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机处的政要大臣基本上都是已经成过家,且孩子已经不小了的,闲时李卜也会听他们唠家常,多数时候都是在字字泣血的说家中夫人如何如何不好,少数时候是在互相攀比,为人父母的自然是比谁家孩子更有出息。
今儿风向又变了,有那么几个老来得子的,开始拼谁的年纪大,谁还行,谁已经不行了。
老来得子,一次中镖!
说到这儿李卜忽然精神了。
从古月回来过后,他就忘了这茬儿,他这么年轻,身强体壮的,说不定罗敷也已经怀了呢?
这么一想,当下就坐不住了,出门就要往宫里去。
后面有人拉住他:“国公爷,您这是往那儿去?这头还有事等着您拿主意呢!”
“一会儿让人把折子都送到我府上,爷这会儿有急事儿。”
众人脸上都同一副表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要走,想拦也拦不住啊,就是想不明白能是什么急事让他跟火烧了屁股似的。
裕华宫内此刻罗敷正跟周敏一起喝茶,到底是年轻姑娘,两个人八卦了一阵子,殿内笑声回荡,笑够了,罗敷又问起她跟周砚山的事,并把昨天周砚山的说辞告诉了她。
周敏脸上似笑非笑:“他是这么跟殿下说的?”
“这只是他的片面之词,本宫是相信你的,只是不知道你们俩之间究竟是什么情况?”
周敏也没有隐瞒,就把跟周砚山之间的事告诉了罗敷。
周砚山能进泰山学府的确归功于周敏的帮助,但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对周敏只是感激之情,事实上,他三天两头给周敏送东西,有时是些头花之类的小玩意儿,有时候是他自己做的点心,更多时候是他为她画的画,写的诗。
他有这么一副好皮囊,说话好听,又有真才实学,一两天还行,时间久了,哪个女人能禁得住他这样献殷勤,虽然他嘴上没说过,但所作所为,每一样都让人误会,误会他是不是对周敏有爱慕之情。
素婉听了,没忍住插了句嘴:“若是不喜欢,又怎么会为你做什么多?这......这不就是喜欢吗?”
周敏摊摊手笑:“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我误会了,可长此以往下去,有哪个女人能不误会?但我问他,他只说对我没那个意思,简直可笑!”
“可他昨日跟本宫说他已经心有所属,只是那姑娘将要嫁为人妇,他没机会了。”
“心有所属?”周敏听的笑起来:“他身边除了我哪还有别的女人!我让人昼夜不分的跟着他,他每天除了回家就是去翰林院,同僚请吃酒都不去,哪儿来的女人?定是扯谎编出来骗人的!”
罗敷想不明白,那他又为何要在自己面前撒这个谎呢?
殿外太监来禀,说定国公求见,周敏这才意识到只顾着说自己了,忙起身告辞:“既然定国公来了,那臣女就先告退了,改日再来探望殿下。”
罗敷让素婉出去送送,然后叮嘱她顺便再去一趟太医院,把给张瑞先看病的太医叫过来。
周敏在门口跟李卜遇上,一个福身问了声国公安,一个退后一步微微颔首视作回礼。
他有些奇怪周敏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但却没功夫深想,两步跨进殿内,进去就把罗敷抱了起来。
罗敷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被抱着转了两圈,她晕乎乎的锤他:“大白天你又闹什么?我头晕,快放我下来。”
李卜听话把她放下来,单膝跪在地上,手环着她的腰,耳朵贴在她肚子上,听了一会儿,有些期待的问她:“有了吗?”
罗敷看他这一连串的动作,立马明白过来他说的有了吗是什么意思,扫兴道:“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李卜失望的垂下睫毛:“我分明那么卖力,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子都能一发就中。总不能是我不行吧?”
他开始怀疑自己:“难道真是我不行?”
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最致命的打击。
他现在正是需要认同感的时候,眼巴巴看着罗敷,那渴望的眼神,看的罗敷心肠直软。
“不是你不行。”罗敷把他拉起来:“这种事要看缘分的,现在没有只是缘分未到。”
这个回答显然还不够打消李卜心中的顾虑:“你真的觉得我行?”
罗敷被问的脸上一红:“你今天到底抽的哪门子的风?你......我就你一个男人,我怎么知道什么是行什么是不行?”
