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里握着卫国近百万大军的兵权,朝中不少将军都是你曾经的部下,你在朝中势力雄厚,就像一颗盘根错节的百年大树,想要彻底把你架空的确需要些时日,哦对,我还要再找一个更加可靠的人来接替你的位置,做这一切是需要时间,但你的伤也没那么快好不是吗?”
李卜听着她的话,一边赞同的点头一边帮她添酒然,然后十分自负的道:“我还真不认为你能找到一个完替代我的人。”
“确实很难,不过......你也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不可替代的。”
“怀意......我十分理解你这种迫切想要报仇的心理,你想要把我之前在你身上做的那些都讨回来,可又因为我手握重权你需得忍辱负重,但你有没有想过,我跟曾经的你又何尝不是一样的,你觉得我会坐以待毙任由你架空我吗?”
罗敷最讨厌他用这种无所谓的语气来威胁她,好像他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人,而她所做的一切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可笑把戏,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彻头彻尾的侮辱。
说实话,虽然近几天他们之间相处的都很不错,但只有罗敷自己心里清楚,她是花了多大力气才遏制住内心深处的恨,然后堆出满脸的笑来看他的。
本来两个人还可以继续这么互相装下去,但李卜今天字字句句都在拱她心头的火,罗敷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也瞬间被点燃。
“那我们就走着瞧,看看到最后究竟是我们之间的谁如愿。”
李卜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往她碗里夹了一筷菜:“这么晚才回来,饿了吧,先吃饭。”
“我吃过了。”
就算没吃过,刚刚被他这么一激,气也气饱了。
“说好了晚上回来陪我吃饭的,你怎么能先吃呢?就算吃过了,多少也得再吃点儿。”
罗敷低头看着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触感明明是一样的,还有拇指不停摩挲她手背的小动作,这些都在切切实实的提醒她,身边的人是李卜,她熟悉的那个李卜。
但她又确实打心眼儿里厌恶这种触碰,因为身边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因为他刚刚的那番话,她毫不犹豫把手抽出来:“酒我喝过了,喝过了就当陪你了,剩下的你自己慢慢吃,对了,千万记得保重身体,这酒我就拿走了。”
她怕他酒吃多了影响伤口恢复,走的时候顺手拎走了酒壶。
李卜在她离开餐桌后也站了起来,然后在罗敷开门欲走的时候一把扣住门扉,没让她把门打开。
罗敷骤然紧张起来,转身看着他,故作镇定的问:“你干什么?”
“怀意......”李卜摩挲着她下巴:“我记得你说过,会好好照顾我,会把我当做你爱的那一个一样对待没错吧?而你我既然是夫妻,那除了衣食住行外的其他事你也应该照顾到才行吧?”
“你说的是......”罗敷了然的点点头:“那我明白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个女人。”
李卜埋头在她颈窝笑起来,笑的整个人都在颤抖:“好啊,不过我不相信你能狠得下心去把我推给别人。”
罗敷紧咬牙关,她的确做不到,因为这身体是她爱的那个人的,她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刚刚那么说纯粹是为了恶心李卜,但要她跟他......她怀着满腔怒火自然也无法做到。
“我今天没心情,再说了,你伤口还没长好,就不怕再重新崩开?”
罗敷推开他:“让开,我要回去了。”
“回哪儿去?”他似是不屑的哼了声:“夫妻同床天经地义,前几天我伤的严重你不来就算了,可如今我伤势已经渐好,怀意,我们也该同床了吧?”
“所以这才是你今天叫我来的目的?”罗敷在他们之中隔开一个手臂的距离:“但是我今天没心情,也不想留下来陪你。”
李卜死死抓住她的手臂,一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她离开的样子:“我又不做什么,再说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我们都睡在一起,你难道就不想我吗?”他在她耳边喃喃细语:“就不想念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候吗?”
罗敷红了半边耳朵,偏过头去推开他的脸:“我再说一遍,让开!”
李卜跟她嬉皮笑脸的:“殿下,分开这么久以来,我可一直都在想你,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吗?”
他也不顾罗敷的反抗与挣扎,弯腰把她抱了起来:“怀意,你还记得《暖香账》那首诗吗?”
