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师傅毕竟是老伙夫了,同她这种初出茅庐的小伙夫不能比。
何穗觉得自己不能垂头丧气,跟着他的五花肉薄厚程度切便是。
她伸过手去他的盘里拿了一块五花肉薄片过来比了比,将它放在自己切成条块的五花肉面前,照着样一刀一刀地慢慢划。
每切完一块会比较一下薄厚程度,知道她后来心里有了数,越切越顺手。
“师傅,你看我切的。”她好不容易将手里的长条块五花肉切完,敢摆好一盘打算去找张师傅邀功的时候,却发现她费力搬来的一整块肉都已经被他切完了。
肉片堆满了一地的木桶。
何穗“……张师傅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腌肉。”张朓道,“你负责洒腌料,我指导你。”
张朓把手背在身后,忍不住得双手抽抽。
已经快十年没有这般赶命得切过菜了,要不是有位他实在得罪不起的公子担心他的心肝宝贝儿切到手,他又何苦折腾自己。
临老临老都是受苦受累的命。
何穗搬了好几袋腌料过来,拿着舀水的木勺听张师傅指挥。
张朓道“每桶加两勺料酒,去腥。”
何穗照做。
“两勺酱,孜然辣椒粉,各一勺。糖,盐……&bsp&bsp”
何穗按照张师傅的指挥将酱料如数洒进木桶中,搅拌均匀后,等待腌制入味。
在等五花肉腌制的过程中,何穗去洗了菜叶子。
她拍好大蒜后熟练地剥了皮,将洗净的菜叶子沥干水后摆盘。
“师傅我去生火。”
慕容桂杰专门叫人给他们留了一个露天灶台。而烧柴火恰巧也是何穗喜欢的一件事,非常简单,她一学就会。而且她的灶膛,烧得向来比别人旺。
张朓就在旁边空地上躺椅上靠着,还没哼两句小曲儿,就发现有个灶台的烟几乎要冒到天上去了。
他心头一惊,细一看还真是满地五花肉桶前的那个灶台。
他赶紧沾湿了帕子捂住鼻子,不顾呛人的烟火冲过去。朝着何穗喊“五花肉……&bsp&bsp咳咳……五花肉,你去看……看看腌制好了没有,我……咳咳……&bsp&bsp我替你看会儿火。”
何穗闻言从灶膛里钻出来,将火钳扔在一边跑出去看木桶的五花肉。
张朓赶紧拿起何穗方才扔掉的火钳,将里头烧得正旺的柴火捡出来,踩灭。
他望着一地的刚灭火的柴火和已经烧黑的干草,躺在墙上大口的喘息。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他这条小命非要被折腾完了。
绝对不能再让王妃碰火了。
张月兆,你可以的,老当益壮,有活抢着做准没错!
啊!他在心里仰天长啸。
谁知道还没等他喘过气来,灶台前就传来一阵油水炸裂的声音。
张朓赶紧跑出去护主,却发现灶台前的人早就已经躲到连灶王爷都抓不着的地方了。
何穗爬到了树上。
她担忧地朝着灶台前的张朓喊“张师傅你站远些,小心热油伤到你。”
她嘴里的张师傅回头望了她一眼,何穗不知道怎的,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丝生无可恋。
紧接着,她就看他找了个铲子将锅里的热油和蒜瓣一齐铲了出来。在一旁的平锅里,放入一开始因为过肥另外切出来放在一边的猪肉,抹锅生油。
他拿了双筷子,一片一片的往里头放五花肉片。
没一会儿,五花肉被烤得滋滋作响,香味直飘何穗鼻子前。
何穗赶紧从树上爬了下去,拿了筷子打算自己亲自去烤。
张朓颔首抬眸看了她一眼,拒绝也不是,直接让她烤又折寿的很。
最后干脆心一横,折寿就折寿吧。
王妃要他三更死,也没人能留他到五更。谁让他一不小心上了某人的贼船呢。
有了张师傅的开锅,何穗发现自己烤肉烤起来特别顺,就是不知为何,每次她要去添火的时候,张老头都像是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跑得比她还快。
何穗在烤肉上撒了芝麻,刷上酱料,摆到生菜盘里。
又将蒜瓣放在烤肉边上给客人和肉吃。
小二一盘盘地忙活着端了出去。
最后一盘是何穗给自己的留着的。她拿生菜叶子裹了一块烤五花肉塞进嘴里,菜叶子生脆,烤肉微辣,裹着五花肉的汁水在舌尖迸开,香气四溢。
何穗不由得朝自己竖了大拇指,朝着张师傅邀功“本姑娘烤肉是不是天赋异禀?”
张朓颤颤巍巍地卷了一块五花肉塞进嘴里,心想反正玉桂楼的人也没吃过几顿好的,有肉吃就不错了。直到生菜蒜瓣裹着五花肉放进嘴里,口齿咀嚼的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舌尖炸开。
他不敢置信地吃了一块又一块。
竟然还被她烤得怪好吃的。
何穗将剩下的几块五花肉包好去找韶光。
天王巷花灯节,果然热闹得很。
不少大人孩童在放花灯,拿着纸和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心愿。
何穗穿过一波又一波的人群,在一个亭子里看到了韶光和梅凡瑙。
两人正在吃花生喝酒。
水光粼粼,映出漫天花灯和人的影子。
何穗站在河边岸,正要朝亭子里的人喊,却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急不可耐地喘气声。她扭头看去,发现前方槐树边上偎着一对男女。
她如果要过去亭子,势必会经过他们身边。
可是眼下情形,她似乎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为好。
一阵盲喘声过去,声音逐渐平息了下来。何穗当两人走了,正要出来,却听见那处传来一阵交谈声。
“潘郎,陆英的案子到底什么时候能了结啊。你答应过要娶我进门的,可不能光占便宜。”
陆英?何穗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
北镇抚司的大牢里那个将夫君捉奸在床,被反咬一口入狱待审的女人,也叫陆英。
不会真这么凑巧吧。
何穗打算按兵不动,多听两句再下定论。
“薇娘放心,待我和陆英和离后,一定娶你进门。只是眼下更重要的是她的那些嫁妆,当初陆家嫁女,十里红妆,够我们吃喝一辈子了。可惜这个婆娘这么些年抠抠搜搜的,我愣是没捞到一点好处。她既然嫁给我,那些嫁妆本应是属于我潘家的。”
“她休想带走我们潘家的任何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