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慕景艺低头看一眼隐在衣袖下交叠双手,回应淡漠。
她能感受到静汐师姐有些开心,不过却不知为何,是因着方才自己的拒绝,如她预期。
亦或是看到二师兄失望而归,没有由头与她进一步接触,说到底还是为了二师兄,慕景艺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而考虑到这一层,更是对零昔没有什么好脸色,碍于形势只得憋在心里,而结果则是对于零昔的提问,冷淡了不少。
零昔似是有所察觉,行至半途忽然停下,往慕景艺前边一个跨步转身将人堵了下来,握着她的手未放,神情认真。
“二师兄他非良人,你如今还小修炼是首要,其它莫须有的东西反而会耽误你,出去裕隆谷外面还有更广阔的天地,自我的强大意味着你将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不要拘束于一隅。”
零昔知道慕景艺心里通透着,这话也是刻意说给她听,以慕景艺的经历,不必多言,她自是能领会其中的意思,零昔也知晓她渴望实力,欲摆脱被威胁欺负的命运。
“那师姐呢,就没有私心么?”
不知怎的,慕景艺忽地问出一句,待看到零昔沉默心又高高提起。
零昔上前一步,慕景艺不习惯近距离带来的压迫感,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步,“我自是有私心的。”
零昔一句话让慕景艺心中一紧,果然还是有目的的么。
“我的私心就是希望你能摒弃杂念,把心思都放到修炼上,能站到顶端,成为让人仰望的存在。”
听到零昔的话慕景艺却是笑了,甚至笑出了眼泪,“你怎么有自信说出这样的话,再说于你而言有什么好处。”
她明明是讨厌她的不是吗,况且要是有那么一天她就不怕自己报复。
“我们刚刚互饮了茶。”没头没脑的话慕景艺一时间,无法抓住她欲表达的讯息。
慕景艺一脸懵,眼带疑惑,不明所以模样挺有趣,零昔还是第一次见她面露这种表情,顿觉惊奇。
淡淡撇她一眼,另一空闲的手抚上红艳饱满的朱唇,“很甜,我甚是喜欢。”
电光火石间慕景艺倏然甩开零昔的手,踉跄着猛然后退,慌乱间踩到衣摆差点儿摔倒,震惊的神情没有任何遮掩浮于脸上。
“宿主你怎么做出这么流氓的举动。”
小三也是一时间被惊到,零昔真实语不惊人死不休,竟然出言调戏,她就不怕女主甩手走人,把她当变,态吗,真是什么都敢说一点儿不让人省心,小三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给它快豆腐铁定不带犹豫立马撞。
“我刚刚看到你脸红了,不知”
“住嘴!”慕景艺忽的高声恼羞成怒喝道。“简直不知羞耻!”
慕景艺在外院时也有所见闻,当初还不小心看到过两名女弟子在亲吻,由此印象深刻。
却从未想过零昔竟想打她的主意,怪不得会有如此转变,变着法子将她留在身边,看向二师兄时没有了当初的热枕。
明明一句话便可解释通的事情,却偏偏让她出来当面拒绝,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怎么就不知羞耻了,不过你也是可以有选择的,我发誓你若不答应,绝不会碰你一根毫毛,还有便是超越我,强到足以摆脱我,甚至摆脱所有人。”
零昔知道女主有天赋,也知晓她很勤奋,不过她就是想再加把火,充当她身后的毒蛇,逼着对方去拼命。
试想一下,身边一直有个虎视眈眈的人盯着,她能不加快步伐吗,她只会感到更迫切,更想以最快的时间挣脱出去。
这种恐惧也能成为另类的驱动力,零昔顿时觉得自己挺聪明,找到了一条毫不费劲,就可以时时刻刻驱使人拼命努力的方法。
“终有一天我会把你踩在脚下,至于其他你休想!”平复情绪,稳下急促的呼吸,慕景艺瞪着零昔狠狠道。
“别急着拒绝否定,说不准到时候你会爱上我呢。”零昔丝毫不受威胁道。
“不可能,我就是死也不会喜欢上你。”言毕愤愤而走,留下零昔在原地。
“小三你说我这一招,是不是可以加快进程,被我一激,你看女主现在肯定是跑去练功了。而且她说了不会喜欢上我,这样我便可以是一台永动机,一直不停歇在她身后逼她加快进度。”
自从零昔说出那惊骇之言后,慕景艺便时时刻刻提防着她,以往还能接受零昔牵她手,以及她的靠近,如今均是不着痕迹避开接触,前几次直接手就被甩了出去。
零昔看在眼里,有时会逗一下她,不过倒是自觉减少与她的接触,毕竟她又不是真的喜欢对方,做做样子而已,但关心倒是真的,特别对于修炼一事尤为上心。
要不是零昔还会时不时逗弄她,慕景艺都快要以为零昔之前只是说笑,其实她更为关心自己修炼进度。
“宿主女主都反复练这套剑法一下午了,她不累么?”
