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这位顾夫人却不是个好糊弄的。这位顾夫人,闺名唤作曾舒月,是关内侯曾侯爷的长女,未出嫁时在家中是受尽了宠爱。算来是当今安乐长公主的侄女。长公主早年寡居,膝下无子,看着年幼的顾夫人觉着喜人,因而接到了身边教养了两年。顾夫人也聪慧,将长公主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理起家来恩威并施,手段厉害。整个顾家从上到下无有不信服的。
不过看着今日这模样,想来是方才那些管事出了错,惹了她发了这么大的火。顾梁浅心里发颤,他是顾家混世魔王,连他父亲面前,也敢顶嘴,却独独怕母亲。
“你且自己进去,我镇抚司里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了。”
他脚底开溜就准备跑。却听屋子里有人叹了口气,随后幽幽开口。
“是阿沅和梁浅回来了,进来吧。”
两人在屋外站了这么一会儿,早有下人进去禀报了。见着这样,两人便知自己走不了了,这才硬着头皮进去。
屋子里烧了暖盆,热热哄哄地,同春日里一样。因着顾伯禹尚儒,并不喜华贵。屋子里的一应摆件倒也素净,几乎都是些字画书册。只一旁的紫檀架上放着个石榴瓶,供着三两枝开的正好的腊梅花,倒是别有一番情致。
曾氏倚在交椅之上,身上穿着一件秋香色的银鼠短袄。倒是没带什么华贵的首饰,但只在那处一坐,便不怒自威。她虽是四十来岁的年纪,然本就美艳,加之保养的极好,故而远远一瞧,便觉像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一样。
曾氏不说话,见着两人进来只微微挑了挑凤眸,随后长叹了口气。
许南枝平时也是有几分怵自己这个舅母的,故而不敢含糊,连忙请安。
曾氏对着身旁贴身的婢女交代了两句,那人便将一屋子下人都领了出去,临走之时还不忘将那房门掩上。
许南枝直道不好,她的舅母每每拿着了小辈错处,要罚时便都是这样的举止动作。先是将伺候的人悉数赶出去,随后可就是要请家法了。
“跪下。”果不其然,等人走干净了,曾氏厉声一喝。她可是关内侯家的千金,虽说关内侯如今早就解甲归田,然而家学还在。她幼时也是习武骑马,手上有几分力气。拿着藤条抽人的时候,疼得要死。再一抬头看,她不知从何处抽了藤条出来,已然端在了手上。
顾梁浅早就扑通一声跪下,倒豆子似地将近日来做的错事悉数交代了“娘,我知道错了。我偷卖了家里三幅字画,替彩云轩的姑娘赎了身,我以后再不敢了。”
许南枝亦是不敢含糊,也是扑通跪下。
曾氏一听这话,立时柳眉倒竖,手上举着藤条,恨铁不成钢地先冲着顾梁浅招待了两下,又不解气,只冲着他心口又是一脚。
“混账东西,你这事,我到时候再同你算账。”
曾氏气得浑身发抖,气急道“我做的什么孽,家里这一个两个都不叫我省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