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窗外的动静,柳梦生迅速扣住了腰间木剑,谁知动作略迅猛了些,结果左手的伤口撞到了剑格上。
疼…疼…
还未等柳梦生应对伤口传来的痛感,窗户就被人打开了,随即一道人影忽然从窗外跳了进来。
“苏大仙人?”柳梦生看清来者后不由一愣。
苏拭珩神色平淡地看来,示意他收声,柳梦生见状立马捂住嘴。
“你怎么来啦?”柳梦生起身走到窗边小声道,同时通过窗子查看外面的情况,只见苍瑶方将硕大的脑袋正在远离屋檐,转头看向远处似是也在观察四周情形,而此时村中一片静谧,全然没有村人活动的迹象。所幸今夜天色阴沉,白蛇身影不至于十分显眼,但即便如此,若是这条大白蛇在此久留难免会生出变故。
“杜若小友,情况何如?”苏拭珩淡淡道。
“那小子好着呢,活蹦乱跳的,”柳梦生见苍瑶暂时没有暴露的可能,便转回来坐到了椅子上,但同时还是将气息散了出去。
苏拭珩看向柳梦生,两眼微微眯起,似是在判断他有没有说谎。
“对了,苏大仙人,那个尸蛟…不是…那条大黑蛇呢?”柳梦生问道。
苏拭珩闻言神色一凝,并未开口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不会是又让它跑了吧?”柳梦生见状不由脱口而道。本以为这次有苍瑶助阵,定能将那尸蛟擒住,结果没想到居然还是让这邪祟逃走了。
苏拭珩扬眉看向柳梦生,似是在揣测他话中的含义。
柳梦生见状便解释道“先前那家伙可是害了不少人了,在临安城的时候就没抓住,这一次又让它跑了,不知日后又会到什么地方兴风作浪呢?”
苏拭珩听了神色一沉,转过身去背对柳梦生,向着窗外淡淡道“罪不在他。”
柳梦生听来一愣,苏拭珩这是在为尸蛟辩护吗?想来,在绝音谷的时候,苏拭珩似是也曾想在诸多修士面前袒护尸蛟,只是一向惜字如金的他又怎敌巧舌如簧的董氏?
不过柳梦生也确实有个疑问,便道“苏大仙人,那条黑蛇究竟是什么来历?不会真的是你养的吧?”
苏拭珩闻言微微侧头却未完全转来,就这样停了片刻,似是再犹豫是否要回答。柳梦生见了心中暗自揣测,看苏拭珩的反应,就算尸蛟不像苍瑶这般被豢养在身边,也和他逃不开干系,说来那个三字精说不定也和苏拭珩又瓜葛。
然而还未等柳梦生继续发问,就见苏拭珩将一只白玉盒子轻轻放在了窗台上,淡淡地说道“这个收好。”
“那个三字精已经拿来一盒了,”柳梦生瞥了一眼那玉盒心道,不用说了,里面装的定是那白色的玉膏。
“她也来过?”苏拭珩侧目疑惑地瞥了一眼柳梦生后,又简短地说道,“以备不测。”
以备不测?这是什么意思?柳梦生一时间没明白苏拭珩的意思,然而却见对方已然一手撑住窗台跳了出去,苍瑶也会意地将头低下来缓缓贴近屋檐。
柳梦生见苏拭珩要走,便快步窗边问道“喂!苏大仙人,你要回绝音谷吗?”
