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说完,半分没理会宋延隐晦的冷飕飕目光。
侯在旁的宋延,看着傅斯年这波骚操作,他真是气笑了!
然而傅斯年这人却还能坦然自若,临了还朝着杨副尉憨憨笑笑,却半分不承认自己原先说的什么“副尉那样小气吧啦”!
杨副尉脸上生着刀疤,素日板起脸来便显得有些严肃凶恶。
方才门口隐约听到傅斯年那话,更是没有多少好脸色。
此番被傅斯年的话一哄,又享受着这皮小子难得殷勤,他脸上神情难得缓和了些。
不过,当杨武扭头,看见傅斯年咧嘴殷勤露出两个大白牙。
那欠揍的模样!
杨武又不顺眼的瞪了傅斯年眼,冷哼了声,皮笑肉不笑道。
“欧——”
“数你孝敬,那日后你便亲自带我来这君又来吃酒。”
“别整天嘚瑟,拿旁人的东西给老子送人情!”
杨武这看不惯自己的模样,傅斯年一噎。
半晌儿,他讪讪收手,却操着幽怨目光看向杨副尉,活脱脱被人抛弃的小媳妇儿。
“副尉——”
“你偏心!”
傅斯年这如泣如诉的模样,并未引得杨副尉心疼。
杨武只冷哼了声,悠悠目光警告看了番傅斯年,这才决定不搭理这厮。
真论起心眼来,谁还能比得过这小子?
见此,傅斯年也终于消停下来,不在两人跟前上蹿下跳,老老实实窝在椅子靠背里。
他接过侍者手中递来的菜单,难得本分点起菜来。
杨副尉对于宋、傅二人来说,虽然未曾正名,但算得上他们半个师父。
得知今日要宴请杨武和傅斯年二人,宋延早已叮嘱过酒楼提前准备。
得知宋延和杨副尉关系,酒楼厨子特意以拜师宴的菜谱为参照。
他们特意选取了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干瘦肉条等食材,其中芹菜寓意勤奋好学、莲子寓意苦心教育、红豆寓意鸿运高照,此番菜品也算是给自己少东家撑些场面了。
基础菜式选定后,杨副尉又选了几样自己爱吃的。
傅斯年这狗呢,则专挑贵重有特色的。
如此下来,三人围坐包厢的桌子上,半个时辰后,已经摆放了十五道菜品左右。
三人常年习武,杨副尉本人胃口又格外好,因此倒也不害怕吃不完。
包厢角落的冰盆,让九月的余热彻底远去。
二楼开窗通风,倒是难得的惬意时光。
饭桌上气氛逐渐热络,傅斯年夹了块狮子头吃的正欢。
余光却瞥见侍者刚摆上好酒递给杨武时,竟然被嗜酒的他给拒绝。
傅斯年微愣,这可真实桩稀奇事儿!
秋冬的天,昼短夜长,窗柩投进外面的清风。
饭后,三人连着又吃了几盏茶,时辰已然不早。
傅斯年漱过口后,结果侍者递来的新茶,正拖着茶盅优哉游哉吹着茶末儿,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宋延和杨副尉两人攀谈。
杨武厚重的嗓音传来,话中的内容飘荡进两人耳中。
“一会儿,你二人准备下,今晚操练你们的地点——”
语调难得拖长,看了宋傅二人眼,这才一字一顿道。
“临安城——平康坊!”
刚灌了小口茶的傅斯年听到此处,顿时吓得一个激灵,狼狈将嘴里的烫水给吐出来。
滚烫的茶水差点就让他满嘴包,然而傅斯年此时哪里顾得上这些。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淘了淘耳朵。
见傅斯年这不可置信的模样,宋延只是挑挑眉,显然也也是没有料到的。
倒是杨武,看着傅斯年是脸上重新溢出的嫌弃,他还特意身体力行,将自己座椅搬离他几分。
隔离好安全距离,杨武这才冷哼了声没好气道。
“怎么——”
“你小子大惊小怪模样,这是不想去?”
“不是!”
傅斯年轻嘶了声,满脸哭笑不得模样,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朝着杨武不可置信道。
“副尉,您是不是记错些东西了?”
“哈哈哈哈,不是,我们,我们怎么可能去平康坊试炼?”
说完,傅斯年还朝身旁宋延撇撇嘴,示意他别装死。
杨武这的炮火,若是全部集中在自己一人身上,那他可是当真受不了。
不止傅斯年,哪怕宋延也是有些疑惑的。
他们依靠武举入仕,怎么杨副尉偏偏,带他们二人来这平康坊。
平康坊是什么地方,但凡身在这临安城里,便没有人不会知道。
可这两者,试炼和平康坊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察觉到两人疑惑的眼神,杨武瞧着傅斯年,依旧没多少好脾气,怎么看都不顺眼的那种。
“哼——”
“要不是看在你二人算我半个弟子,你真以为我愿意花这冤枉钱,来这烟花柳巷之地?”
说完,杨武这才扭头,也不知是邪火都超傅斯年发去了,此番他看向宋延,神态勉强好看两分。
这前后态度之间的差别,傅斯年心里再噎,差点就要猛虎落泪了。
他总觉得杨武和他有仇,凭啥只针对他一人?
是宋延这厮长的比他顺眼,还是比他有钱?
好吧,这厮家里经商,家底确实不是自己可以比拟。
临安城中暮色初降。
一旦入了夜,时辰便过得飞快。
透过君又来二楼的窗柩,能清楚的看到对面的南曲平康坊,一盏接一盏的花灯亮起。
橙色、绿色或者红色的烛灯,主动将对面的街巷照耀的分明,恍若白昼般又璀璨如火。
不动声色的将外面的情形收进眼底,杨副尉又朝两人打了预防针。
“此番我带你们来这里,便是已经作好了三日三夜不归的准备。”
“提前告诉你们,你们心里也好有些准备——”
杨副尉这话,又差点让傅斯年惊掉下巴。
“三天天夜?”
但经过之前那茬儿,傅斯年再也不敢表现出任何异常。
他只瞪着眼睛,在杨副尉身后,朝着宋延伸出三根手指头疯狂吐槽着。
察觉到傅斯年的疯狂输出,宋延终于撩起眼皮挑挑眉,少年眸底也沾染出不甚明朗的颜色。
他起身,重新为杨副尉添了盏茶,双手递送到他眼前,这才不疾不徐道。
“副尉,您带我们来这里,可是有什么深意?”
此时已然花灯初上,对面南曲平康坊便悄然开张。
宋延也稍微有些坐不住,可别一会他们半只脚已然踏进平康坊,却对杨副尉用意仍然不清不楚。
总不可能,真的只是带他们来这里开开眼界吧?
可宋延总觉得,杨副尉应当不是这样的人。
窗柩外平康坊牌匾门口,不是有马车缓缓驶入侧门。
从他们所在包厢这个角度看过去,隐约可以看到从马车中下来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
与此同时,南曲阁楼中剩余的花灯全部大量,平康坊的上空瞬间便亮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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