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入口在皇城司的后院,为了增加其隐蔽性,小门需要通过皇城司兵额的住处,到达吏额的住处后再向里面走。
门开在地上,周围设置了各种混淆视线的摆设。
兵额住处仍和原来一样,但一到吏额住处,就已经开始有重兵把守。
凌风连令牌都不需要出示,几个守卫一见他就立刻鞠躬让开,凌风一路顺利进了地牢。
刚进大门就听见隐忍的闷哼声,鞭子的挥舞声还有锁链的敲击声。
凌风放轻脚步走了进去,连凌徐清都没有注意,第一眼他就看到了浑身上下都是鞭痕的秦漫雪。她头发披散,脸上也都是血污。
凌风只觉得如鲠在喉,多年未见,那声阿娘只能唤在心里。
庄主夫人和另外三个不认识的女子也都被铁链缚着,血迹斑斑。
三个?凌风心下存疑,寒烟跟我说峨眉除了掌门之外另有三人,老赵跟我说对方所有人都只是受了伤无一战死……为何少了一人?
凌风默默在身后观察了一阵,凌徐清出于宿怨,只对秦漫雪一人动了刑,其他人看起来应该都是皮外伤,也没有大量失血,如果要逃的话,应该都可以自己行动,只是如果继续动刑,情况就不好控制了。
凌风沉吟了片刻,突然发声,“恭喜师父擒得贼人!”随即加重脚步,向大牢里面走过来。
凌徐清回过头,阴测测一笑,“徒儿速度好快,我这边刚开始审犯,你就赶到了。”
凌风听出凌徐清的弦外之音,突然双膝跪地,顾左右而言他“请师父赐罪!徒儿为了一己私利儿女情长竟然耽误了师父的大事!若徒儿在,我们皇城司应不至这般损兵折将!副指挥史他们也不会受伤!”
凌徐清嘿嘿一乐,“起来吧,既是我让你去的又何罪之有,难不成你是想说这损失倒是为师的不是了?”
凌风起身,“徒儿口快,词不达意,请师父谅解!”
没等凌徐清回话,他摆出一副随意的样子看向几人,“师父,听咱们的人说这些人是慕容山庄的反贼,既如此,直接杀了便是,为何要大费周章押回地牢?”
随后又走近凌徐清压低声音,“师父,若想拿到口供画押还不简单?杀了之后按个手印不就成了?”
凌徐清微微一笑并未答话,拉过凌风的手向前一步,“风儿,你且看看这人你可识得?”
凌风假意上前仔细观看了半晌,回过头狐疑的问道,“师父,此人可是秦……漫雪?”
“怎么?抚养了你几年的阿娘都不认识了?倒要来问我吗?”
“毕竟几年不见,再加上浑身是血,徒儿倒是眼拙了。”
随即一拱手,“师父,徒儿有一事相求。”
“怎么?”凌徐清一挑眉毛,“想求情让我放了她吗?你之前是怎么跟我表忠心的?说之后再见必不留手?”
“徒儿岂会如此糊涂?师父了解徒儿,虽是虚情假意,但秦漫雪毕竟曾给我饭吃给我衣穿,请师父不要让徒儿做一个不仁不义之人,亲手了结她。”
“至于不留手,徒儿指的是江寒烟,毕竟她曾刺伤过我,此仇不可不报。”
凌风猜到以凌徐清的阴险,极有可能让自己亲手对秦漫雪动刑,既然如此,不如自己提出来,直接封了他这条路,看他要如何下台。
凌风一脸诚恳,凌徐清本来确是想看场好戏,却没想到凌风会直接戳穿自己,这样再强迫他动手倒越发显得自己不信任凌风了。
而凌风这套说辞也合乎他的个性,无可厚非,也罢,反正自己也没打算现在就弄死秦漫雪,他还指望着能用她做人质,钓来江名赫呢。
心念至此,凌徐清也就不再去究细节,走到秦漫雪面前,冷哼哼地说道,“师姐,多年不见,师弟我也不忍心如此对你。”
见秦漫雪不说话,凌徐清又说道,“我只是有些医药上的问题要和师姐探讨一下,又不是要你的命,你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见没人理自己,凌徐清又自说自话道,“你只顾着自己,就没看到这庄主夫人年岁已高,怕是熬不住这审讯手段吧?”
“我们到底触犯了大宋哪条刑律,你们皇城司敢动手抓人,还要动私刑?!”宁掌门怒目而斥。
“你们?”凌徐清哈哈大笑,“你们的罪过可大了!历届武林大会都会上报朝廷,时间地点参加人的名单朝廷都有报备,你们这次私下集会,可有上报?”
“我看你们就是打算联合些个武林中的乌合之众,冲击朝廷,危害圣上!”
庄主夫人缓缓开声,“没必要与这贼人做口舌之争。他觊觎慕容山庄已久,现如今哪怕是我请人来喝个茶都会被他说成是聚众闹事。”
“凌徐清,你有事冲着慕容山庄来就好,这事与峨眉派毫无关系。”
“没关系?怎么会没关系,关系大了去了!慕容山庄先是派子行凶,在山中练毒功,连杀我皇城司十二人,后因不服,又联络江湖几大门派集会,意欲何为!!!”
最后这几个字凌徐清说的字正腔圆,掷地有声,仿佛自己才是那正义的一方,正在维护朝廷,铲奸除恶。
庄主夫人索性闭上双眼,也不接话,否则凌徐清恐怕会更兴奋,峨眉派不该受牵连,若真的要逼自己做供画押,那恐怕拼得一死也要将峨眉派排除在外。
“师父,”凌风走上前去,“何必和这些乱臣贼子费口舌,徒儿倒有一计。”
“哦?”凌徐清正觉得冷了场,面子上甚是过不去,凌风这句话让他有了下台阶的机会。
他扫了几个人一眼,转身跟着凌风走了出去。
凌风知道凌徐清对他曾经的师姐秦漫雪有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于是建议道,“我们可以稳妥点。”
“如何稳妥?”
“以庄主夫人和秦漫雪为饵,让慕容山庄派人来救,我们到时将其一网打尽,到那时,他们截囚车,论罪当诛。”
“上报朝廷就说有人冲击皇城司被捉,慕容山庄遂联合众派截囚车,请求派兵镇压,等他们尽数被斩杀,谁还会在意当初到底是什么原因?”
凌徐清反反复复想了一阵,总觉得还是不够稳妥,于是决定先回府去休息,第二天再好好想该怎么做。
他亲自安排好重兵把守地牢之后,就让凌风和几个守卫陪着回了指挥史府。
到了府里,凌风又帮他也增加了守卫,随后表示自己要回去安慰一下今天受伤的同僚,顺便回皇城司看守重犯,确保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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