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苡仁?”何穗懵了。
她纵火烧公主府,为何太华公主请了圣旨要来拿苡仁?
赵煜朝她拔刀相向,何穗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对自己的皇兄皇姐这般动怒。
“苡仁是本王府上的丫鬟,生死由本王和王妃做主,皇姐为何要僭越?”赵煜寸步不让。
何穗走上前去,就听太华公主道。
“纵火烧长公主府这一条罪状够不够?”她将手中的圣旨直接扔到赵煜怀里,“怎么,煜王这是要抗旨不尊,连今上的命令都敢不放在眼里了?”
赵煜后退了一步,圣旨未碰到他的衣袍前落在地上。
他朝太华作揖,“臣弟不敢。只是臣弟尚未接到圣旨,何来不把父皇放在眼里一说。”
“你……”太华公主简直被他气得够呛。
何穗没想到赵煜先前百般被万贵妃一脉欺到角落里不敢吭声,如今倒是能为了一个小丫鬟只身抗衡?
这是要她言,苡仁这个丫鬟,于赵煜而言太过珍重呢,还是在这一日,生出分庭抗礼的逆骨了?
但是逆骨生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何穗弯腰将地上的圣旨捡了起来,朝太华公主行了女子礼,娇娇倩倩,她道“谨遵陛下圣旨,长公主既要拿人,找出来便是您的。”
何穗话中妥协意极为明显,但不知为何眼前的长公主仿若一根筋,以为她要帮着赵煜和她作对。
赵华“煜王妃是吧,本公主在齐明寺饶你一命,没想到你今日全无感激之心,反而帮着煜王包庇朝廷罪犯?”
谁“包庇”苡仁了?本王妃的意思是要你随意带走你都听不出来吗?
何穗简直被她蠢到气不打一处来。
她在府内苡仁向来和她不对付,能借太华长公主的手替她解决了这个麻烦,她何乐不为呢。
赵煜借此顺坡下驴,他道“本王府内之事皆由王妃做主。南镇抚司庙小,臣弟不妨找人送长公主回府。”
“回府?回什么府?”赵华手中的长鞭眼看着就要打下来,她道“公主府十六死三伤,赵煜,本公主迟早有一日要你血债血偿!”
十六死?三伤?
赵华难得没有在赵煜面前动手,扭头就走。
但是何穗知道,这完全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王爷,公主府,死伤十九人?”何穗手中的圣旨险些拿不稳。
韶光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想来方才是为了躲太华公主才避开的。
他同金指挥使对视一眼,他道“不止,若是死的是寻常丫鬟侍从也就罢了,偏生那几人,全是太华公主的心腹。”
金指挥使“今早下官去公主府执行公务之时,看到那几具焦尸,哎,早已烧得不成样了。任是下官执行公务多年,从未见过这般惨的。”
恐惧自四肢百骸攀沿而上。
那些无故丧命的人何其无辜。
有人想要借刀杀人,却意不在动她。
将她和陆尚书的儿子一网打尽岂不美哉?又何故栽赃嫁祸到一个无足轻重的丫鬟头上。
不过何穗想起一事,猛地看向赵煜。
她道无足轻重,但是以赵煜方才的反应……
谁知赵煜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朝她道“苡仁性顽劣,本王从即日起就将她交由王妃管教,望王妃能好好渡化她。”
赵煜言毕就扭头去了书房,丝毫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玩笑意。
何穗“???”
他方才说撒子?
这男人一定是佛祖座下的哪位大罗神仙投胎吧,要她去渡化啥玩意儿?确定不是为难她?
何穗赶紧拔腿跟上去,在春夏替他关上书房门之前闪了进去。
赵煜坐在书案前有条不紊地在处理案宗,何穗双手撑在对面书案边,探着大半个身子朝他问“王爷,您是不知苡仁姑娘对你的心意吗?”
“王妃指得可是苡仁姑娘倾慕本王一事?”
何穗猛地点头。她道“王府上下的人都说她是要做侧王妃的。苡仁姑娘自命不凡,当是要比她们心高志远,王妃之位非她莫属。”
赵煜将笔搁在砚台上。
他抬头,一双眸子里带着别样沉重的心思,何穗不由得呼吸一顿。
赵煜反问“王妃觉得呢?”
还不等何穗开口,赵煜继续道“自本王年少将她收入王府之时,便知此女诡计多端,好大喜功。若是任其横行街市,势必会给他人造成不可挽回的麻烦,倒不如放手底下养着。”
何穗“……”
她朝他抱拳“王爷可当真是……深谋远虑。”
若是被苡仁知道眼前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就此找三尺白绫,自我了断。杀人诛心莫过于此了。
万般算尽,谁知人家都看在眼里。
“王爷,我……”何穗小心翼翼地走近他“平日里本姑娘做了什么,也都如苡仁姑娘这般,尽在王爷的掌握之中吗?”
赵煜批着公文,连头都不带抬一下。
“王妃自己说呢。”
眼下想找三尺白绫的,估计不止苡仁一人了。
煜王府尚在修缮中,何穗跟着赵煜就此在南镇抚司住下。
她刚下住处,连门都未来得及关上,苡仁就被羭次扛着包袱送过来了。
此时的苡仁,比她风光不了多少,同样穿着之前她初来南镇抚司之时的清道夫的衣裳。只是苡仁个矮,穿着不如她得体。
何穗悲哀地想,难道是因为自己比她更适合做那些脏活累活吗?
羭次一走,屋内就剩下她和苡仁两人,她脸上的和善慈色不再,自个儿在桌案前坐了下来。
“王妃,别来无恙啊。”
“别跟我客气了。”何穗忙得连回头看一眼的功夫都没有。她道“这屋子大抵有好些年头没住人了,哟哟,你瞧瞧这灰。”
何穗抖了抖床上的被子,随即松开不再下手。
她退回来几步,看到在桌案前好整以暇看着她的苡仁,不禁开口“怎么还在这闲着呢?为人丫鬟,就得有丫鬟的自觉,赶紧收拾收拾啊。”
苡仁做着不动,她将包袱扔在一旁,在何穗跟前俨然还是之前那副女主人作风。
她道“王爷明面是要奴婢来伺候你,实则是知奴婢含冤,意在保护奴婢。王妃如何还对奴婢怜惜上了?”
我怜惜你?何穗压着即将要忍不住爆发的脾气,吃力地挤出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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