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烟不满意了:“我怎么又成泼妇了?”但是刚回来,也懒得跟他计较,就又换了个话题:“咱们家的事娘应该告诉你差不多了,以后你还是离他们远一点,不安。”
“我跟你们在一起才是不安,你们明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营生还要这时候认我回来,是想着一家人死一块儿整整齐齐的是吗?”
红烟揍他:“你怎么说话呢?就不能说点儿吉利的?”
谢胤一边躲一边道:“我能说什么吉利的?祝福你们早日造反成功?”
红烟问他:“那你就忍心看着大哥被关一辈子?”
“大哥?我连他长什么样儿都没见过,他怎么样跟我关系不大,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伤心,我只关心我自己会不会被你们连累。”
“你这话当着我的面儿说说也就罢了,当着娘的面儿可千万不能说,她会不高兴的。”
谢胤样地上一坐,哼哼两声:“我还不高兴呢,莫名其妙就成了反贼,本来我的罪名至多在牢里蹲两年,现在好了,后半辈子都被你们害了!”
红烟安慰他:“你要这样想,事成之后你可就是王爷了,小王爷,说出去多威风。”
“我不要威风,我要长命百岁。”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不会成功?”
“远的就不说了,只说本朝,曾经的二皇子罗贞,威震天下的大将军薛让,造反的哪一个有好下场?这么多前车之鉴还不够你们清醒的?”
红烟听不得他说丧气话:“行了,你不想参与没人让你参与,你只要安安静静的坐享其成就好,我跟娘也不奢望你能帮忙,但求你至少别添乱。”
谢胤嗤了声,表示对他们在做的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红烟搂着他的脖子笑道:“只要你乖,我会跟娘说,以后不让她派人跟着你。”
谢胤很不自然的红了脸,把她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拿开:“别动手动脚的,男女有别!”
红烟却很不在乎这种触碰:“什么男女有别,我们是姐弟。”
“那也是,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红烟捏捏他脸蛋:“哎呦,胤儿长大了,都知道保持距离了,我可还记得两年前我们才遇到那次你还对我有想法呢。”
谢胤再次被人提起这件丢人事,耳根子都红了:“那......那都过去多久了,再说了,我当时也不知道......你能不能不提这件事了?”
红烟大笑着放开他:“好好好,不提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还有正事要做。”
“什么正事?”
“当然是你大少爷唯恐避之不及的谋反正事啊,你不做总要有人来做的,而且我都已经帮娘计划了这么多年,最后关头,容不得一点差错。”
谢胤叫住她:“你就不害怕吗?这可是诛九族杀头的罪过,稍有差池你就没命了。”
红烟无力的扯扯嘴角:“可那是我们的大哥,总不能不管大哥吧?我们可是一家人,如果被人囚禁的是你,我也会不遗余力的去救你的。”
谢胤忽然有点心酸。
我们可是一家人。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句话。
红烟让他别多想:“你放心,不会出事的。”
才得到的新消息,说长公主跟定国公还在惠水城,但刘守仁把这二位的消息捂得严严实实,一点儿也没往外透露。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二位长什么模样,只能通过在衙门的线人提前知道他们行踪。
但谢母说罗敷跟李卜很有可能是那二位用来探路的,红烟却觉得不像,出来才带这么点儿人,而且在武陵那会儿罗敷被谢胤劫持,他们还去报官,真的有后台至于这么麻烦去官府报官?
她猜测应该就是有些地位的京城权贵,只要他们不捣乱,其实完没必要把他们放在眼里。
而另一边罗敷在跟李卜说过谢母他们的目的之后就计划着要回京,把罗珺一个人放在京城太危险了。
李卜不以为意:“他危险?他精着呢,你放心好了,京城有王硕还有宋郸,那么多御林军还保护不了他一个?而且我们要是现在回去,他们知道了肯定会有所警惕,万一龟缩不出,在想把人揪出来就难了。”
罗敷盯着他:“你是不是还跟他置气呢?”
