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誉面色清淡地坐了下来,他进来时一看文太后的神色就猜到了自己今天被召进宫里来是为了什么了。
想想刚才在宫门口看见的元少渝,自己还是被那小子给坑了。
之前宫宴上,他就知道元少渝来找自己喝酒是故意的,他想着那小子肯定是又为了躲着文太后,帮他一把也没有什么,就顺着元少渝的意思把他给灌醉了。
结果,那小子现在恩将仇报,他自己作出来的事情,现在还牵连上了他了。
“不知母后叫儿子进宫所为何事?”
文太后对上面色清冷俊秀,身上仿佛一点都没有沾染过凡尘的元安誉,心里犹豫了起来,元安誉手里有先太后留下的懿旨,他本人又是个清冷的好像随时都能去出家的样子,她要是这个时候主动问他亲事的事情,怕是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的答案。
可是,有元少渝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子在,她实在是担心这个同样大龄未婚的便宜儿子身上也有隐疾。
要真的是那样,她怕是要愁死了。
所以,还是问问吧,
文太后心里有了决定,再说话的时候,就坚定了很多。
“也没有什么大事,哀家叫你进来,就是想问问关于你的亲事你是怎么想的?哀家知道你手里有先太后的懿旨,我不会插手管你的亲事。只是先前有那样的事情在,哀家实在是放心不下,就把你叫过来,想要问问你准备什么时候成亲。你比阿渝还要大一些,现在也没有定下来。要是你有看上的姑娘,可以跟哀家说说,哀家还可以帮着你们操持一下婚事。”
元安誉想了想自己出门前看的那张纸,要出口的拒绝的话就拐了个弯,“母后,儿子要是有心悦的姑娘,定会进宫请母后来做主的。”
文太后乍一听元安誉的话,心里就是一喜,这是要找媳妇的意思了?
老大难的便宜儿子终于要动心了!
然而,她再一细想,又有些担心元安誉只是在敷衍自己了。这样的话以前小儿子也没少说过,她开始时也是相信的,可最后却让她等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哀家的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这些日子就一直想着过去的那些事儿。那个时候你母妃怀着你,哀家怀着阿渝,我们经常相约在一起聊天吃点心。哀家现在还记得你母妃时常念叨着希望你能平安长大,要是个女儿就嫁个好人家,顺遂的过一辈子。要是个儿子,就早早的娶妻生子,她也能早些抱孙子。”文太后似是沉浸在往事中,语气悠长地说道。
对文太后说的话,元安誉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他知道文太后不好直接催婚,就搬出了他的母妃来催。
这是在等着他给出一个期限来呢。
元安誉想明白了之后,倒是没有恼,只是感慨文太后对自己也算是有一份真心在了,这份真心多半还都是他早逝的母妃给他留下来的。
“最迟明年年底,儿子定会给母后带回一个儿媳。”
这样也算是给母妃一个交待了吧。
文太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脸,这是她知道元少渝的病之后,头一次笑。
“有你这句话,哀家就放心了,将来也不怕见到你母妃之后,被她埋怨了。”文太后明显松了一口气,说话的时候神情都放松了下来。
元安誉淡笑着面对文太后,心里认真思考起刚才自己和文太后说的话。
或许真的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
姚显文今天难得没有出门,他要去颐安院找姚老夫人去说姚璎姵的事情。
他平时极少去颐安院,尤其是那件事之后,他更是除了请安之外,就不再往颐安院去。
所以今天他一出现在颐安院门口,整个院子的丫鬟婆子都被惊着了。
有小丫鬟进去回禀了姚老夫人,姚老夫人神情冷淡,只说了一句“让他进来”。
姚显文这次过来心里已经做好了被姚老夫人责骂的准备了,是以他一进门见到姚老夫人冷淡的脸色,心里也没有觉得怎么样,反正在这里一直也得不到什么好脸色,他早就不奢求那些根本就不可能有的东西了。
“母亲。”姚显文唤了一声,接着就躬身行礼。
姚老夫人看了眼来意不明的儿子,依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我是来跟母亲说姵儿的亲事的,昨天大妹和夫人说了想要姵儿和钧哥儿的事情。夫人和我说了之后,我觉得钧哥儿和姵儿不合适。姵儿的亲事我自有打算,就不劳母亲操心了。我一会儿会去跟大妹说一下去,钧哥儿的亲事妹夫那里应该也是有打算的。”
姚显文的话说的很直接,成功的让姚老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姚老夫人从姚显文说何林钧跟姚璎姵不合适开始就在运气,等到他说完了话,更是直接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
“你妹妹一片真心为了姵儿考虑,你一张嘴说不同意就不同意?你怎么就不为姵儿想想?她要是嫁到了自己姑姑家里,那不就剩下享福了?姵儿从小就跟她姑姑亲,跟钧哥儿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两个人从小就好,现在成了一家人,那日子还愁过不好吗?况且何家也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人家,那是正经的诗书世家。还有你大妹在,咱们家也不用担心姵儿嫁过去会受委屈。这门亲事怎么想都是合适的,姵儿的亲事就由我和你父亲做主了。”
“你有时间还是多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吧,女儿都要嫁人了,你还整天在外面胡闹!但凡你有你二弟一分的认真,我和你父亲也能放心了。”
姚老夫人越说越生气,越说越觉得老大不省心,只会惹事生非,半点都比不上自己的老二。
姚显文已经习惯了姚老夫人的偏心和对自己的漠视,他看着姚老夫人盛怒的样子,心里竟然很想冷笑,什么时候他连自己女儿的亲事都不能做主了?
