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孝文皇帝死后,安贵妃就一直缠.绵病榻没好过,吴聪说安贵妃是悲伤过度,待在宫里容易触景伤情,换个地方调养或许会慢慢好过来。
安贵妃也不想再留在宫里,于是带着罗珺打算去成安寺暂住。
薛贵妃害死了皇帝,安贵妃虽不至于因此记恨罗睿,但看见他就忍不住会想起薛贵妃,罗敷只好把罗睿留下,继续由乳娘抚养。
孝文皇帝死后半年,也就是罗曦继承皇位半年以后,众大臣开始上奏要给罗曦选妃。
但罗曦对这事兴趣不大,每次提到都摆摆手说容后再议。
大臣们没办法,思来想去只有罗敷这一条路能走,就结伙搭伴去找罗敷,说他们兄妹感情深厚,让她帮忙劝劝罗曦。
可这事罗敷怎么好开口呢?她知道罗曦大概是想着法萝的,可法萝自上次一走后就杳无音讯,她跟罗曦都在找,但都一无所获。
罗敷的想法是,如果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她宁愿一辈子不嫁,罗曦也是这样想,如果不能娶自己喜欢的人,宁愿一辈子不娶,皇帝又如何,他身为皇帝,连拒绝成婚的权利都没有吗?
这件事一直拖到八月中秋。
李卜做了定国公后,身边应酬就没断过,他现在有选择的权利,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平常能推的都推了,中秋宴推不掉,就打算在宫宴结束后,应邀去看看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
罗曦没有娶妻,后宫空荡荡,那些诰命夫人,官员内眷进宫也只能来拜她。
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干脆就做了个席,有什么话边吃边聊。
问题总逃不过选妃,有几个心急的甚至把自家闺女都带来了。
罗敷笑道:“本宫知道你们都是没法子了才来找的本宫,可皇兄的想法也不是本宫一两句话能左右的,本宫我不能代替皇兄做主,要不这样,过几日.本宫跟皇兄商量商量,你们把女儿都带来,办一场宴会如何?”
几位夫人哪有不答应的,忙笑着应了。
当中有个生脸,应该是哪位新晋官员的家眷,张嘴就来了句:“陛下选妃是头等大事,定国公听说至今也未曾婚配,是不是该趁此机会给定国公也......”
话没说完,旁边的女人捅了她一下,示意她闭嘴。
女人只当她是无心,继续道:“妾身有个妹妹,一直仰慕定国公,还说什么非他不嫁,妾身想着自古美人爱英雄,若到时候定国公也能在场就好了。”
罗敷放下杯子,轻轻勾起唇角:“定国公的婚事他自己做主,光是本宫听到过的,爱慕他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要是喜欢他的他都得要,定国公府恐怕早就装不下了。”
那女人还浑然不觉,继续道:“定国公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不爱?妾身那个妹妹生的貌美,若是定国公见了,想必一定会喜欢的。”
她旁边的女人已经放弃提醒她了,心道礼部侍郎怎么娶了个这么不开眼的婆娘,就这还想做尚书呢,得罪了公主等下辈子吧!
几个夫人都捏了把汗,小心翼翼看着罗敷脸色。
罗敷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似在思忖,半晌过后,竟笑着同意了:“那就定在三日后吧,本宫把定国公也请来。”
礼部侍郎夫人仍未觉察其中有异,高兴答应了。
其他几位夫人也没有大打算再提醒她的意思,毕竟自己的男人在朝堂上少个竞争对手是好事。
素婉对罗敷的决定感到不解:“那个礼部侍郎夫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您跟定国公的关系?还硬把自己的妹妹塞过来,这不是明摆着想攀高枝吗?”
嫁给皇帝入宫为妃,要面临的是几十甚至几百个女人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要是笨一点儿,被人算计了,很有可能拖累家都丢了性命。
所以礼部侍郎夫人把妹妹送到定国公府的决定是很明智的,至少竞争少,成功地几率大。
李卜在她们这些女人眼里,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没有内涵的莽夫,随便一个什么女人,只要长得漂亮都能入他眼似的。
却不想想,去过真的是这样,他至于身边到现在都没有女人吗?
远在宫外的李卜打了个寒颤。
军机处的几个大臣拉他上船:“国公莫担心,这地方隐蔽的很,不会被人发现的。”
一艘三层高的画舫,舫上灯火通明,丝竹声声,各种脂粉香直往人鼻子里钻,姑娘们穿的一个比一个凉快。
他皱起眉头:“这不就是女支院吗?”
“国公有所不知,这跟普通的女支院可不一样,里面的姑娘会什么的都有,琴棋书画,您想要个武行也能找到,跟您过两招比划比划,也是种别样的情.趣。”
李卜嗤笑:“你们平时就来这种地方?朝廷规矩不让去女支院你们干脆就自己造了一个?”