“早上受到刺激,她不想让我小瞧她,这破小孩倔强的得很。”
零昔就坐于围栏边的软榻,擎着茶杯,举起时衣袖滑落,露出一道新鲜的条状伤口。
偶尔看一眼院中练剑的人,刺挑跳跃回身,每一动作具是力求完美,一套动经过一个下午的练习,已经能做到行云流水,赏心悦目,不知比早上好了多少倍。
可见人的潜能都是被逼出来的,没有足够的压力与危机感,根本发挥不出来。
忆起早晨时候,零昔不觉叹气。
与往常一般,晨起之时慕景艺已然在练剑,听到动静见她出门也不曾停下,不过零昔倒是注意到她期间有所停顿,剑接不顺。
“方才这一处有所不畅。”
零昔一时兴起欺身而上,自背后握着她手,意图将刚才停顿之处重来一遍,结果刚覆背握上手顷刻间便被弹开,手中剑不留情往身后挥来。
零昔没多加防范,衣袖处愣是被裹着风的剑尖划了一道口子,衣袖被划破,断处露出里边一道细长流血的伤口。
零昔看着滴血的伤处,一时间有些怔楞,平常慕景艺躲就罢了,从没想过她会真下手,若是方才她没用手挡,这一剑就朝着她脖子抹去了。
“很好,那你便自个儿练吧。”零昔绷着脸,在慕景艺发愣间忽地出声意味不明道。
她真是生气了,慕景艺就像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竟然真朝她脖子砍,她明知道身后的人是自己,却毫不犹豫带着狠劲朝她挥剑。
难道她心里对她怨恨如此之大,大到意图直接将她了结,零昔觉得自己急需冷静一下,怕自己继续呆在这里,真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零昔转身,瞬间只给人留下一个背影,根本来不及细看,她转身的那一刻脸上是何种表情。
看着毫不犹豫迈步而去的人,慕景艺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做了什么。
视线紧盯着零昔仍在滴血的伤口,脸上闪过无措,握剑的手不由紧握,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零昔头也不回离开。
慕景艺能感受到零昔身上散发的低压,想象她如今面上肯定乌云密布,刚刚说的话调虽与平时无差,但合着看不透的神情,怕是气得紧。
师姐生气一般不会表现于脸上,这一点她早已有所了解,自她来到这里其实还未曾发现她动怒的情况,对她可谓脾气极好。
零昔即将消失于拐角,慕景艺腿朝前移了半步,欲抬腿追上,却又因不知如何解释而怯步固足。
算了,印象差一些也不算坏事,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去解释,生气了更好,慕景艺如是安慰自己。
剑锋依旧,只是残留了些血迹,顺着零昔离开线路每隔不远便流下几滴,跟着一同隐匿于拐角。
立于原地,回想刚才零昔走前决绝根本没多看她一眼,手上伤口亦是放任,不自觉抿唇深吸一口气,继而跑回房间将剑上血迹用手帕擦拭干净,看着手中被沾污的手帕,慕景艺鬼使神差的放回木制雕花抽屉中,并未拿去做清洗。
被擦拭干净的剑泛着冷光,如冰冷无情的心,不会为任何事而动摇,似在嘲讽慕景艺突如而至的心软。
慕景艺眉宇间染上轻愁,幽幽叹了口气,将剑放回剑鞘中摆于桌面,随后找了工具沿着滴落方向,神情严肃弯腰蹲在地上,将滴落的血迹清理干净。
玲儿进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忙扔下手中的活儿跑到慕景艺旁边,手脚无措道“小主人这些粗活琐事交给玲儿就好,您赶紧到一旁歇着吧。”
小主人这称呼是零昔让玲儿喊的,一开始慕景艺极为不适应,毕竟按她之前的生活际遇,这一下子变化过大,接受不来也可以理解。
她有尝试纠正,但玲儿将零昔的话奉为谕旨,而几次之后碍于对方坚持,她也就不再强求。
在玲儿看来这些粗活就该她来干,怎么能让主人去做这种事,现在看到心底还隐隐不安,生怕是自己的错,没有打扫干净才会如此。
说着伸出手意图接过慕景艺手中清扫工具,结果被慕景艺轻巧躲过“不必,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