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溪郡主被她呛了一下,便是心里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重,也只能咬了咬牙,道“当然,只不知道,都督夫人到底想如何比试?”
她自小学习鞭法,不管怎么比,都不可能输!她就不信那女人还有什么扭转局势的招!
多罗亲王暗叹一口气,他就知道,安溪这性子迟早要惹事。
只是……
他眼神暗暗变得暗沉。
这一局,她只怕赢不了。
时颜弯了弯嘴角,淡淡道“很简单,待会拿到鞭子后,让人在鞭子上涂上浆糊,我与安溪郡主拿着涂了浆糊的鞭子站在戏台上,命人从旁撒出花瓣,最后,谁鞭子上粘的花瓣最多,谁就赢,如何?
今天再怎么说也是韩府的满月宴,这样的日子,自是不适合喊打喊杀,见血更是不吉利,我认为这种比试方式,更为适合今天的日子。”
在场的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都督夫人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哪有人在孩子的满月宴上还打打杀杀的。
而且这比试的法子,听着倒别致。
安溪郡主心里不太乐意,武器拿在手中,不就是用来打人的么?大兴的女人果然就是矫情,竟然用鞭子来玩这些小把戏。
还说什么满月宴不能见红,在他们青耳族,比试见红才说明这场比赛够激烈,有血性,见红从来不是什么不吉利的事情!这群人这般文文弱弱的,难怪被他们青耳族压着打了上百年。
要不是那个可恶的男人……要不是他,她何须来到这里受这种屈辱!
安溪郡主想到这里,心里恨极,一双娇媚的眼中蔓上红血丝,嗤声道“行,那来罢。”
不管怎样,她都不可能输!
她的鞭法在青耳族中无人能敌,不过是接几瓣花瓣,又有何难!
多罗亲王一脸欲言又止,只是看安溪郡主已是红了眼睛,知道事到如今,没有人可以阻止她了,只能暗叹一口气,走到了一边去。
一双眼睛,却是忍不住看向不远处的都督夫人,眼神幽暗。
这就是那男人的夫人?
呵,那男人何德何能,竟能得到这样一个女人。
很快,时颜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时颜拿起韩府提供的鞭子看了看,是纯牛皮制作的七节软鞭,韩府拿出来的东西,质量自是不用说的。
她看向不远处也拿起了鞭子的安溪郡主,淡淡道“安溪郡主把比试方式的决定权交给了我,那我便把比试顺序的决定权交给安溪郡主吧,安溪郡主是想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安溪郡主看着她这似乎一点也不紧张的模样,就忍不住心里冒火,有种自己被人小看了的感觉,突然解开鞭子重重在地上抽了一下,冷笑道“还是我来罢,我怕夫人这娇娇弱弱的模样,上台没多久就结束了,那就不好玩了,不是?
说实话,我挺好奇的,夫人穿着这一身衣服,确定能把鞭子挥起来吗?”
说完,嘲讽地看了时颜一眼,就拿着鞭子上了戏台。
在韩府的仆婢帮安溪郡主在鞭子上涂浆糊的时候,谢语盈走到时颜身旁,看了看她这大袖罗衫,皱眉道“夫人,你要不要去换身衣服?”
那安溪郡主穿的是一身便于活动的窄袖紧身裙,夫人却是穿着这盛装的华服,光从这衣服看,就落于下风了。
时颜大拇指轻抚鞭子,看了谢语盈一眼,突然微微眯眸,轻笑一声道“无妨,如果我穿成这样,都能在对方最擅长的领域里打败她,才能彻底把对方击垮,不是么?”
