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乐仪稚嫩的小脸,写满镇重和心疼。
傅斯年被她小表情噎住,抬头恰好对上宋延饶有兴致的目光,似笑非笑带着轻嘲。
本能的察觉到危险,傅斯年尴尬呵呵两声。
眼见宋延还倚在门框上,傅斯年连忙有眼色的转身,想要逃离他这波秋后的烂账。
可他还没走出两步,就感觉身后长袍的被轻轻拽住。
傅斯年下意识转身,就见宋乐仪闷着头,两只小胳膊抓着他衣摆不放。
面上染现急色,害怕没法子逃离“案发现场”,傅斯年疯狂朝着小姑娘使眼色。
宋乐仪撇撇嘴,又心疼看了眼桌上焦尾琴,闷着小脑袋装作没看清他暗示。
傅斯年拍拍大腿,无奈扶额,试探拉了拉袍角。
谁知下一刻。
傅斯年突然感觉身子被大力拖拽!
压根没有防备的傅斯年重心不稳,身子朝前走了几步。
再次转头,拽住他衣服的手,已经变成了宋延的。
傅斯年眨眨眼,头一偏,便看见宋乐仪下凳,小心翼翼抱着焦尾琴想要离开。
察觉到他视线,小姑娘圆溜溜眼睛朝他看来,理所当然的奶音响起。
“傅表哥——”
“乐仪想了想,你若是走了,那我就遭殃了!”
“所以呢——”
宋乐仪指了指身旁宋延,一本正经的模样,倒像是替傅斯年打算。
“我觉得,傅表哥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傅斯年眼看着,女孩黑瞳溢出狡黠的笑容。
她竟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半分没有顾及他这个表哥,将“生”的机会留给自己。
眼见宋乐仪背影远去,没有半分留恋,傅斯年长嘶了声,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小丫头——”
“鬼精鬼精的!”
余光瞥见宋延仍旧黑沉的脸,傅斯年悻悻,收起蒙混过关的心思。
眼见宋延仍旧副坏脾气死人样,傅斯年倒也不怵。
他先是没有顾忌的翻了个大白眼,而后嚣张指着宋延心口吊儿郎当道
“哎!我说——”
“您那儿的不爽都臭在脸上了,我又不瞎,看得见!”
说完后,傅斯年还挑眉朝宋延示意。
“所以呢,臭脸赶紧收收,不嫌累的慌!”
傅斯年说完索性撩起衣衫,一屁股坐在桌上。
宋延见他翘着二郎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咬咬牙喉间溢出冷笑。
“行!行——”
“傅斯年,你可真行!”
宋延垂眸思考半瞬,突然间撩起眼皮,舌尖顶顶左颊,再次哼笑了声。
戴看向傅斯年时,宋延神态中已然满是胜券在握的淡定。
傅斯年余光一瞥,就见宋延愈发靠近自己,竟然好脾气朝他笑笑,原本的臭脸此时看起来竟格外舒展好说话。
“傅斯年——”
自己的名字,被宋延嚼着嘴里懒洋洋说出来,那样意味深长的表情,傅斯年没忍住抖了抖眉。
察觉到傅斯年看向自己,宋延挑眉手指轻扣额头,尾调拖长似在回忆。
“我记得——”
“去年你生辰!”
“你舅母送给你了块上好的和田玉,倒是很是适合雕琢。”
傅斯年闻言寒毛竖起,下意识戒备否认。
“什么和田!”
“宋延你脑子糊涂了,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傅斯年打着哈哈,绝不承认的态度格外“忠贞”!
宋延没搭理他,眼底却多出几分真切的笑意,凉凉声音溢出喉间。
“嗯——你说的没错!”
“就是你曾拿在我面前,炫耀了整整三日的那块和田玉!”
见傅斯年嚣张气焰全失,宋延烦躁心情难得好转,继续得寸进尺的提着要求。
“今晚,我若是在床头看见那玉——”
拖腔带调声音响起,傅斯年眼皮子一跳,双手迅速蒙住眼,作势副我不听的样子。
宋延没搭理他,只慢条斯理整着衣衫,声线依旧懒散却顺着前话大发慈悲道。
“若是看见那玉,我就勉强,原谅你了!”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傅斯年扯下手简直气乐了,
伸手揉揉僵硬的眼尾,他实在没忍住气性。
“宋延!要点脸成不!”
“那可是我生辰礼。”
“还一年就一次那种——”
“成年了也就没有了,你确定!要对我这样残忍?”
宋延闻言挑眉,并未搭话,只是不咸不淡的看着傅斯年,俊脸上虽然绷着。
可让傅斯年跳脚的是,他眼中却分明!
就那样明目张胆、毫不避讳写着“不宰你宰谁”这几个字。
简直欺人太甚。
傅斯年恨恨点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仍旧作着最后的抗争。
“把你想的美!”
“你说要我就得给?”
“兄弟!有这闲工夫,你还不如晚上枕头垫高点,梦里爱问谁要就问谁要。”
宋延没搭理他嘲讽,慢条斯理将衣袍放下,嘴角轻翘笃定道。
“我既然开口问你要了——”
“便自然有这自信能让你给我,而且——”
“还能让你心甘情愿!”
见他这笃定模样,傅斯年也来劲了,咬了咬后槽牙硬气道。
“渣渣延,我就是不给你,怎么地!”
宋延并不在意他反应,只双手环胸,好整以暇语气凉凉。
“晚上呢,我若是见不着我的玉,那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斯年跳脚的打断,“嘿!讹人呢?”
“我同意没,这就成你的玉了?”
眼见他倒吸口气努力反驳,宋延只胜券在握的笑笑。
果然他嘴里不过简单吐出几个字,便瞬间浇灭傅斯年气焰。
“那么,你带沈姑娘来我庄子上时——”
“我就闭!门!谢!客!”
拖腔带调的“闭门谢客”四字入耳,傅斯年脊背微僵。
沈姑娘三个字像是弯他傲骨的魔咒,瞬间让他耷拉下来。
傅斯年闭了闭眼咽下闷气,半晌后腆着脸套近乎道
“兄弟!闭什么门呀,谢什么客呀!”
“整的你像是平康坊晚上营业似的,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吗。”
宋延弯起唇角,并不理会傅斯年的冷嘲热讽,只赞同点了点头,好脾气解释了句。
“我若是没有好好商量,还至于和你谈条件吗?”
话落眼看天色确实不早,懒得在和傅斯年掰扯,临走前宋延瞧着傅斯年石化面色,又拉长语调提醒道。
“记住了,闭!门!谢!客!”
宋延好心情翘唇,回屋洗漱番后,拎着包袱便独自前往书院。
清晨的曦光撒进教斋,里面还没有几个人宋延想了想,径直朝着藏书阁方向走去。
藏书阁三楼,是专门存放医学和药草孤本的地方。
晨光透过书架缝隙,射出斑斑点点。
宋延绕过书架,果然便看见大厅长桌前,捧着本《药经》仔细研读的顾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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