苏拭珩并未回答,便直接走到了苍瑶的脑袋上。大白蛇察觉主人站稳后就果断扬起蛇首,随后回转身体迅速向远处疾行而去。苍瑶虽然身形庞大,但却十分迅捷灵活,不仅灵巧地避开了村间房舍,疾行时的声响也极为轻细,彷如只是夜风拂过。
柳梦生拿起窗台上的玉盒,望着远去的苍瑶,发现苏拭珩却不是去往绝音谷的方向。
难道他要去追尸蛟吗?柳梦生心道。
柳梦生倒是不担心苏拭珩对上尸蛟会吃亏,毕竟苍瑶同大黑蛇交锋时从未落下风,只是苍瑶体型如此之大,很难不被人发现,苏拭珩又是被通缉的玄门逆党之一,出了绝音谷难免会招致诸多麻烦。
不过想归想,苏拭珩要做的事,柳梦生也没办法阻止,若苏拭珩真是想要阻止尸蛟继续为祸世间的话,柳梦生也只能在心里祈愿他能够成功了。
在确定将门窗关好后,柳梦生才又躺回了床上,不过人是躺下了却没有什么睡意。柳梦生伸手将自己怀里放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首先就是苏拭珩和柳下仙分别送来的那两盒玉膏,之前柳梦生在玉楼中就已经服食了两盒玉膏了。
看着这两盒玉膏,柳梦生暗想,看起来苏拭珩是打算让他长期服用了,只是柳梦生始终不明白这玉膏究竟是什么功效,苏拭珩也始终未说明。柳梦生服下之后唯一感受就是这种白膏会为自己提供源源不断的气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若真按杜夫人所说,这玉膏是用来治病的,柳梦生服用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他在绝音谷里受了不少跌打,后来又被那镜子扎伤了左手,可是青阳又有什么病症需要医治呢?
柳梦生将左手抬到眼前,缓缓活动了一下手指,感觉掌心的伤痛虽是好转了,但并没有明显的缓解。终是想不明白这玉膏的用途,柳梦生又接着将其他的物品也拿了出来,剩下的也只有江晓莺给的那一袋兵粮团,不过袋子里也只剩下十余粒了。
“怎么忘了把这个还回去了?”柳梦生接着翻出了何伯在临安时给的那一袋子钱财,江晓莺嫌带着影响活动就丢给柳梦生保管了。从临安到这里的时候一行人一直避开大的城镇,结果这袋子钱物倒是没有用掉多少,遇到泰山夏氏之后更是没有用到财物地方,结果这些时日里柳梦生甚至都快忘了这笔钱物的事情了。
“算了,下次见到江小鸟的时候再给她吧,”柳梦生自言自语道。
然而此话一出,柳梦生不由愣住了,他还有机会再见到江晓莺吗?虽然江晓莺是回湘西去了,但董允章肯定是不会放弃的,何况这婚事还是皇帝赐婚,纵使湘西江氏家境雄厚也是不敢违抗皇命的。只是柳梦生总觉得对于这一桩婚事,江晓莺对自己还是有所隐瞒。
不过,就算是有所隐瞒,也跟我没关系了吧,只是下次见面怕不是得叫她董夫人了,柳梦生靠在枕头上如是想着,遂从怀中最深处拿出了最后一件物品,便是放着那块血玉的香囊。
柳梦生将那血玉从香囊中取出放在手里,手心依旧能明显感觉到这块血玉的温暖。
“琴秋师姐的故人究竟跑去哪里了呀?”柳梦生望着血玉发呆,自桃花坞之后就再也没有找到那名红衣姑娘的行迹了,意识到此番陪琴秋师姐出来寻人亦是毫无进展,至此,一种失落之感笼罩在了柳梦生的心头。
当初琴秋师姐命自己去追故友的时候是那般心急如焚,而今在外游历这么长时日却毫无线索,就连柳梦生自己想来都觉得心急。想来琴秋师姐应是将这份担心故友的急切与不安压在心底了,加之青阳又一直粘在身边,柳梦生才难以察觉的。而自己又自作主张,草率地答应青阳拜入姑苏柳氏,想到此举兴许会延误寻人一事,柳梦生就越是觉得对琴秋师姐有所亏欠了。
正是懊恼之际,忽然一弦琴音入耳,瞬间柳梦生的思绪就被吸引了过去。
琴秋师姐这么晚也没睡嘛?难不成又是青阳那小丫头的要求吧?柳梦生心中暗道。
随着婉转动听的旋律传来,柳梦生心绪渐宁,不久便觉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