“我的意思已经跟母亲说完了,姵儿的亲事我这个做父亲的一定会给她找一个好的,这话我也同样会对父亲说的。”姚显文生硬地说道,说完话也不管姚老夫人被气得浑身发抖,好像随时都要晕过的样子,径自离开了颐安院。
“这,这个孽障!当初我就不应该生下他来,左右生下来也只是气我的!一天孝顺没享到,我见着他就生气!刘妈妈,你去院子里传话,以后都不要那个孽障进我的院子!”姚老夫人被姚显文下了面子,气的瘫在了椅子上,不管不顾地数落起姚显文来。
刘妈妈没有姚老夫人那样生气,她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这时候并没有顺着她的意思去做,而是选择了劝姚老夫人再想想。
“老夫人,您先喝口热茶,消消气。大老爷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府里的世子爷,您在府里面这样训斥他,要是传出去,咱们府里不也是没有面子吗?您不让世子爷进咱们院子,不说外面的人,就说国公爷知道了肯定也是不愿意的。老夫人您就算是恼了世子爷了,有的是法子出气,何苦让国公爷也跟着生气,让外人看府里的笑话呢?”
姚老夫人被刘妈妈送到嘴边的一碗热茶给浇息了怒火,“老大从小看着就没有老二乖巧懂事,现在长大了果然比不上老二。姵儿的亲事要是真的让老大那个不着四六的管,还不得让他把姵儿给送进火坑里!不行,刘妈妈你去吩咐备车,我要去何府找文姐儿。”
刘妈妈见劝住了姚老夫人了,就不再多言,只去叫人备车。
姚显文从颐安院离开之后,就去找了白氏。
“母亲那里我已经说明白了,你放心。”姚显文见到白氏之后,也没有坐下,像是交代事情似的说道。
白氏在姚显文的脸上扫了几眼,脸色缓和了很多,“坐下喝杯茶吧。”
姚显文犹豫了一下,最后坐了下来。
落葵给白氏和姚显文端上了两杯茶,两个人一个坐在窗边,一个坐在门口,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一杯茶喝尽,姚显文站起来,向着白氏的方向望了一眼,依旧是什么话也没有说的离开了。
白氏则自己坐在窗边,坐了许久。
走在去前院的路上,姚显文想着自己以前还想过要带着大房的人越过越好,呵,现在再想想,那样的想法在一些人眼里就像是个笑话一样吧。
“世子爷,武昌伯请您去看斗鸡。”立义小跑着过来送信道。
一句话就把姚显文从惆怅的思绪中拉回到了现实里,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去,把我的威风抱来,今天你家世子爷要亲自下场斗鸡。”姚显文精神焕发,神采奕奕,跟刚才那个垂头丧气的人判若两人。
吉庆胡同。
姚显文亲自抱着他的新宠威风挤进了围观斗鸡的人群中,边走还边小心地护着威风。
“让一让,别挤着我家威风了。今天是谁下场?”
“是常胜和神勇,姚世子今天要不要威风下场,听说你这威风买的时候花了八百两银子呢。”
“再看看吧,我家威风轻易不下场,威风可是要和厉害的高手对决的。”姚显文很骄傲地说道,丝毫不怕被身边的人揍。
“恒王过来了。”
元少渝听说了吉庆胡同这边在斗鸡,就遛跶过来了。
别人看见了他,就想到那些被压下去的传言,都悄咪咪地拿眼睛偷瞄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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