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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阴影处的黑色鞋尖(1 / 1)

曾经流浪至釜山,遇到个萍水相逢的看板娘,她这样问过阿姆,你最喜欢的表情是哪一种?

他知道她想听到的答案,应该是——幸福。

于是阿姆偏偏就不说,而是这样回答她:

“我喜欢痛苦的表情,因为我知道它真实,人们无法佯装阵痛,也不能假装痉挛,没有任何人喜欢自讨苦吃。”

于是被恼羞成怒的女人挨了一顿揍,真的是吃了有文化的亏!

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于自己厌恶之人,确实没有比痛苦的表情更能取悦自己的了。

寂静了片刻,便是彻底的癫狂,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兴奋与狂热,不停的尖叫着,向着舞台的方向死命的涌去,场面一度陷入失控。

“大发!”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raer吗?切拜,请告诉我!”

“呀!听得到吗?拿撒浪嘿哟!”

阿姆垂下手,把话筒随手往底下扔去,顿时引起一群人的疯抢,炙热而略显狰狞的表情,犹如一群最偏执的信徒。

仰头望着头顶绚烂的灯光,双眸清冷淡然,高傲的睥睨着众人,如同看待一群奴隶一般的蔑视。

在这个世界我是孤独的,所以别指望自己会对你们温柔。

“哟不塞哟?jk哥?啊,我在on,不是hiong(哥),曲子的事情待会再说!”

beenzo接了个电话,眼神不时地盯着站在舞台中央的那个男人。

“我遇到了极为厉害的raer,从未见过,好像是你和美莱姐提到过的‘匪帮杀手’,等等!”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伸手拦住了有些恼羞成怒的sane,至于另一边手执着麦,颤抖着身体,瞳孔通红,想要做些什么的金大雄,他是颇为了解的,何必自取其辱呢?

实力已经不是太过悬殊了,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sane的眼神有些闪烁不定,深深地喘了口气,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才明智的选择放弃现在就找回场子的想法,来日方长,他得先做好准备,反正只要这人还在南半岛,迟早都会遇上!

勉强说服自己,他才想起另一件事,连忙转身跑去安慰还蹲在地方,不停哭泣的金娜允。

而金大雄则十分憋屈,眼神阴沉,满是不甘和愤怒。

不甘心,我不甘心!

另一边,视线往上升起,林允儿的俏脸因为兴奋,而渲染上了一抹殷红色,她还沉浸在刚才的颇为震撼的表演里,突然某处传来一阵震动感,她连忙回过神来,掏出了手机。

“允儿,你和他玩得开心吗?”

原来是一条kakaotalk,林允儿定眼一看,果然想起谁就来谁!

她手指飞快地一顿操作,想要发些信息,可又嫌麻烦,就直接一通电话过去。

”哟不塞哟?“

“泰古欧尼!莫?你问我伯贤在哪?他刚才脑袋开花进医院了,阿尼呀,这不重要!“听到自家小短身的声音,林允儿的神情变得无比的兴奋,语气更是带点撒娇的意味。

”我在cb里遇到了好多、好多有趣的事,比如——呀!欧尼你等等!“

刚开了个头,林允儿才想起一件事,她刚才听得过于入神,竟然忘了录像了!

极为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好东西应该分享才对,可她”林义气“也有失策的时候啊,她们一群人的生活守序而平淡,好久好久没有出现过这样有趣的事情了。

不过现在还为时不晚,不如先拍个照先,以此打头,而之后的事情靠她一张嘴就行了!

得意的笑了笑,林允儿二话不说直接挂掉了电话,举起手机想要”取材“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同学不见了。

”阿西,他去哪了?!我的素材啊!“

不止林允儿一人,整个cb的人都一脸焦急地寻找着阿姆,他们甚至都还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呢!

这一夜,注定很多人都会因此失眠。

还不止如此,阿姆其实不知道,她到底造成了多大的影响,经过了口口相传,更借助了网络的发达性,原本人气就不错的on,在这段时间里,接连场场爆满,一连数个月,都有源源不断的人试图寻找他,可惜的是,这些人到最后都没有找到要等的人。

就这样仿佛人间蒸发,仿佛未曾出现过。

——凌晨四时分。

on夜店的大门口,依旧有无数的善男信女们排着长长的队,鱼贯而入。

还未排到的人只能在寒风中,蜷缩着暴露的肩膀,时不时地探头望着入口处张望,眼神充满了渴望,迫切的希望能够快点儿进入发泄一天的烦恼。

在这时,一道身影缓缓地在cb的深处走出,在一些人惊愕、好奇的眼神中,阿姆提着“硬纸板”走了出来,怪异的造型不由得让人侧目。

状态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看到门口处排着队,热闹非凡的场景,阿姆那漂亮清透的瞳孔里流露出一丝迷茫和困惑。

偏头想了一小会,阿姆便抬起脚,犹如一条逆流而上的鱼儿,努力地挤过这些兴奋难耐,荷尔蒙爆发的都市男女们。

也没有经过思考,他随意的找了个方向,就这样提着相依为命的“伙伴”,漫无目的地行走着,像是在寻找丢失的那道风景。

夜晚的cb还远远没有结束,但对有的人来说,早就打烊了!

