯给,进了宿舍区,直奔小卖部,几乎是夺过货架上仅有的一桶方便面就刷卡离开——关芯的课程安排得太紧张了,今天下午乃至晚上,她没有吃饭的间隙,所以她还是饿着肚子的。
这也是为什么,奚愉卿手中提着便当等候的原因。
这便当,她掐着时间点,在熄灯歇业的大食堂里面用小锅现炒了眼巴巴给关芯送来,那人明明没吃饭,但愣是就不看她一眼。
看一眼她手中的食物也是好的啊……
奚愉卿有些着急,趁着关芯不管不顾冲出小卖部就往宿舍楼走的空隙,看准了一个机会,将关芯堵在某栋宿舍楼的背后,自行车停放处。
“你干嘛?我要叫人了。”关芯梗着脖子还是不买账。
奚愉卿嬉皮笑脸地去扯她的衣角,关芯一甩衣袖,想要甩开她。然,奚愉卿的目标才不是她的衣摆。
奚愉卿趁着关芯的注意力在衣服上,双手使劲,把关心整个人圈在怀里。
“好姐姐。”她的声音带着些沙哑的暧昧,“想死我了,你想不想我?你肯定不想,你这个小没良心。”她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口气,微微低头,嗅着关芯头发的味道,甜甜的果香。
关芯梗着脖子“放屁。”她怒道,奋力的想要从奚愉卿的臂弯里挣脱。怎么地?仗着自己力气大?仗着自己身量高?仗着自己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这叫猥亵你知不知道?我可以报警抓你。”关芯挣扎两下,只不过是徒劳,反而还让奚愉卿抱得更紧了。
奚愉卿闷声闷气“我不是,我们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
“谁和你情趣……”关芯又是一串不怎么文雅的措辞。
奚愉卿用食指点住关芯的嘴唇“不准说脏话。”她很正经。
奚愉卿不喜欢人说脏话,开玩笑的“我k”、“特么的”乃至无伤大雅的“我去”都不可以。
关芯有时候挺迷惑的,明明她身处的环境,更加应该是脏话满天飞,怎么,奚愉卿还听不得一些不算太过分的措辞了?
为此,感情好的时候奚愉卿还会用嘴唇堵住她的“不文雅的措辞”,然后一本正经“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你是我的人,我得管着你,诺,不准说了。”
今天,关芯报复性地又开始“不文雅”,只是奚愉卿到底不敢造次,她只敢用食指点住关芯的嘴唇。
关芯张开嘴,一口咬住奚愉卿修长的食指,还敢管她措辞?还敢说她不对?
奚愉卿疼得直抽吸,但是手指就是没有抽出来“咬吧咬吧,你咬死我吧。”她自暴自弃,“反正你再不理我,我自己也会把自己憋死的,还不如让你咬死解气,你可千万想着我……”
这话就很漂亮了,明着是抱怨,暗地里不就是红粿粿的表白吗?
关芯心一软,把奚愉卿的手指吐出来“呸呸呸。”她啐道,“谁知道你有没有洗手。”
“洗了的,我给你烧饭呢,没碰过别的东西。”奚愉卿挺委屈,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干净”,一边解释一边把另一根手指伸在关芯的唇边“换一个咬好不好?这根出血了,换一个,芯芯要雨露均沾,让我每根手指都见见血……”她说得可怜巴巴,好像关芯是不讲道理的吃人恶魔。
关芯扭过脖子,哼!稀罕!
“……你让我见见血,我以后……才安心……”
奚愉卿见关芯只是扭头,却不再执着挣扎,便凑在关芯的耳边开始胡言乱语。
关芯闭闭眼睛,这人怎么什么时候都可以开车?逞嘴能?
关芯冷然“没以后了。”
奚愉卿恶狠狠掐了关芯一下“不许口没遮拦!”
其实,关芯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她说奚愉卿逞口舌之能,她又何尝不是逞口舌之爽?对于缓解关系有任何益处吗?并没有。
还好,奚愉卿给了她台阶。
“不准你说这种话。”奚愉卿的语气严肃起来。
“你……非礼我。”关芯揉揉鼻子,气也出了,只觉得奚愉卿手中的便当很香,比泡面的味道好多了。
大晚上在宿舍吃泡面,杨柳见了一定说上两句有的没的。
关芯咽口水,肚子不争气“咕噜”叫了一声。
奚愉卿笑了“我就非礼你呀,你报警抓我呀。”她嘴角喊着笑,“到时候我就说你也是小偷。”
“我小偷?”关芯上钩了。
“嗯嗯。”奚愉卿一边点头,一边不动声色地换了关芯手中的泡面,“我就说,你是个偷心贼,快把我的心还给我……”
关芯大小姐,终于,在把奚愉卿小师傅的手指尖咬得鲜血淋漓之后,解了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就你油嘴滑舌。”
“不不不,我哪里是油嘴滑舌。我是担惊受怕,就怕你连看我一眼都不肯。”
奚愉卿笑眯眯“在这里吃好不好?熄灯还早,热乎着呢。”
说着,拉着关芯往车库里头又走了走。
“叮铃铃……”有人骑着自行车回宿舍,响了一串铃声。
关芯这才打量这栋楼,不是她们那一栋,但是距离不远。
“不要了,我带回去吃吧。”关芯说,伸手把奚愉卿的手放在掌心看,“疼不疼。”
“你香香我,你香香我就不疼了。”
奚愉卿心中叹息,关芯还是放不开,她知道。
关芯红着脸,终于还是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被自己亲口咬破皮的手指尖。
“我以后……不会了。”她说得含含糊糊。
“不用。”奚愉卿说,“你随时可以要我,手可以,唇可以,脸可以,脖子可以……什么地方都可以,我只希望,你不要生气的咬我,在激动……嗯,都可以……”
关芯脸一红,伸手堵住了奚愉卿的嘴“闭嘴。”她说。
奚愉卿舔舔唇,她闭嘴了,不过她成功地让关芯,也闭嘴了。
“唔……”还是香香好啊,香香好美妙啊,香香甜,香香美,香香不用见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