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常明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不禁更是震惊了,一个两个都暗暗躁动了起来。
他们大多是跟随恒景在战场上打仗的将领,对于打仗一事自是无比精通,闭着眼睛都能说出一番大道理来,然而对于其他事情,尤其是这查案之事,他们着实是个门外汉。
很多人在那些弯弯绕绕的人情世故上,更是接近于无。
因此,他们大多数人都对那些能在朝堂上长袖善舞、笑里藏刀的大臣有着一种天然的崇拜,像裴侍郎之流,就是他们崇拜的对象。
若时颜这番分析只是单纯分析,他们可能还没什么感觉,但此时听刘常明说,他们夫人的分析与裴侍郎的分析相差无几,他们都不禁愣了,惊了。
反应过来后,看向时颜的眼神顿时都带上了浓浓的敬佩之情,就仿佛时颜说了多么了不起的话一般,跟方才的态度相比,简直有了度的转变。
时颜“……”
这不都是些很普通的分析么?看他们的眼神,就仿佛她已是找到了韩家暗窑的决定性证据似的。
而且,这场讨论到现在,作为谋士的风玄知和她身旁的恒景都好像过分沉默了罢!她就不相信这么简单的分析,他们会分析不出来。
时颜不禁默默地瞥了端坐于左下首的风玄知和身旁的男人一眼。
风玄知正悠悠地剥着瓜子仁吃得欢快,察觉到自家夫人的视线,不禁无辜地朝她眨了眨眼,笑了。
看来陛下多是跟望京城里的老狐狸接触,对于这些从战场上回来的只会打仗的武将不太熟悉啊。
他们中有几个人的脑子确实让风玄知很有拆开来探究探究的冲动,但大部分人能跟随都督到现在,脑子自然还是有的,只是他们常年在军营生活,说话做事向来直来直去,对于人的划分,也没有望京城那些人那么多弯弯肠子。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是否认可一个人,主要看的不是那个人是男子还是女子,或是身份、地位,单纯是看那个人有没有能让他们心服口服的能力。
若一个人能展示出让他们心折的能力,便是叫花子也能获得他们的认可,反之,若一个人是草包,便是皇帝老子来了,他们心里也是不服的。
都督煞费心思地安排了这么一场议事,还特意吩咐他手下的心腹除非确实有走不开的事都必须出席,为的是什么风玄知岂会不知?难得有让他休息的机会,他何乐而不为?
毕竟他平日里要带着这一大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汉子,简直不是一个累字可言!
只是,被自家夫人这般看了一眼,风玄知也觉得自己这般完全撒手不管也有些不厚道,不禁扬了扬唇,道“那是,咱们都督的夫人又怎会差到哪里去!”
他这句话似乎一下子戳破了众人面前那一层纸,有变成自家夫人捧场王趋势的张抑立刻一拍大腿,哈哈大笑,“对对对,咱们都督是什么人物?咱们夫人自然也是不一般的,区区分析一个案子又有何难!”
一旁的周仰默默地瞥了张抑一眼,却难得认同张抑的话一般点了点头,肃颜道“方才夫人在外头审讯人的法子也很是巧妙,会分析案子也没什么奇怪的。”
蒋淮之也不禁看了主座上的女子一眼,虽然什么也没说,一双眼睛却明亮了不少。
其他将领见开了头,各种恭维话更是不要钱一般往时颜头上砸。
“哈哈,是啊,先前咱们真是被韩圻年骗了,竟然连咱们夫人这么厉害都不知道!”
“嗐,我才要说韩圻年那混球被夫人骗了呢,他知道夫人这么厉害,会舍得派夫人过来吗哈哈哈。”
“我看有我们夫人在,捉到韩圻年那一伙人的小辫子是迟早的事!”
时颜“……”
等等,越说越夸张了喂!
一旁的恒景一言不发,抬起手执起面前的茶盏浅酌了一口,看着身旁女子的黑眸带着淡淡的温和笑意。
他就知晓,她会把一切都处理得很好。
时颜眼见他们越说越起劲,只能轻咳一声,强行把话题转回正题上,看着站在书房正中间的刘常明道“我不过是随口分析几句,自是不能跟裴侍郎比的。
刘郎君请继续往下说罢,裴侍郎确定林氏和韩家暗窑有关后,还做了些什么?”
刘常明这会儿看着时颜的眼神也比方才热切了不少,轻笑一声道“夫人过谦了,若今天在这里的是裴侍郎,只怕会忍不住跟夫人深入探讨一番。
根据相关传言的出现时间,韩家暗窑应该是这一两年出现的,如夫人所说,它的各项规则显然在逐渐完善,运转得也越发成熟。
自那之后,别说相关的传言了,韩家暗窑几乎是完全隐身,民间的百姓大多数也已是相信,先前那些传言只是一些无耻之徒对韩家的污蔑。
若不是裴侍郎追查到了林氏女儿的事,估计也要怀疑,这韩家暗窑是否真的存在。
只是指向韩家暗窑的证据确实少之又少,裴侍郎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切入口——从调查近两年各州失踪的人口下手。”
时颜眉毛微挑,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说实话,在昨天遇见了关娘子被拐带的事情后,她也曾经有过这个想法。
既然人口拐带是韩家暗窑补充货源的重要方式之一,这几年大兴各地的失踪人口中,必然就有韩家暗窑的受害者!
这裴严,确实是有能力的。
时颜不禁有些惆怅,这弄得她越来越心痒了,她先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么一颗好苗子呢?
刘常明自然是不知晓面前的女子在打他上级的主意的,继续道“因此,裴侍郎花了整整一年时间,以查案为借口,把大兴这两年来大部分的失踪人口情报都收集了起来。
平日里没工作的时候,裴侍郎就待在家里,对这些失踪人口进型筛选查找。
因为整个大兴的失踪人口太庞大,裴侍郎几乎是日夜不停地筛选了一个多月,才把可能是韩家暗窑受害者的人都筛选了出来。”
刘常明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那痛苦的一个多月,不禁苦了一张脸,道“而也就是最近,裴侍郎才终于对韩家暗窑这个案子,有了些眉目。”
其他人不由得听得起劲,张抑又是个沉不住气的,见刘常明顿了顿,忍不住又一拍桌子,急吼吼道“什么眉目,快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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