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破烂的茅草屋,就这一点就足以见得这家人并不富裕。
抬步前去,君离朔和厉绝影对视了一眼,就敲了门。
不一会儿,一个老欧就来开门了,看着老人蹒跚的姿态,君离朔突然有点不知所措,早知如此,还是应该带点东西来的。
“你们,可是有什么事吗?”老何看着眼前穿着不俗的两人,有点紧张。
“没有没有,老人家不要误会,这个,我们是京城里派下来调查旱灾的人,您看您现在方便吗?”君离朔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人,拿出了厉绝影的官牌,也算是证实了两人的身份。
直接拿出身份也是好打消老人家的戒备。
老何看到这个牌子,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朝屋里喊了一声,随即自己就跪了下来。
“两位官爷,求求你们草民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家若儿吧,若儿还那么小,不能啊不能拿去祭给河神啊”
君离朔被突然间跪下来的人怔了一下,连连将人扶起来,身后有个小丫头也一起来扶起老何。
“爹爹爹爹不要跪,若儿去便是了”小丫头紧张的出口道,看着君离朔和厉绝影的眼里充满了戒备。
老何看着自家的女儿冤枉了人,赶紧道歉,拉着人就要跪下来,只是这一次被君离朔及时拦住了。
“老人家,不用跪,我们帮你便是,但是我们首先要了解情况。”君离朔满脸严肃,老何也是顺从的不再跪了。
这才明白眼前的两人是来帮自己,何若才连连道歉,十几岁的小丫头被憋得满脸通红,发觉自己冤枉人了之后,也是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不再多说,安慰了小丫头几句,老何就将君离朔二人迎了进去。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房间,也是咂舌,这也太贫寒了
“那个,草民家里有点简陋,还望二位官人莫要嫌弃”
许是觉得不好意思,老何又连连倒了两杯水递给了二人。
水这东西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估计都是奢侈的物件了,看着老何身后地上堆放的一些焉了的野菜和树根,顿时觉得百感交集。
“老人家,这水我们就不喝了,今天也是长话短说,您能给我们讲讲你们这里的祭女河神的习俗或者说是流程?”
“诶好好好”感觉仿佛抓住了最后的稻草,老何也是不在含糊,滔滔不绝的就讲了起来,只是这语气里的无奈是怎么也忽视不了的。
“我们怀州自古就有河神一说,相传是当年景帝在位期间治水之时就传下来的规矩,只是,那祭河神只是在每年的五月八日向河中投放祭品,锣鼓喧天,驻高塔,点三香,拜河神而已啊怎知就这个旱灾,变成了祭祀民家少女啊真是天理难容啊!”
老何说在这里时,混浑的眼睛看向旁边安安静静的老来女时,满是心疼与无奈。
“自从三个月前的大旱开始,庄稼无收,百农皆废,我们这些普通人就只能每日食野菜树根,到现在就连这些东西都是少的了。”
“祭祀到现在已经有九个孩子了,全是小女娃啊,一个个都是那么的讨人喜欢,怎么就遭上这档子烂事,现在现在又要到我家若儿了我家若儿怎么命这么苦啊”
“爹爹别哭,若儿没事的。”何若安慰出口,十三四岁的年纪倒是多了一份这个年纪少有的懂事。
想来也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无从改变而坦然接受了吧。
“老人家可否说一下现在的祭祀流程?”
“好。”
“现在的祭祀流程是五观三点六拜。五观分为黎民观,贵人观,鬼婆观,神仙观,河神观,三点分为点三香,人香,血香,鬼香,六拜分为拜父母,拜百人,拜祖先,拜鬼神,拜怀河,拜河神这些仪式进行过后,被祭祀的人就会被送入一架红纸船上,流置怀河中央,直至纸浸水而沉”
君离朔在听完这些流程之后,蹙起了秀眉,紧了紧手中的方帕,这些人也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花好季节的少女就这样结束了生命,倒是荒唐至极!
“老人家可否具体讲讲这五观三点六拜。”君离朔也是有点好奇是怎么个流程这么复杂,这么残忍!
“黎民观是指所祭祀的女娃是百姓们自己选出来的,贵人观是指要交给我们刺史大人看的,满意了之后才将人交给鬼婆,后面就是鬼婆的判定,鬼婆会将人留一晚上,为其注咒祈福,随后将人放入摆满神仙的庙堂里面,得到神仙的保佑,最后就是河神观了,若如河神大人满意,庙堂里面的红烛就会点燃,如若不满意,红烛将不会被燃起,又开始新的选择。”
“三香里面的人香是指用人油涂抹的香,这人油经刺史大人同意用的是死囚的人油,血香就是牲畜的血液染得香,鬼香草民就不知道了,每次都是鬼婆拿出来的,好像只有鬼婆可以制作。祭祀之时要将这三香一同点起。”
“六拜就是在送入红纸船之前要拜的,拜别父母,拜别百姓,拜别祖先,辨别鬼神,拜别怀河,最后一拜是与河神的尊敬与崇尚。这一拜要求人一直在红纸船上跪着啊”
君离朔在听完这具体的内容之后,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已经颠覆了自己的认知,这祭女河神还的还不止一人,意思就是现在已经死了九个人了吗?即使那些人是死囚,但是也人啊,他们的生命原本还可以多存在一些时日的。
不知道说什么,空气一下子僵硬起来,君离朔实在忍不住,颤着身子看向了厉绝影,里面的无助与惊恐是一点都不保留的。
厉绝影也是瞬间慌了神,摸了摸君离朔的头,安慰了一下,就正声出口“此事是私访,还请您不要外传。”
“等消息吧,我们会在这几天内将解毒的药制出来的,如若没法,本官也保你和你的孩子安然无恙。”
厉绝影不轻易承诺,但是一承诺那必然是做得到的。
连连点头,老何就差跪下来感谢眼前这两人了,这么多天来的焦虑在这一刻消散不少。
原本还打算留下二人的,但是想到自己现在也拿不出事什么食物,也是不好意思的憨笑着,君离朔知道他们的窘迫也不再多说什么,随后就离去了。
刚上了马车,君离朔就让影一到时候带些吃食来送给这家人,也算是赔偿了吧,至于那九家人,到时候事情结束之后再一一补偿吧。
君离朔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是感觉自己现在闷得慌,心里很闷,她知道古人封建,但是也是没有想到有些人封建到这种地步,自己都不敢相信。
“王爷,该如何是好啊?”君离朔将脑袋埋在厉绝影的胸前,闷闷的问道,没了往日的嬉笑与没心没肺,厉绝影有点心疼,抚了抚君离朔的后背,安慰道“无妨,有本王撑着呢。”
淡淡一句话,君离朔点了点头,安心下来,随即就沉沉的睡去了。
看着怀里人紧蹙的眉头,伸手轻轻抚平,想着昨夜这人忙了那么晚都在研制解药,心里像扎了几根针一样,有点疼,帮怀里的人调整了姿势,好让君离朔睡得安稳。
厉绝影看着这沿途的凄惨,觉得自己好几年没有管过什么朝廷的文政之事了,这天下竟然乱成这般了,自己皇兄这皇位倒是坐得挺舒服的
马车缓缓前进着,就如这即将大乱的天下一般,很多事都在暗处萌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