李卜立马摇头:“当然没有,我跟他置气,我犯得着吗?一个小屁孩儿。”凌渡
就在两人还在为回不回去争执不下的时候,白廉带回了王硕的信。
信上只说了一件事,大王爷罗诤于三天前的晚上被人从王府中救走,宋郸的人跟那些人交手,已死去的人的实体上都有一个火焰文身,怀疑是一个组织。
罗诤逃走了,且下落不明。
紧接着又收到刘守仁的信,说他已派人去调查过他说的那些客栈,客栈如今已经恢复正常价格,还说之前故意抬高价格是因为那段时间经常有商队来往,人多包下了客栈,但是他们开张做生意的又不能赶客,只好抬高价格让人望而却步。
这个说法有些牵强,但也能说得通,可罗敷总觉得客栈掌柜肯定有所隐瞒。
她问白廉:“你见到的那些人,觉得他们像商人吗?”
白廉摇摇头:“一个个黑着脸,哪里像商人,分明像土匪。”
“那八成真不是商人,惠水大掌柜才出事,咱们就正正好遇到了被包圆抬价的客栈,然后到了明安城又遇到了无法无天的老太太,这一环接一环的,倒着捋一遍就不难想明白了。”
李卜接着道:“大掌柜出事后说出了身后有“干爹”帮扶的秘密,而老妖婆又从刘守仁那儿得知长公主微服出巡恰好来到惠水一带,于是觉得时机正好,就精挑细选了几队死士去京城救罗诤,客栈那些人其实就是将要去京城的死士。”
罗敷道:“罗诤逃出来之后肯定会来明安城,咱们其实可以来个守株待兔。”
李卜问她:“现在不担心罗珺一个人在京城会有危险了?”
“现在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只要长公主跟定国公稍微有点消息就能让他们变成惊弓之鸟。”
李卜有件事一直想不通:“既然谢胤的娘不是万惠妃,那这么说罗诤压根儿不是你亲哥了?那就是当年万惠妃狸猫换太子给自己换了个儿子,你们家还真乱啊。”
罗敷白了他一眼:“万惠妃当时是后宫中第一个怀有身孕的人,那个肚子可谓是万众瞩目,孩子是她地位的象征,为了保住地位难保会做出什么来,很正常。”
“当皇帝的都想要儿子,后妃们为了生儿子也是拼了老命了,最后搅和的后宫不宁不说,儿子多了还得防着兄弟阋墙手足相残,作孽啊!”
罗敷抿唇假笑:“你想说什么?”
李卜道:“臣只是有感而发,殿下生气了?”
罗敷没搭理他,就是忽然回想起小时候,那时候虽然大哥二哥已经有一较高下的意思了,但大家兄弟姐妹之间相处的都还算愉快,她也度过了一段有兄长姐姐、疼爱的美好童年。
那段日子不能仔细回想,有时候回忆越是美好,现实就越是刺人。
就像她父皇,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之后努力想要把对儿子的疼爱转嫁到孙子身上,虽然他从未表现出来,但他生命的最后关头也应该是后悔的吧。
不管罗诤是不是她亲兄长,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最后肯定会拼个你死我活。
罗敷晚上失眠,李卜陪她失眠,听她说起小时候。
“我也记不清是多大了,父皇宴请外宾,我趁他们都还没到,偷吃了外宾桌上的点心,后来被父皇发现了,是大哥站出来帮我顶罪,那时候我就觉得他是世上最好的哥哥,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开始对我冷嘲热讽,我们兄妹之间相处就只剩下了尔虞我诈。”
“寻常人家还能为了爹娘留下的家产打的头破血流,更何况你们家的是皇位呢。”
“如果是你呢?把你变成我你会怎么做?”
李卜认真想了想,然后说:“我会叫人满世界去找一个叫李卜的人,找到他,然后跟我父皇说这辈子非他不嫁。”
罗敷用手推他:“我跟你说认真的。”
“我的回答也很认真啊。”他侧身面对她,握住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
罗敷被他身上的暖意包裹着,顿了顿,一口咬在他食指上:“又想分散我注意力。”
李卜手指在她齿间划过:“与其想那些乱七八糟不中用的,还不如让我开个荤!”
罗敷闻言即刻撑开手脚推他:“你最近实在有些不加节制。”
“怕什么,后顾之忧早让我一碗药给解决了!”
......
罗诤于这天深夜到达明安城,这晚谢母彻夜难眠,她见到罗诤又哭又笑,抱着他舍不得松手,他们母子一别几十年,今天终于相见。
红烟见到罗诤有些束手无策,怯怯叫了声大哥。
罗诤看着她,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遍后道:“真像啊。”
红烟奇怪:“什么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