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很是漫长,梦也不会做到穷尽时。
上帝曾言,人的眼睛是由黑、白两部分所组成的,可也同时设下了规则,只能透过黑的部分认识世界,因为人生必须通过黑暗,才能看到光明。
一片漆黑的练习室里,她让周遭的一切重新回归了黑夜,比起灯火通明,她更不喜欢与他对视,因为眼睛会泄露自己心中的秘密。
她好似见过他,虽然只是在人群中擦肩而过,就像两条直线缓缓延伸,而那间酒吧则是他们路途的交错点,停顿片刻,却走着自己认为是前方的方向,互相愈离愈远。
你走天涯,我走海角。
与默默躺在地上装死的某条“咸鱼姜”不同,她喜欢美丽的小鱼们。
鱼儿在沉睡的时候,也是睁着眼睛的,不会为了苦恼而哭泣,因此她是它们的欣赏者。
至于他究竟是不是真的迷路了,朴智妍不清楚,但有一点她很肯定的就是,这大男孩一定是个“酒鬼”的事实,当然,现在还另加一条,这个小色鬼!
每当她微微侧头思索的时候,形似桃花眼的双眸便格外的细长,显得魅惑十足,像颗沉浸在山涧中的黑珍珠。
也许是觉得自己确实玩得过火了些,她走近了一些,看他动也不动,就再走近了一些。
眼神突然一凛,左脚退后的瞬间,右脚踝一阵抓力感袭来,瞬间保持了心无杂念。
顺着重心的偏移,一个惊艳的右势,想要似战斧式的下劈,却被裙下之臣死死地抵住关节处,断了力道,于是蓄不了力。
想要改变策略的她脸色有些惊讶,原本想要顺势横踢的她,身子一坠,轻挑的高马尾随之后仰,一只手恰好其分的揽住她,于是整个人下意识的转身收腿。
砰——
然后,就这样被人死死地抵在了门板上,双手被男人用力地铐住,高高地举过她的头顶,狠狠地砸在了门板上,以一个暧昧且屈辱的姿势做了帷幕。
离得很近很近,仿佛听得到双方那急促的呼吸声。
真正的四目相视,他的眼眸如黑夜般的幽冷,如同一对最透净的黑色水晶棋子,没有孩子该有的天真,有的只是过早的狰狞和忧郁,单是对视,便寒彻肌骨。
“胖圆说‘请原谅你的敌人99次’,而我这人比较小气,不管我的理由你认可与否,只能允许你2次,听到没?”
“我放手,你也收手,怎样?回答我。”
她单是瞥了他一眼,并不回答一句话。
“阿西!哑巴吗?不会说话?那就点头或摇头。”
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威胁,扎头发的皮筋也不知在何时被扯掉了,她高高地仰起头,几缕被汗水浸染的青丝,凌乱地贴在脸颊边,眯起的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车灯一闪而过,也随之掠过了他冷艳的容颜。
仿佛一个战败的女王,依旧不肯摘下高傲的皇冠,表情慵懒而充满了魅惑感,一幅任由你处置的模样。
阿姆那不多的耐心已经彻底消磨殆尽,懒得在多说一句话,嘴角冷冷地抿起,眼神危险而变得凶狠,
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右脚伸向那神秘幽密的危险地带,狠狠地往她的关节处一个横撞。
朴智妍似乎极为吃痛,紧蹙着眉头,随着男孩力道的加大,咬紧牙关,就是一声不吭。
痛苦的极致后,便是彻底的崩坏,她张开了獠牙,直接咬在了他的肩膀,仿佛困兽之斗,彻底释放心中潜藏已久的巨大野性,哪怕无力也要咬下这个男人的一层皮!
