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遮掩下若隐若现,露出后面妆容精致、巧笑倩兮的风情女子。
偶尔低垂穹颅露出锦缎下白皙纤瘦的颈,偶尔牟晗春水,倩兮间玩转婀娜若江南垂柳。
袅袅娜娜间让人心间勾虫,看得人心中无端涌上股热血。
最为震撼的,便是整个南曲平康坊夜景下,美貌女子气韵含水汇聚一堂的盛况。
数十名女子齐齐出现,各自风情不同,仿若王母娘娘牡丹园中的各色花卉。
夏有初荷雏菊,冬有雪莲霜花,当真乱花渐欲迷人眼。
此间,亦有芝兰玉树的少年公子,灯火掩衬下文雅端正。
顾宝珠手持折扇,穿行在平康坊的楼阁中,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兴奋和好奇。
素日听闻平康坊,今日得见,果真不是寻常烟花柳巷地可以比拟的。
女扮男装的少年郎此时,眼眸淬着星光,灯火掩盖下更衬得少年人身形修长,如远山青石般俊秀,唯有那精致的下颌让少年人露出几分难分的雌雄莫辨。
但少年人疏远冷淡的唇角,却将这种女气压下。
整个人看上去,正是个公子无双的少年郎君。
顾宝珠让桑桑先去准备今晚事务,自己则手持折扇,穿行在平康坊的灯火下。
偌大的园子并不显得空旷,是那种恰到好处的烟火和矜持。
这两种感觉矛盾的融合在一起,却又迸发出全新的生命的活力。
绕了大半个南曲,顾宝珠站定,揭下长袍遮掩微蜷有些酸胀的脚趾。
耳边是丝竹女子笑盼声,偶尔夹杂达官显贵、新科才子或是中气十足或是风流浪荡的声音。
脚下的酸胀感减轻很多,顾宝珠晃荡了番手中折扇,决定绕过前头那处假山便果断折返。
谁成想她本着唇角,眼神疏远淡漠的俊俏小郎君模样,倒是看的路过的南曲花娘心中微动。
顾宝珠脚下长靴尚还未迈出两步,便被身后穿着轻便宫装,手持团扇的花娘柔声叫停。
“公子且慢——”
荷娘上前两步,款款腰肢若柳。
她来到顾宝珠近前时,带着羞怯却又大胆的目光,语调柔和却又含着无声的勾子。
只听在耳里,身上航便有种酥酥麻麻电流密集的感觉。
“佳期相逢,良辰美景,公子可愿与荷娘泛舟湖上,赏津湖游船画廊——”
荷娘出口虽文绉绉,但目光却不怯,擎笑的唇角言笑晏晏看着她。
倒是十分纵情坦荡,并不会让人觉得轻浮。
顾宝珠眼皮子跳了跳,也不知是灯火照应下气氛烂漫,或者浸润在独属平康坊的一段风流中,她感觉,自己仿佛便是个倜傥浪荡的少年郎君。
此时此刻,逐渐被这场景同化,俨然不是刚来时候的拘谨和不知所措。
说到底,女子聚集的地方,她见过不少。
宫里头但凡宴席,宫官中的司舞、司乐不在少数。
宴席上亦若拂柳飘摇,此番场景,初见时虽然心头震撼,但适应下她倒是很快便乐在其中。
若非和桑桑约好了时间,顾宝珠需要按时折返,她或许……
还真打算,和这位叫做初荷的花娘泛舟同游。
佳人陪伴游园,她倒也可以尽快熟悉这里。
对上荷娘明朗含着烟波的眼,顾宝珠眼尾轻扬。
她手中的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开合来,像是跳动的心率,正仿佛堪堪踩在人心间上。
顾宝珠抬步上前,眉眼俊朗温润少年,灿然一笑含着几分无声的调侃和审视。
她手掌中的折扇,此时也轻轻挑起荷娘的下巴。
随后,顾宝珠好整以暇的轻轻靠近女子耳畔,刻意压低的震颤声浮荡,传出少年郎君坏坏又带着些调侃的嗓音。
“想同我,泛舟游湖啊——”
荷娘眼盼中,俊朗的少年郎君语气有些玩味儿,但正是这种骨子里头透出的浪荡才格外晃人眼。
耳畔拂过的磁性的热气,让荷娘悄悄红脸。
顾宝珠将如此美人含怯的弱态收入眼底,那双璨若星光的眼,此刻含着炽热看着垂首的女子。
半晌儿,顾宝珠觉得风流浪荡的差不多时,缓身退后几步。
她手中折扇再次咔哒声后闭合,接着,眉眼轻挑的少年勾唇,漫不经心朝荷娘一笑。
翩翩少年郎和风情怯羞的花娘,两人的眉眼浸润在此间月色里。
这场景,落在旁人眼底,便正为这平康坊更添几分浪荡的风流。
傅斯年与宋延并排,跟在杨武身后,将几米开外的场景收入眼底。
他实在没忍住抵着下巴感叹,还又戳了戳身旁宋延,十分有性兴致的开始点评。
“哎——”“我说!”
“这位小郎君撩人的本事,还真是非常可以哈——”
“平康坊内速来风花雪月惯了的花娘,竟然也能被这人撩的面红耳赤。”
“竟也不知是哪家少年郎君?”
“生的这样好看,书院中也未曾见过这号人物啊。”
说了许久,傅斯年才察觉,身旁的好兄弟竟然没有给他半分反馈。
傅斯年诧异抬眼看去,就见此刻宋延同样瞧着前头两人,未移开眼。
顺着宋延目光看去,就见那芝兰玉树的少年郎君,手持折扇又不晓得在那位花娘耳畔说了什么。
接着,那名花娘眼底拂过一闪而逝的落寞。
随后,她倒也识体坦荡,朝着那少年郎君盈盈一福,然后便趁着月色离去。
背影倒也洒脱!
目送荷娘离开,顾宝珠掩下心底的小得意。
她唇角的笑意尚且未收敛,便脚步轻快,晃荡着折扇继续朝前走去。
经过这一茬儿,顾宝珠甚至都觉得。
方才走了大半个南曲后脚下的酸胀,都因为方才撩人成功后的成就感而缓解几分。
谁成想,她刚转过身,迎着灯火耳畔似乎传来略微熟悉的声线。
顾宝珠下意识挑眉,朝着假山出的人影看去,便正好与逆光的三人视线对上。
刚巧她还都认识!
压下心虚,顾宝珠挑了挑眉,朝着向自己看来的三人轻轻点头。
顾宝珠简单示意后,便继续迈着轻巧步伐,折扇开合间朝着宋延三人身后的假山石堆走去。
傅斯年挑挑眉,收回目光,嘴里喃喃猜测道。
“这位小郎君看着通身气度不凡,倒是十分矜贵浪荡——”
“呵呵,就是不知是哪家的世子了?”
燕国侯爵不在少数,因此,傅斯年便下意识觉得。
这样出众的少年,应当是哪家侯府的世子了。
说完,他又朝着身旁宋延看去,便见他此时仍旧蹙眉。
看向方才少年郎君的目光,仍旧未曾收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黑墨白褶的扇子轻晃,这才将宋延注意力唤回,傅斯年顺势收手,但声音还难掩揶揄。
“兄弟——”
“看什么看呢,认识你这么久,竟然都不知道你竟然好这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