罗敷一听见这首诗的名字,手脚僵硬,也不反抗了,只怔怔的看着他,回想起那时的经历,那种绝望,那种屈辱,她眼盛满了惊惧,接着开始更加强烈的挣扎。
李卜养了几天伤,不止气色好起来了,力气也恢复了,他一只手就把罗敷按在床上,然后扯下一旁的床账:“你肯定很久都没听过那首诗了吧?要不要我再念给你听?”
以往每一次他要求同房的时候罗敷都会拒绝,但到头来拒绝根本没用,他从来不顾她是何意愿,只要他想她就必须得奉陪。
后来,他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这首诗,每次来找她的时候都会念给她听,美其名曰是安抚,想让她放松不要那么害怕,但这首诗跟他本人一样,带给她的都是无休止的痛苦记忆跟羞辱。
那些记忆让她痛苦,耳边李卜又念起熟悉的诗句,他一边念还一边扯过床账绑住了她的手。
但这次只是松松一绕。
罗敷抬脚抵在他胸口:“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也不是从前,你不能再对我随便,我不愿意让你滚你就得滚,明白吗?”
李卜涎皮涎脸的摇头:“不明白,我要是不滚你又能如何?”
说完也不给她回复的机会,便倾身压了过去。
罗敷又是挣扎又是踢踹,仅剩的一只手胡乱摸着,迫切想要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最后居然让她在枕头下摸出了一把匕首。
她也没多想,拿出来就对住了李卜:“滚开!”
李卜看着匕首笑出了声:“玩儿刀很危险的,怀意,我劝你还是不要轻易尝试,免得伤了自己。”
“你......哦不对,我爱的那个李卜教过我功夫,玩刀算得了什么?人我都杀过!”
李卜故意把脖子往她面前送了送:“你要杀我吗?可是你敢杀我吗?”
匕首只能起到威胁作用,罗敷当然不会杀了他,可他同样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敢有恃无恐,在她拿出匕首之后也敢继续冒犯她。
罗敷见匕首对住他无用,那只好对准自己,往自己脖子上一架,挑眉威胁:“那你呢?你想看着我死吗?”
李卜脸色一变,果然停了下来,沉下脸道:“匕首给我。”
罗敷抬抬下巴示意他:“你先滚下去!”
李卜乖乖儿的从她身上下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再有动作之后再次让她把匕首交出来:“这次你可以放下了吧?”
罗敷从床上下来,整整衣服,一点一点退到门口:“这种事我跟你之间永远都不会再有,我也希望你明白,我让你活着只是相当于留个念想罢了,你不是他,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他。”
李卜喃喃着重复:“留个念想?”
罗敷收起匕首:“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我就这么不配与他相提并论?”
“你觉得你配吗?”
他忽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也不顾罗敷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了,一步步朝她逼近:“那可惜了,从今往后的所有日子里你都得面对我,都得跟我在一起,不管你觉得有多不舒服,你都没得选择。”
罗敷冷笑着反问:“就像过去一样?你看,我就说过,你这种人不论给你多少次机会,本性如此,你都会做出跟从前一样的选择,你根本就不配被人爱。”
他有点恼了,指着她的胸口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根本就不配被人爱!”
罗敷冲他吼,因为太过激动,匕首划破了颈侧,一道锋利的血线赫然涌现在眼前,他抓住她的手想要把匕首抢过来,但罗敷却以为他想来硬的,匕首转而对准了他,在他扑过来的时候匕首的尖端刺入了他胸口。
起先刺的并不深,可李卜不退反进,反而顶着匕首又往前走了两步。
罗敷吓了一跳,立马松开匕首:“你干什么?”
“你不是不想看见我吗?不是讨厌我一刻也不想与我共处吗?只要这具身体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来人!”罗敷大喊。
李卜抓住她:“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如果你能分哪怕一点点关心给我,我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罗敷想去帮他止血,但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她声嘶力竭的让人去请太医,打开门出去叫人,也就一个转身的工夫,刚刚还满脸痛苦癫狂的李卜,脸上的表情忽然换成了得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