“智妍啊,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快轮到我们了。”

人群里,一名叫智妍的漂亮女人,望着阿姆擦肩而过的背影,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直到身旁女伴笑着提醒自己时,她才回过神,但目光依旧没有收回。

反而可爱的歪着头,指了指阿姆渐渐消失的背影,那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微微闪烁,对着女伴展颜一笑。

“这个人,好像喝醉迷路了。”

不知道自己不小心被人惦记的阿姆,走在街道上,随处游荡着,路过一家烤地瓜摊时,他偷偷地咽了口口水,伸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只能眼馋地多看一眼就赶紧快步离开了。

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打劫一个卖烤地瓜的,这太丢脸了!

摇晃着手中的硬纸板,就像摇晃着酒瓶一样,阿姆的表情变得有些可怜兮兮,轻声低喃了一句:

“果然,酒还是不能当饭吃啊,人生不如意时,何不尝试‘酒醉而不自知?’醉你大爷喔,我可清醒得很!”

饿着肚子,不知不觉中,他竟然走回了自己前段日子待过的地块儿。

阿姆皱了皱眉,对自己怎么会回到这里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

刚想抬脚离开之时,眼角不经意的一瞥,瞳孔顿时放大了些许,视线停留在了某处。

默默地收回了脚,习惯性地眯起双眼,盯着一处长椅,那里似乎坐着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就那样呆呆地坐着,也不知等了多久多久——

好似似有所感,小女孩也转头望向阿姆,两人的视线触碰在了一个点上。

一触即分,阿姆立马颇为搞笑的把纸板竖放在身前,想要伪装成“柱子”,自己则蹲在其后,仿佛不确定般,微微侧出头小心地辨认着。

随即撇了撇嘴,心里不由想到:这讨人厌的小家伙为什么会在这?

小女孩自然也看到了小道上,那个十分突兀的褐色“柱子”,顿时咧开了嘴,忍不住捂住嘴笑出了声。

她笨拙地跳下了椅子,径直向着阿姆跑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没站稳又着急的缘故,结果没走几步,便一个踉跄,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哈——”

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幸灾乐祸的笑声,小女孩跪坐在地上,扁着嘴,不禁感到越发的委屈,大颗大颗的眼泪像珍珠般,扑朔地掉了下来。

偶吧坏人!

啊,真的是那个爱哭包!

对于弄哭小女孩的幼稚行为,没有丝毫点羞愧感的阿姆,慢吞吞地走了过去,也不扶她,只是蹲了下来,双手放在膝盖,略微歪过头与她对视着。

谁也没有义务要哄谁。

明明没有做错事,可小女孩就是不敢触碰阿姆那双揶揄有神的双眸,她的膝盖火辣辣的疼,可她硬是不顾那道新添的伤口,着急地抓起头发散在脸上,想要盖住自己迷人的眼窝和灵巧的鼻子,比起脚上的伤口,这才是她真正的伤口,难以愈合的那种!

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的阿姆开口说道:

“为什么还来找我?这都,额大半夜的,疯了?”

阿姆刚想要抬手看下时间,就想起了那块已经拿去抵押了,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于是改了口。

小女孩对此一无所知,只是依旧跪坐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东西,轻轻抽泣着开口道:

“饭!“

阿姆定眼一看,果然是一个他极为熟悉的——粉红保温饭盒,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而是他真的疑惑了,于是不在掩饰。

“我都这样对你了,不生气?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傻瓜吗?!”

“生气的!但是呢——”小女孩情不自禁地大声顶了阿姆一句,语气里满是委屈,结果被阿姆反过来狠狠一瞪。

想死?!

好不容易争气一回的小女孩,气势顿消,语调渐渐变低,“不能一直生气的,因为那,那你也会讨厌我的,那那就,就没人听我说话了。”

“我真的不是好人。”

“但是我喜欢你!”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头渐渐低下,稚嫩的脸蛋,神情却是出奇的真挚认真。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关系吗?

因为没有料想到这个答案,阿姆不禁张大嘴巴,愣愣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用力地挠了挠脸颊,这个动作是他某个下意识的习惯,不知为何,阿姆的表情少有的慌张别扭,以及隐藏极深极深的羞涩尴尬,就像一个做错事依旧被人原谅的孩子般不知所措。

“嗯?!小酒偶吧,你干嘛?!”

“闭嘴!送你回家。”

看到小女孩想要抬头,阿姆赶紧取下鸭舌帽,然后狠狠地盖在她的头上,并且用力地压下帽檐,为了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渐渐变得即柔和又别扭的表情。

阿姆抢过饭盒,动作轻柔地把她背起,语气依旧那样凶狠:

“你要是敢抬头看我,youaredead(你就死定了!),真的会死的!”

“阿阿拉索!”