“凭心而论。”李卜附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
罗敷听了简直想一脚把他踹出去,但他还觉得不够,甚至大有要重温那晚回忆的意思。
罗敷当真要踹他了,只是一脚还没踢出去,素婉就带着太医回来了。唯一中文网
有外人在,李卜不得不正经起来,转而问罗敷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二话不说立马腾出位置让太医上来给罗敷号脉。
“这位是给张瑞先看病的太医。”罗敷沉下脸道:“听说张瑞先病的厉害,最近都是周砚山跟另一个孙少学给罗珺授课,张瑞先病的又快又巧,本宫挂念,所以叫他来问问情况。”
太医说一些是陈年旧疾,一些是换季引起的伤寒,虽没性命之忧,但是要不小心调理的话容易加重病情。
说完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帖药给她:“这是王太医给殿下开的药,特意嘱咐臣给殿下带来的。”
罗敷遮掩人硬着头皮让素婉把药收下,心道这王太医也是不靠谱,嘱咐他闭嘴闭嘴,结果懒的药都要别人来送。
素婉不知道她看过太医,李卜也纳闷:“殿下哪儿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就是最近总是失眠,让王太医开了些安神的药。”
面前这位要插嘴,被罗敷一眼给瞪了回去。
素婉想说什么,见李卜在这儿,想罗敷这么说大概就是不想让李卜知道,也就没再多嘴。
太医走后,素婉下去熬药,李卜掐着罗敷的腰轻轻一提就把她举起来,继而眉头紧蹙:“轻了。”
“什么轻了?”
“你又轻了。”说着在她腰上捏一把:“以前还有点肉,现在都捏不起来了。”
“最近累的了,多吃点就长回来了。”怕他追问,又忙转开话题:“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叫给张瑞先看病的太医过来问话吗?”
这还用问吗?李卜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殿下觉得张瑞先病的蹊跷,而且方才周敏也来过了,想必殿下也知道了周敏跟周砚山之间的纠葛,今天就是叫她来问话的吧?我见他第一眼就说他心术不正,现在殿下终于肯相信我了?”
“我只是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完美的,凡是认识他的人就没有一个说他不好的,你不觉得奇怪吗?这样的人太假了。”
“给别人看的都是装出来的,越是这种人就越要警惕,因为谁都没见过他真实的那一面,尤其是殿下。”
“怎么就尤其是我了?我又不是傻子?”
李卜哼哼两声:“之前殿下还帮他说话来着,这么快就忘了?”
“我那也叫帮他说话?”这人醋起来简直不可理喻!
她不想再搭理他了,但李卜却揉揉她的肚子惋惜的叹气:“看来只能以后多多努力了。”
婚期将至,这天李卜从礼部出来,又遇到周砚山,他现在越看他越觉得不顺眼,可偏偏他今儿故意挑他的火,见面问声好,没头没尾的忽然给他来了句:“国公以后还是多关心关心殿下吧。”
这话跟火上浇油没分别。
他们俩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一个外人插嘴了?还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少学,真觉得做了几天皇帝老师就把自己当根儿菜了?
“本官跟殿下之间的私事,不劳外人操心,周少学没长那么长的胳膊就别管那么宽的事,翰林院如今这么清闲吗?陛下那么好教?街头的长舌妇都不如周少学会操心。”
周砚山恭腰一拜,笑呵呵道:“是下官多嘴了,国公勿怪,下官告辞。”
各国来道贺的人已经陆陆续续抵达京城,司宾处的人忙的脚不沾地,宋郸负责皇城守卫,这几天更是不敢合眼,就连刑部大牢里的犯人都比平时多了好几番,各处都是一派热闹景象。
罗闵也因为罗敷要成婚的事从书院赶回来了,成天没事就在罗敷膝前转悠。
“姑姑,李卜真的要做我姑父了吗?”
“你不愿意?”
罗闵撇撇嘴:“他凶巴巴的,不大好。”
罗敷反问:“那你觉得谁好?”
罗闵想了想说:“周少学吧!”
罗敷沉下脸:“周砚山?你怎么认识他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回来的时候在宫里遇到的,他长得不赖,又会说话,还送了我一个机关牛,可以动的呢,而且很温柔,一直笑,我喜欢他做我姑父。”
“喜欢他做你姑父?那你活着的这辈子是不可能了。”李卜忽然出现在他身后,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提溜到一边:“一个机关牛就把你收买了,我之前给你买吃买喝怎么不见你记我半点好?”
罗闵摸摸鼻子:“你就是不好,你对我一点儿都不尊敬!”
李卜气笑了,咬咬牙:“小兔崽子,没大没小,我是你姑父,要尊敬也是你尊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