噬心的疼痛感,仿佛透过皮肉之躯,深深地痛入了心扉处。
“西!疼!疯了你?”阿姆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使劲般地把这个女人的小嘴掰开,然后直接狠狠地一把推开,“呀,崽子,松口啊!真的疼——”
混乱之中,他似乎触碰到了某块柔软细腻的地方。
朴智妍向后倒去,平衡感尤为出众的她,算好了距离,微微地抬起了右脚,后脚跟便轻松地抵住了墙体。
缓缓地喘着气,视线固定在他的脸上,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的血迹,依旧是一言不发。
双眸里满是痛快而羞涩的笑意,仿佛那蕴藏已久的灵韵也随之溢了出来。
那优雅且艳美的姿态,在淡淡月光的衬托下,形成了极其鬼魅而冷艳的视觉效果。
拉开领子,侧头看着血迹斑斑的深牙印,在朴智妍颇为怪异的眼神中,阿姆突然哧笑了一声,这下他是真的确定了一件事。
这地方的女人,就没一个正常的。
“那个,wuli能先休战一下吗?不是我认输了,是我旧伤未好,看看,都是绷”
像是中场休息,对峙双方暂时收起了獠牙,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缓和。
阿姆一脸颓废地倒在门板上,双眼呆滞无神,扯了扯花口式的袖套,像是被人蹂躏过后的绝望无助。
他被现实挨了一阵毒打,伤透了身,也寒透了心,乘着双方对峙的空隙,他直接扔掉了自己那本就少得可怜的自尊心。
结果一抬头,便看到了这个女人无声地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一脸可怜和同情他的模样。
“呀,你那是什么眼神!收回你那廉价的同情心,我不需要,莫?看什么?!我就是喜欢自己遍体鳞伤的模样!怎样?!我一天不受伤,我就浑身不舒服!”
朴智妍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一脸伤心欲绝的神情。
“嗯?是听不见吗?”
阿姆一边皱眉忍着剧痛,突然一下子淡去了心中的情绪,欺负这样的人好像没什么意思——才怪!
阿姆一脸兴奋地思考了一会,然后眼睛一亮,颇为搞怪地比划着手势,一边说道:
“你喜欢咬人?给我点时间,等我伤好了,比比谁更禽兽一些?”
对此感到颇为好笑,猩红的嘴唇缓缓地上下开合,对他做了一个口型。
阿姆眯起眼睛,极为费力地辨认后,才看理解她的意思。
[才不要。]
“喔?你看得懂我的手势?我还真是天才啊,但是那个,你能开口说话不?你这样我很郁闷的。”
以为闭口不语,只是一种下意识关于倔强的伪装,所以阿姆先前才会如此不喜欢,一声不响,跟尸体有什么区别呢。
“呀,叫两声也好啊,阿西!拿呢,感觉自己就像在面对着一个木头一样。”
她突然对着阿姆勾了勾手指,然后颇为妩媚地笑了笑,好像是在说:
[你过来呀。]
“呵,真的当我帕布呀?不去!”
[你有吃的吗?我肚子饿了。]
表情一下子变得可怜兮兮,望着阿姆,点了点自己的肚子,那委屈的模样,令人颇感怜惜。
阿姆顿时颇为心疼地看着她,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温柔的神色。
从自己的口袋里摸索了好一会,然后抽出了一条极为便宜的昆布条,抛了抛,对着朴智妍挑挑眉。
她也重复着勾了勾手指,如出一辙带有挑逗性的身体语言。
两人的意思再简单不过。
[吃不?]
[那小弟弟你过来嘛——]
她那美艳的脸蛋实在令人着迷,阿姆收起了笑意,仿佛被吸引了一般,表情变得迷离沉醉,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她。
不足几步的距离,待到双方能够彼此感受到对方的存在时,两人的表情瞬间转换。
朴智妍的笑容瞬间消失。
阿姆则露出了有些狷狂的笑容——去你大爷的迷离!
弯腰,极限地躲过一击凌厉的侧踢,阿姆在顺势起身,直接把她揽腰抱起,抵在窗缘边。
“阿西!小哑巴!就知道你是个弟弟!”
看她又要反抗,便作势松开手。
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浮空感。
急忙停止了挣扎,双手下意识地抱紧他的脖子。
这下只能迫不得已的互相对视,借由微弱的灯光,让双方的脸越近,则越是模糊不清,朦胧又梦幻。
近在咫尺,甚至能够闻到淡淡的香水与汗水交融的糜靡气息。
似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她仿佛没了恐惧感,突然间张开了双手,享受那股失重感。
被自己拂乱的青丝迷了眼,于是失了神,在“咸鱼姜”的哀嚎声中,她靠近了他的耳边,没有预兆地扯去了一根头发。
帅气地扎起了高高的马尾辫。
冷艳,率性而为,浑身散发着异样的魅力。
无声地笑着,无声地呐喊着,泪水也跟着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