连小女孩也没有注意到阿姆的这点异常,在于那明显抬高的音量,她用力地抱着阿姆的脖子,吸着鼻子直点头,弱弱地回答道。

向着她指的方向,阿姆慢慢地走着,时不时地与小女孩说着话。

渐入寒秋,半夜的南半岛冷得吓人,然而背上有些冻僵的女孩,却从阿姆的身上汲取到了暖意,暖得让人舍不得放手。

“那些骂你‘杂种’的人,你也不生气了?”

“耶稣老爷爷说过‘请原谅你的敌人77次’。”

“是吗?那我现在还剩几次?”

“欧巴你?快花光了!”

她靠近阿姆的耳边,颇为娇憨地笑着说,帽子下嫩嫩的小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未干透的泪痕。

孩子的世界再纯真不过了,如一张最为洁白明净的白纸,染上一点污渍都是罪恶。这会儿就恢复了自己原本开朗、元气的模样。

“人小还小心眼!”

阿姆撇了撇嘴,颇为幼稚地回道,这时的他少了些玩世不恭。

自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肆意的流浪,其中有遭受过白眼、歧视、漠视,更有的就不细细说了。而这个小女孩,是为数不多的,愿意停下脚步,哪怕只是可怜,产生了恻隐之心,却也是给予了他善意的人。

所以,他从来就没把她当作一个真正的孩子看待。

“对了,一直没跟你说,我叫……嗯——算了,你可以喊我姜时生,我现在就叫这个!”感到别扭尴尬的阿姆一边挑肩,试图抖开小女孩依靠在肩上,一脸开心满足的小花脸,“不是‘九’,也不是‘酒’!依西!好难念!反正你不要再乱喊了,你呢?”

“拿(我)?喔,我我叫张员瑛!偶吧可以叫我员瑛!”

“圆瑛?”

“阿尼呀,是员瑛!”

“好难念!”

“小酒偶吧好笨啊,来,跟着我念,员——瑛!”

“你额,圆——瑛,呀!我说了不要再乱喊我名字了吧!”

“不管,小酒偶吧笨蛋!”

“阿西,胖圆!想死?!”

“讨厌,我才不叫胖圆!”

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大男孩极为幼稚的斗着嘴,乐在其中。

仅仅是知道了自己的名字而已,张员瑛的眼睛变得明亮兴奋,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般的开心。

阿姆停下了脚步,抬头仰望这片星空,想起了自己先前对张员瑛说过的一句话,也想起了那个最爱问问题的女人,她说:酒鬼,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东西是什么吗?当然,除了酒之外。

最美的东西?

阿姆下意识的低声重复着这句话,直到感受背后的张员瑛因寒冷而不停的颤抖时,他才回神颠了颠,把她往自己更靠近了一些。

”知道吗胖圆?有些人是不可能爱你的,甚至还会用尽恶毒的话伤害你,只是你的爱仍过于真挚,在这个始终存在歧视色彩的星空下,一如伤心绝望的你,还是选择善意待人,但是——“

阿姆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本就不配拥有像你这么美丽的人。“

小脸贴在阿姆的肩边,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注视着他精致的侧脸,年龄还小的她根本听不懂,也弄不懂小酒哥哥的表情会如此悲伤,可不妨碍她明白一件事。

小酒哥哥好像不讨厌自己,这就够了呀!

偷偷的使了些劲,好让自己能离得他更近一点、更近一点,似乎要永远绑住他。

“呀,胖圆你夜宵吃了铁吗?好重!”

“阿尼呀!!”

“小酒偶吧?这几天你都去哪了?”

“……”

“姜小酒偶吧?”

“……西!”

“偶吧!”

“干嘛!!”

“员瑛有点困了,想听安眠曲。”

半夜四点多,能不累吗?

想了想,在身后轻缓微靡的呼吸声中,阿姆开口轻轻地哼唱道:

“asaidthatitsok

(当妈妈说这一切都没事)

说这一切都很好时,我们便尽管安然入睡。”

“当小酒偶吧‘saidok’。”

听着张员瑛微弱的呓语声,阿姆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黄昏色的灯光拉长两人一大一小的影子。

“哒——哒哒——”

在两人离开不久,公园里陷入了寂静,就在阴影处,悄然露出了一截黑色的鞋尖,高级的皮质,是一双优雅昂贵的黑色皮鞋,略微尖锐的鞋头弧度,却意外显得有些狰狞。

许久许久后,才蓦然响起了压抑的,细不可闻的脚步声,那是皮鞋踩地的声响,从近至远,直到彻底消失。

胖圆不知道的是,阿姆之前对她的“威胁”,何尝不是一种警告,只是针对的是另有其人罢了。

为何会无缘无故的走回到这里,阿姆向来是懒得深究的,但世间的一切皆是有迹可循的,有起因的,哪会有真的无缘无故呢?

只是不愿细想,不愿承认罢了。

注:阿姆对员瑛所哼唱的曲子:“asaid”——kasgra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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