今天能请他来这种地方也是他们鼓起勇气下了十分决心才做到的,因为觉着他不那么死板,也玩儿的开,更何况他想娶的可是罗敷,娶了公主以后再想出来找乐子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他们这没娶公主的,家里母老虎都要查岗,可想而知李卜以后的日子有多难过。
但他们算错了一点,不是罗敷要李卜守身如玉的,是他自己不愿意偷.腥,到这儿来不像上了天堂反而像下了地狱,晓得了里面都是什么,就一步也不肯向前了。
“国公放心,咱们嘴牢,绝不会让五殿下知道半个字的。”
李卜大手一挥:“滚滚滚,自个儿玩儿去。”番薯
“国公爷,可不是下官吓唬您,您将来一旦跟殿下成了婚,可就过不了这么逍遥的日子了,女人啊,天生的醋坛子,成了婚别说纳妾了,你就是看别的女人一眼,她们都能醋上一天。”
吃醋?
这个李卜还真没在罗敷身上见到过。
但他也不会傻到要以身犯险试一试,万一砸了脚,解释不清楚了,那不是自掘坟墓吗?
他最后到底也没进去,脚下生风,转眼就没影儿了。
后边儿还议论他呢:“你说这国公爷看着也不像是会害怕殿下的人,怎么遇到这种事就成了老鼠胆子呢?”
另一道:“嗐,还能因为什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
李卜虽然没有往画舫里面去,也觉得那些人背着老婆偷.腥的行为可耻,但有句话他听进去了。
因为在乎才会吃醋,他也想让罗敷因为他醋一次。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罗曦同意了罗敷的劝说,在宫内举办宴会,凡五品及以上官员,家中有适龄女子的都能赴宫宴。
李卜也在受邀之列,就坐在罗敷对面。
入席之前,罗敷跟他说,礼部侍郎夫人有个妹妹,爱慕他,想要嫁给他。
李卜拼命想从罗敷说这句话的语气和表情中找到一点吃醋的嫌疑,但可惜,没看出任何破绽。
席间各家千金各显神通,目的都是想竭尽力勾走皇帝魂儿,但皇帝始终不为所动。
轮到那礼部侍郎夫人的妹妹了,跳舞的时候眼睛只看李卜,水袖一甩,卷着香气从李卜面上拂过,媚眼如丝,极尽撩.拨之意。
跳完舞还不算完,这姑娘胆子大,又开始敬酒,说崇拜李卜,夸奖的话说了一堆,眼神钩子一般,做到这个份儿上,就算是傻子也应该明白人家什么心意了吧?
罗敷主动起了个头,问他:“万姑娘爱慕定国公,又生的如此水灵美丽,定国公反正也无家室,不如请陛下赐婚给你如何?”
李卜一眨不眨的看着罗敷。
她面无表情,语气生硬,虽没有明确表现出不满来,但能看得出心情并不好。
“万小姐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他附和着称赞了一句。
礼部侍郎夫人跟那个万姑娘具都露出了笑,仿佛已经望见胜利。
“臣家中也确实缺少一位夫人。”
眼见罗敷的脸一点一点黑了,李卜忍住心中雀喜,又道:“不过刚刚万姑娘袖子甩到我脸上,香味儿刺鼻,我这个人最不喜闻香,所以还是算了吧。”
这算什么理由?
万姑娘忙道:“国公爷要是不喜欢,小女以后都不熏香了。”
罗敷低头理理袖子,表情不知是气是笑:“李卜,人家万姑娘挺诚心的。”
李卜听出一丝警告意味,叹声气:“我呢,也不喜欢那种因为别人一句话就轻而易举改变自己的人,肚子里没主意,耳根子软,容易生是非。”
万姑娘被堵在了个哑口无言,看向自家姐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礼部侍郎夫人有点下不来台:“国公爷,这......”
李卜看向万姑娘,蹙眉又道:“我最不会哄女人了,也不喜欢女人在我面前哭。”
万姑娘被扫了面子,捂着脸跑了出去,她姐姐告罪也辞了出去哄她。
“姐姐不是说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吗?我今天那么卖力,他却那样羞辱我,叫我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礼部侍郎夫人安慰道:“之前听说李卜喜欢五殿下,可后来新皇登基,他也没求陛下赐婚,我还当他就是一时玩笑话,看今天这情形,想来是还惦记着。”
万姑娘哭的更厉害了:“敢情姐姐拿我试探他呢?”
“你别急啊,咱们还有机会,他不是还没娶亲吗?五殿下又不能成天看着他,出了宫,那机会还不多的任你挑?”
“那要是被五殿下知道了......”
“你怕什么?五殿下也是要脸的,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倒贴上李卜家门,她还能动手收拾你不成?顶多就是哑巴吃黄连。”
“是吗?”
“那当......”
礼部侍郎夫人话没接,忽听这声有点熟悉,一回头见罗敷就站在身后,似笑非笑看着她:“接着说啊,哑巴吃黄连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