谢语盈一愣,有些讶异地看着身旁的女子,有种这一刻,才真正认识到她是个什么人的感觉。
这还真是……某种意义来说,她跟恒都督那家伙也是挺般配的。
心里忍不住就有些酸楚,若是陛下还在,看到恒都督娶了个这样的妻子,定然很开心。
虽然陛下表面上对恒都督很刻薄嫌弃,但谢语盈知道,陛下心里是很关心恒都督的,否则也不会把他送的东西都好好地收起来了。
在她们闲聊之时,戏台上的安溪郡主已是做好了准备,拿着那根涂满了浆糊的鞭子站在戏台正中间,旁边五六步远的地方,一个小厮捧着一个装满了花瓣的花盆,突然用力往安溪郡主那边一扬。
在安溪郡主上台前,时颜已是说了这场比试的两个规定一,从开始到结束,鞭子都不能落地;二,在所有花瓣落地后,比试就算结束了。
因此,必须要在所有花瓣落地前,让自己的鞭子尽可能多的沾上空中的花瓣,这时间,短得可以说眨一眨眼就没了。
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放下了手里的一切动作,紧紧地盯着戏台上那个猛然挥动起了鞭子的纤细身影,却见她动作利落,手腕有力,每一鞭都仿佛带着猎猎的风响,在他们眼前呼啸而过。
似乎没过多久,安溪君主的鞭子上就沾满了粉色的花瓣。
许氏忍不住大笑道“好!好!我倒要看看那小贱人拿什么跟人家比!”
便是他们这些外行人,也能看出,安溪郡主绝对是个用鞭的高手啊。
然而,他们没发现的是,多罗亲王和谢语盈看着看着,眉头微微蹙起,时颜更是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唇。
果然……就如她想的一样。
很快,所有花瓣都落到了地上,戏台旁一个拿着铜锣的小厮立刻大力敲了敲,朗声道“安溪郡主比试,结束——”
安溪郡主立刻收起了手中的动作,两手托着沾满了花瓣的鞭子,微微喘着粗气,眉头却是紧紧皱着。
没想到,这比试比她想象中的要难!她平日里都是用鞭子打人,一抽一个准,然而人的面积自是比花瓣大上许多,方才那么多花瓣在她眼前飘过,她别说要抽准了,压根看都看不清,只能胡乱挥上一通。
只是,即便如此,也已是足够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几乎沾满了花瓣的鞭子,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不屑地看了台下的时颜一眼。
时颜却没看她,拿起自己的鞭子走上了戏台。
安溪郡主一愣,忍不住咬了咬牙。
这女人,着实让人火大!
就看她待会输给她后,要怎么痛哭流涕!
早在安溪郡主结束的时候,就有仆婢上台把戏台打扫干净了,时颜等鞭子上完浆糊,便拿着它走到了戏台中间,一袭碧绿色裙子连着那大红色的大袖罗衫,在晚风中轻盈飞扬,在戏台上比别处更为通明的火光照耀下,美丽圣洁得仿佛随时要飞回那九天之上。
众人都不禁有些看愣了,一旁抱着满满一盆花瓣的小厮也看呆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眼里掠过一丝阴暗,手大力一扬,却见盆里的花瓣没有朝着戏台正中央的时颜而去,而是洒到了她前头!
观众们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谢语盈甚至下意识地大喝一声,“你奶奶的!”
却见那戏台上的女子抬头看了看,一双桃花眸微微一眯,突然挥舞着手中的鞭子一个转身,就旋到了那花瓣雨下落的中心,手中的鞭子连同她飘逸的衣裳快速舞动,纯黑色的鞭子柔软如灵蛇,又隐隐带着仿佛能甩断一切的锋芒,由上而下,带着某种有节奏的韵律,在众人眼前甩出了重影。
围观的人都不禁看呆了,明明同样是挥鞭子,这都督夫人给他们的感觉,却分明与安溪郡主不同。
如果说安溪郡主甩的鞭子虽然飒爽有力,却失了些节奏,这都督夫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游刃有余,每一步每一鞭都仿佛跳舞一般,让人看得不由得暗暗感叹,完全被戏台上那个纤细柔美的身影吸引了全部心神。
恒景和其他男宾赶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也同样被台上那女子的身姿所惊艳。
一众望京城的权贵都忍不住暗暗惊叹“这女子是谁?望京城里,什么时候竟出了这么一个艳惊四座的女子!”
恒景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的女子,心跳一点一点加快,生平头一回有一种,想不管不顾把她带回家藏起来,不让其他任何人窥探到她身上光芒的自私想法。
他的阿颜,本就该像绝世的宝石一般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芒。
只是,当她的光芒终于被世人窥见,他又忍不住心生惶恐,担心这样一颗绝世的宝石,从此不再只归自己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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